二十七
在徐銘紳沒再繼續來舊廚房的第二天,蔣遇病了,睡在床上總是說著各種胡話。
“怎麽還不醒?燒都退了。”
村頭郎中的藥興許是發揮了作用,也不枉自己扛著冰凍天氣徒步走過去的決心了!
顧笑笑搬來顧晴朗房裏的新被子蓋在此時躺在自己臥室的人身上。她發誓,蔣遇目前的薄衣褲絕不是她睜眼換的,他嘛!當時暈倒在…石東家的家禽圈裏,渾身臭哄哄的還不算,想到這裏,她有點反胃,惡心得反胃。原本的髒衣服扔了,反正就算洗得再聞不出味再嶄新,某人估計也會…立馬自閉。
兩人獨處的時候和平常並沒有什麽兩樣,沒有小情侶似的如膠似漆,也沒有你是風兒我是沙的纏纏綿綿。倒像攜手同行過n年一樣,缺少激情。對,詮釋的沒錯。
要麽,他就是光吃素主義者。
要麽,哎呀呀!純潔點行不?你可是黃花大閨女啊!怎能饑渴難耐?沒眼看。
牽手吧!貌似像在和好兄弟結拜。
擁抱吧!就如抱著死氣沉沉的玩偶。
接吻吧!貌似是在走一個程序而已。
……
“蔣遇,我…”
怎麽腦海中飄過霸王硬上弓這種不矜持的蠱惑行為來。她承認,大概是受了點偶像劇的影響,她也幻想過…自己的男朋友不要那麽老實,也不要那種假正經。
愛到深處自然是想徹底擁有。
“蔣遇,我喜歡你。”她坐在旁邊,輕輕用濕毛巾擦拭著他的額頭。
好一個英俊帥氣的少年啊你為何隻身躺在小女子的閨房裏呢?是因為愛,對吧!噢,也不對,畢竟男孩子的心思很難猜。
蔣遇,你知道嗎?最深刻的場景莫過第一次遇到你。他們都說你是富家子弟,雖然暫時流失在這裏,但是,你始終都是要回到你那邊的城市去的,天生的貴氣藏不住。
怎麽就藏不住呢!一定會藏住。
十七中比不了一中,蔣遇,你也是這樣想的嗎?所以你才會轉學,才會離開。
“你老盯著我看,我會害羞的。”
“你…”
發呆的空隙連他何時醒來都沒絲毫察覺,真的是好沒麵子,丟臉死了,尷尬至極。想盡快尋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想出來。
蔣遇慢慢坐了起來靠著枕頭笑了笑。難得,難得在還算清醒的狀態下聽到一句真心告白。小女朋友,夠貼心了!看來顧笑笑喜歡蔣遇,已經無需再懷疑了。
“我說過,我就算要走也會帶你一起走。笑笑,是我還不夠真誠嗎?”
這樣的承諾,你不一樣也分給顧晴朗了?她還說你會帶她去層林市呢!“我給你熬粥了!我去端。”
“嗯。”
小丫頭的心事挺多的嘛!
人都在你身邊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蔣遇打開手機,毫無章法地操作各項軟件,翻翻公司的文件,又刪刪明星圖片。
蔣家公司的運營至現在一切正常,改了總店位置,建立新的平衡。老爺子的手段更勝於從前。
而那對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父母,哎,不提也罷。孩子隻是意外,他們才是真愛。就沒見到比他們更不負責任的父母了。
一雙兒女,把兒子丟到小縣城自生自滅,把女兒養在陌生人身邊拜師學藝。
傳統迷信,跟顧家簡直一個風格。
喝完粥,鑒於蔣遇不想當死屍,鑒於爺爺奶奶明天就會回來,所以顧笑笑退讓一步,打算帶他去玩玩。
他沒在鄉裏生活過,不知道自由的風兒究竟會有多舒服。
嗯,您改改吧!現在是寒冬臘月。
“師傅,就到萬窪地,謝謝!”
司機朝後座恩了一聲,以示回複。
他不會介意吧!應該不會吧!顧笑笑對著車玻璃哈了口氣。手表指向五點,淩晨五點。大冷的天兒,被迫起床。
萬窪地又名“遠客訪”,左街戲台,每周一三五下午會有著名京劇表演者前來客串最精彩的部分。右街茶微封,每月也會有不定時的品茶論道之術。凡最後取勝者,亦會得到投票前三名的名茶禮品盒數百份之多。
說地理位置好,不如說投資人的眼光好。要擱哪個大老板身上應該都不會任性之至,孤注一擲,還自持久戰。上天不負有心人,虧本虧到底朝天,接著反轉來了個措手不及,令人敬佩。此行此舉,莫不是神人?
另外,等穿越過前麵兩個有趣的地方,假山噴泉後的則是更廣闊的畫麵。
還好有先見之明,提前騎著言知賢的車子到熟人那高價購買了兩張門票。
貴是貴了點,希望不負此行。
“還沒到?”蔣遇又打了個哈欠。車上的暖氣有毒,越吹越冷,跟外麵沒啥區別。
“快了,等繞過這片湖就到了。”司機高聲的回了句。
“……”
行吧,就再等等。想法一落定,蔣遇便放心的將腦袋靠在顧笑笑的肩膀上。
他跟豬似的,一路睡一路狂打呼嚕。
二十分鍾後,車停在路邊。兩人互摻著彼此先找到一家早餐店去解決饑餓問題,然後再慢慢參觀吧!
雖臨近過年了,但這邊全未受到影響。
“你來看唱戲?”蔣遇忍不住揶揄道。
坐在家裏把電視調到戲劇頻道總比在這胡亂轉悠強吧!凍死了。抱怨過後,他又緊緊回握住顧笑笑的手,頻頻給她搓暖和。丫頭片子難得大方,他不想惹怒她的好心情。
直男癌發作,他沉默,不想飆髒話。
“不行嗎?”某女不爽的幹瞪眼。
五點起床,七點多左右才到達目的地。再接著早餐一吃,熱鬧一看,哪裏人多湊哪裏。戲台上雖未正式上班,但同樣不缺民間欲欲躍試的藝術家,三拳兩腿著門道,新鮮論,高手終於不再低調。倘本領再出神入化,若沒有觀眾,照樣無人知曉。
“嗬嗬嗬嗬嗬嗬嗬…行,當然行。”
大清早來賞析茶物的老人家許多,大部分以退休人員為主。況還能充分利用自己對產物的了解進行暢所欲言,有何不可呢?
蔣遇今穿著長長的軍綠色棉襖,秋褲配絨褲,老解放牌粗棉鞋…
倒是提早步入了老幹部生活。
顧笑笑親自剝下他所謂時尚的枷鎖,從容而優雅。若皮囊是引亂嫉妒的導火線,她總得弄點小心機來掩蓋一下吧!
不過,怪某人天生主角光環,就算是乞丐服也改變不了什麽。
“專心點行不行,別老盯著我看,我有那麽迷人嗎?”蔣遇得意的扭著小腰,迫不及待地奔向巷子轉彎處正賣力吆喝的小販。
推車玻璃框內的鮮豔至寶,乃是古裝戲最灼人眼球的冰糖葫蘆也。輕舔一口,人間美味。
“蔣遇,你他媽自戀狂。”
“那你還看,難道不膩嗎?”
“……”
也許,這是一個關於自戀狂的故事。
蔣遇的孩子氣永遠不會膩。正如此時,他推著人家的小推車一步一步走來。大概是花了不少錢吧!透過光線的清晰度,竟找不出一個人的笑容能堪比剛剛的那位小販。
敗家子啊!
敗家爺們兒啊!
“先…先雇個車,先裝進車裏,先…”語無倫次的顧笑笑歎口氣。不能怪她自私,主要是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屬於他給的快樂。
他的,隻關於他。
——你會長很多蛀牙的。
來自某個角落某個小孩的哭聲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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