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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這就尷尬了

  “謝謝。”夏小薈低聲呢喃。


  好像自從認識他之後,就經常在說謝謝。


  說起來,他總是幫她,而她卻總是在給她惹麻煩。


  夏小薈不喜歡這樣隻會惹麻煩的自己,心裏又憤怒又無力。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最近好像特別倒黴,總是出這些幺蛾子事情,最關鍵的是,每次出事,都是元祁宥來救她,這讓她感覺欠了元祁宥很多很多。


  “吃飯。”元祁宥淡漠的說著,將碗筷往她跟前一放,然後端起碗,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元祁宥這人,極為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哪怕怒急,他麵上依舊沉靜如水,不會有半點的情緒表露。


  一頓晚餐就在寂靜和壓抑中結束。


  夏小薈胃口不好,也沒吃多少,元祁宥看了,也沒有說什麽,收拾好了殘羹剩飯之後,就默默的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時不時的能聽到他翻閱文件的聲音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夏小薈默默的躺在床上,腦子有些疼又有些亂,但最終抵擋不住困意,緩緩睡去。


  元祁宥聽到她的呼吸聲變得平緩,手上的動作也下意識的放輕了。


  等他忙完工作上的事情,已經晚上十二點左右了。


  收拾好東西,元祁宥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


  看著夏小薈安靜的睡臉,元祁宥的眸色比夜色還要深沉。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近三十年生命中最大的異數。


  她毫無預兆的闖入了他的生命裏,攪亂他的生活軌跡,擾亂了他的心之後,偏偏又拒他於千裏之外。


  要說她欲擒故縱吧,他能看出,她拒絕他靠近的舉動是發自內心的。要說她對他完全沒有感情吧,她又能察覺到她對他與旁人不同的地方。


  這個女人像是個迷一樣,讓他恨不得揭開重重迷霧,直接看到謎底。


  可偏偏,她卻不願意輕易讓他得到答案。


  “阿初,你究竟要我拿你怎麽辦?”難得的一聲輕歎消散在病房裏,元祁宥俯身吻在她額頭上,溫柔又無奈。


  夏小薈不知道元祁宥的掙紮,此刻的她,在夢境裏掙紮徘徊,經曆著前世今生。“


  夏小薈睡得很不安穩。


  她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她置身在年幼時,被人在山上撿到,身旁是一具已經發了臭腐爛了的屍體。


  她不知道那是誰,隻覺得隱隱的親近,隻覺得熟悉,年幼無力,孤苦無依,她隻能寸步不離的守著那具屍體,直到屍體腐臭,發爛,甚至漸漸長出了蛆蟲。


  後來她被上山遊玩的登山客發現,報了警,帶回了福利院。


  屍首也被警局收殮。


  初入孤兒院,荒山上和屍體度過的數日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徘徊,她怕,她恐懼,她午夜驚醒。


  她看見,那具屍體忽而睜開了眼睛,看著她溫柔的笑。


  “來,小溪,到媽媽這兒來。”


  夢境裏,夏小薈像是受了蠱惑似的,不受控製的,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去。


  可是潛意識裏,她卻下意識的抗拒著這樣的感覺。


  “不要……不要過去……”病床上,夏小薈抗拒的呢喃著,滿頭的冷汗,不住的搖著頭。


  在一旁的配床上睡著的元祁宥被驚醒,打開燈,下床查看夏小薈的狀況。


  見她臉色慘白,臉上汗珠滾滾而落,心裏頓時一緊。


  他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冰涼涼的,比屍體也沒好到哪裏去。


  心裏一緊,元祁宥也顧不上現在是半夜兩點,趕忙打電話給阮哲宇。


  阮哲宇正在睡覺,聽到電話,趕忙起身趕來。


  “怎麽回事兒?什麽情況?”匆匆進門,阮哲宇快速的問。


  “睡到半夜忽然囈語,身體溫度很低。”元祁宥快速說了夏小薈的反應。


  阮哲宇上前探了探夏小薈的溫度,又檢查了她的瞳孔和身體其他各項指標,這才低聲道“發低燒,情況有些嚴重,要給她洗個熱水澡,然後熱敷,等她身體溫度正常了就沒事了,這估摸著得折騰一宿,我去找個護工來。”


  遇到救人的正事,阮哲宇臉上褪去了平素的玩世不恭,變得無比的正經嚴肅,那模樣,給了人另一種與往常不一樣的嚴肅的感覺。


  元祁宥臉上神色變幻,低聲道“不用。”


  阮哲宇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就聽元祁宥道“我自己來。”


  他不想任何除了他以外的人,在他視力、能力、感知力之內,看到她的身體。


  他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心裏已經有了她,就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放手,同樣,他這個決定也就代表了,他認定她,要定她了。


  阮哲宇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驚訝。


  “已經決定了?”阮哲宇輕聲問。


  他很清楚,元祁宥不是玩玩而已的人,他這個人,對感情的認真和執著,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就拿十年前來說,不過是一個放在心裏初戀的小姑娘,他對人家好,人家也對他好,兩人從未開口說在一起,但是所有的舉動都是心照不宣的戀人舉動的,證明著他們是在一起的。


  可是就在元祁宥最困難的時候,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那個女孩消失不見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成了他們過去記憶裏的一場回憶。


  而元祁宥,親手為自己織就了一個牢籠,一場執念,十年下來,元祁宥從沒有鬧過緋聞,沒有交往過女人,除了工作,休息的時候都是和他們這些兄弟在一起的。


  為了一個從未正式開口說交往的女孩,元祁宥守了十年,他們這些做兄弟的自然為他著急,所以當夏小薈這個意外出現在元祁宥的身邊時,他們才會急吼吼的撮合他們。


  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阮哲宇反倒有些不確定了。


  元祁宥當真走出這一步,就說明他真的放下了那個女孩,接納夏小薈。


  但是他也看得出來,現在的夏小薈,分明還沒有接受元祁宥。


  元祁宥的抉擇,有可能是再一次的一廂情願,阮哲宇是怕元祁宥受傷。


  “嗯,你去休息,這裏交給我。”元祁宥果斷的點頭。


  阮哲宇認真的看了元祁宥半晌,終究沒說出勸告的話來。


  離開病房,聽著門哢噠一聲從裏麵反鎖上,阮哲宇反身看著緊閉的大門,臉上是少有的認真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元祁宥的決定,他也樂見元祁宥身邊有一個他喜歡的,愛他的人陪伴。


  前提是,元祁宥和夏小薈能彼此相愛,能夠在一起。


  如果夏小薈一直不接受元祁宥,又或者,他們在一起了,那個消失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現了,那麽,他們的生活又會怎樣?


  想到這裏,阮哲宇心裏猛然有些不安。


  “阮哲宇,你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就是那個女人回來了,也不會再和阿卿扯上關係,茫茫人海幾十億人口,哪有那麽容易相遇,神經病。”阮哲宇罵了自己一通,轉身去了自己的休息室休息。


  既然元祁宥已經做了決定,作為兄弟,他支持就好了,無所謂別的。


  病房裏,阮哲宇離開之後,元祁宥就開始忙碌起來。


  病房裏有單獨的浴室,浴室裏還有浴缸,元祁宥調整好溫度之後,就抱著夏小薈去了浴室。


  她渾身輕顫,呢喃著冷,元祁宥看著她身上穿著的寬大的病服,竟有些下不去手。


  手落在她領口處,竟有些顫抖。


  他的手,一天不知要簽多少個文件,決定多少個公司的興衰,決定多少人的去留,落筆時都是一蹴而就的,從來不會抖,就是曾經握槍的時候,也是快準穩的。


  但是此刻,麵對病中的她,卻沒骨氣的在發抖。


  “冷……冷……”夏小薈離開了溫暖的被子,身上被冷汗浸濕,衣服貼著,隻讓她感覺冷,她下意識的呢喃著往元祁宥的懷裏鑽。


  元祁宥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眼中神色變得堅定,不再猶豫,果斷的褪去她的衣服。


  隨著扣子的解開,雪白的肌膚映入他的眼中,瑩潤白皙。


  身上還有今天被那幾名劫匪強迫,掙紮時留下的淤青印記,讓元祁宥眸色深沉的時候,心裏又恨又惱。


  他想,他讓江澤斌將那些人丟去喂魚,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元祁宥看著夏小薈身上的淤青,不覺得她髒,隻覺得心疼。


  遭受那樣的對待,她心裏該有多慌多恐懼多亂?可是她從醒來之後,一句害怕也不曾說過,一如既往的冷靜平淡,但是如果心裏真的不怕,又怎麽會因為受到驚嚇而低燒,又怎麽會囈語?

  元祁宥低頭,輕輕吻在她淤青的肌膚上,虔誠而又幹脆。


  是他不好,沒有照顧好她,若是他能夠更加小心一些,她又怎麽會遭這一番的罪?

  終於將夏小薈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她完美無瑕的軀體完完全全的落在他的眼中。


  高聳挺拔的酥胸,平坦的小腹,修長瑩潤的雙腿,無一不在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是個男人,麵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心裏同樣有著難言的衝動和,但是他忍住了。


  元祁宥很清楚,他想要的是夏小薈這個人,是她的心,至於她的身體,那是情到濃處水到渠成的升華,他不想在這種時候占有她,那不僅僅是對她的不尊重,也是對他這段感情的不尊重。


  所以哪怕忍得再辛苦,元祁宥還是心無旁騖的為夏小薈泡了個熱水澡,用略微有些燙的水將夏小薈整個人給泡得肌膚發紅,溫度上升,元祁宥這才用浴巾將夏小薈包好,擦去水漬,為她換上幹淨的病號服,抱著夏小薈去了病房。


  探了探她的溫度,暫時正常,方才為她洗澡,他自己反倒憋出了一身的汗,元祁宥便趁著這個空檔去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元祁宥第一時間探夏小薈的溫度,見沒有什麽變化,心裏這才鬆了口氣。


  看著她恬靜的睡臉,元祁宥嘴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弧,如果她知道自己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她看了個遍,還替她洗澡,她會是什麽反應?

  雖然她平時看著平靜淡然,但是元祁宥知道,她就是隻小野貓,沒惹到她還好,惹到了,那分分鍾是要用爪子傷人的。


  想著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深。


  元祁宥本就是個美男子,這一笑,即便是黑夜,整個病房也在瞬間亮了起來,可惜的是,沒有人看見。


  唯一離得近的,能看到的人,卻在昏睡。


  俯身在她的額頭,唇上烙下輕輕的吻,元祁宥低聲呢喃“阿初,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想或不想,願或不願,我元祁宥認定你了,你……跑不掉了。”


  這句話像是誓言,又像是烙印,哪怕夏小薈昏迷著,也透過軀體,印刻在了她的靈魂深處,讓她渾身輕顫,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在回應似的。


  元祁宥不敢再去睡陪床,索性擠上床,將夏小薈抱在懷裏。


  夏小薈在睡夢裏似乎有些不安,輕輕扭動著身體。


  元祁宥伸手輕輕拍撫著夏小薈的後背,夏小薈像是感覺到了依靠,漸漸安靜下來,靠在他的懷裏,沉沉睡去。


  等夏小薈睡安穩了,元祁宥才跟著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元祁宥的緣故,夏小薈後半夜沒有再發熱,也沒有做噩夢,安安穩穩的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夏小薈醒來的時候,病房內空無一人。


  撐著身體坐起來,夏小薈對於昨晚的事情一無所知,隻覺得頭有些疼,渾身無力。


  右邊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個保溫水杯,那是元祁宥為她準備的,怕的就是她醒來他不在,她沒水喝。


  夏小薈喝水的時候,隻覺得心裏有些發甜。


  他做事周全,她從來不質疑,隻是這個人強勢的進駐她的心裏,讓她無法拒絕卻又不得不拒絕,這種感覺很懊惱。


  而且,就算她接受,他該怎麽想她?


  她是為了對付傅一飛才接近他的,若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她不肯放棄傅一飛,卻又說不出緣由來,那麽,到時候他會不會覺得她有事瞞著他,會不會覺得,她接近他就是為了利用他報複傅一飛?

  如果感情裏摻雜了利用和猜忌,那麽一份感情就再也純粹不起來了,上一世,她為了愛,心甘情願的被傅一飛利用,這一世,她難道要做一個和傅一飛一樣的人嗎?


  不,不可以。


  就算她要和元祁宥在一起,或者其他,那也該等她報仇之後,而不是現在。


  想通這一切,夏小薈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病房裏沒人,夏小薈正想起身走走,卻聽到開門的聲音傳來。


  身體先於意識,她整個人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裝睡。


  有人進來,說話聲跟著傳來,是元祁宥和李良。


  “昨天咱們沒有如約去對方公司談合同,等於單方麵爽約,公司承擔了不少損失,不過因為沒有簽合同,損失不大,這個案子的適用性還在,隻要後期能夠找到合作方,還是能夠啟用的。”李良說。


  夏小薈感覺有人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元祁宥的手。


  跟著耳邊響起元祁宥的聲音“嗯,那就去找,昨天那家公司,盯緊了,我懷疑他們有問題。另外,這兩天如果有什麽要緊的文件,拿過來醫院裏,我在這裏辦公。”“


  聽到這話,床上的夏小薈心裏吃了一驚,渾身微微一僵,整個身體崩成一條直線。


  元祁宥背對著床,並沒有發現夏小薈的異樣。


  而李良正在吃驚元祁宥剛剛的話,也沒有注意到。


  李良知道元祁宥對夏小薈特別,但是這兩天,元祁宥卻一直都在刷新他對他的認知。


  在李良的印象裏,元祁宥一直都是一個極為公私分明的人,但是就在昨天,他為了接夏小薈一個電話,打斷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後來,他為了夏小薈,臨時改變了一個很重要的行程,而現在,他為了夏小薈,要在醫院裏辦公。


  那就意味著,他要在這裏照顧夏小薈。


  這簡直讓李良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


  不過他跟著元祁宥已經很多年了,士為知己者死,不管元祁宥做出什麽決定,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再說了,元祁宥能夠找個女朋友,他也是很樂見吧,畢竟這麽多年來,元祁宥一直單身,連他這個做下屬的,都覺得看不下去了。


  “好,我明白了。”李良應了一聲。


  跟著,元祁宥又吩咐了幾件事情,李良這才離開。


  等李良離開之後,元祁宥轉身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臂,看著床頭櫃上的被喝了一半的水,再看著安靜躺在床上裝睡的夏小薈,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病房裏頓時安靜下來,夏小薈僵直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好像真的睡得很死似的。


  夏小薈躺了半天都沒聽到動靜,心裏暗想,難道他離開了?

  再一想元祁宥腳步輕,剛剛她心緒波動,或許他離開時她沒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夏小薈睜開眼,就看到近在咫尺放大的俊顏,瞳孔不自覺的放大,眼中全是驚訝。


  看著她這副受驚的模樣,元祁宥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不接著裝睡了?”微微上揚的眉梢眼角都透著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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