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如果
“你不追過去？”一旁的林若曦忽然問。
蘇洵回頭看了一眼，見她神情當中隱隱透出些許小得意的樣子，不禁搖頭苦笑：“剛才也不知是誰跟我在這故作親密，這才把人給氣走了的，現在反而還要做起好人來了？”
林若曦俏臉一紅，嗔了蘇洵一眼，輕哼：“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過去幫你跟她們解釋一下的。”
“不用了。”蘇洵輕輕一歎。
他知道，剛才廖雨涵見到自己跟林若曦態度親密的那一刻，肯定心裏十分難過，有些受傷了。
不過，就算他現在追過去，又能跟廖雨涵解釋些什麽呢？
如果自己真的有心要接受她的情意，即便當年的那次不算，可前段時間在三首山，當廖雨涵再次向他告白時，他就早該接受了。
但他終究沒有，而且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甚至還有些下意識地回避著她。
像剛才，雖說是林若曦使了點兒小心機，可蘇洵心中卻沒有絲毫生氣或者責怪她的意思。
這麽做，也算是給自己，也給廖雨涵做出了一個選擇吧。
廖雨涵是個好姑娘，可既然蘇洵沒法給她什麽未來或者保證，那倒不如索性讓人家早點兒死心，也免得害人越陷越深，最終落到難以收場的地步。
“蘇洵，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林若曦忽然一臉認真地道。
蘇洵看了看她，有些奇怪：“什麽？”
林若曦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剛才看到你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是我，而且也生氣地走了，你……你會追上去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一下子把蘇洵給有些問住了。
隻見他在那認真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點頭，給了林若曦一個肯定的答複：“會。”
聞言，林若曦登時展顏一笑，那笑容好似冬日裏的一抹暖陽，顯得從未有過的美麗和嬌豔。
……
蘇洵回到家，已經過了淩晨十二點。
姐姐蘇洛霞還沒有睡覺，正坐在客廳沙發那兒看電視，而且沒想到譚青萱居然也跟她在一起。
“回來了，怎麽這麽晚？”蘇洛霞笑著起身，然後便跟平時一樣，過去給蘇洵倒了一杯果汁。
“剛才和部門裏的人聚餐完後，還跟一個朋友在街上逛了逛。”蘇洵笑著回答了一句，然後走到沙發那邊，對在座的譚青萱打了聲招呼：“譚警官也來了……”
譚青萱淡淡瞥了他一眼，“怎麽，我不能來啊？還是說我來了你不歡迎？”
“沒有，譚警官能來，我怎麽可能會不歡迎。”
蘇洵不由幹笑，每次他跟這個譚青萱見麵，譚青萱大都對他不冷不熱的，說話也挺嗆人，不過好在他也已經習慣了。
蘇洛霞端了果汁過來，給蘇洵遞過去一杯，笑道：“你們倆啊，隻要一見麵就跟吃了槍藥一樣，總是免不了鬥上幾句。蘇洵你也是，私下裏的時候就別在譚警官、譚警官的叫了，聽著怪怪的。青萱是我的好朋友，你要麽叫她一聲青萱姐，要麽直接叫名字也行啊。”
蘇洵笑著點了點頭，卻見譚青萱帶著一副好像審視犯人那般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後吸了吸鼻子，忽而道：“落霞，你剛還在跟我抱怨說這大好的情人節晚上，你這傻弟弟怎麽也不知道去找個女孩子約會一下，非要跟他部門裏那幫大老爺們兒混在一起。
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根據我的判斷，你這弟弟肯定是剛跟哪個女孩子約會回來，現在身上還有著一股香水味呢。”
“真的假的？”蘇洛霞聽著一愣，也連忙湊到蘇洵身邊聞了聞，那香水的味道不是很濃，隻帶著一點兒淡淡的清新香味。
蘇洛霞登時笑了：“這好像還是香奈兒的最新款香水。老實說，你小子今晚是跟哪個女孩子出去約會去了，還不趕緊交代！”
蘇洵沒有想到，他姐和譚青萱對於香水的味道居然那麽敏感，反正自己是什麽都沒有聞到，她們居然連是什麽牌子的香水都給聞出來了！
“沒有，剛才我不是說了嗎，跟部門裏的人吃完飯，我還跟一個朋友到街上逛了逛，估計是那時候沾到了她身上的一些香水味。”蘇洵幹笑著解釋。
“朋友？哪個朋友？”蘇洛霞繼續追問。
卻見譚青萱撇了撇嘴，露出一副早已看穿了的高深表情，道：“這還用說，像這麽昂貴的香水，平時能夠用得起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十有八九，很可能就是當初來過你們家的，你這傻弟弟的那位美女老板唄。”
蘇洵聽著一愣，這譚青萱果然不愧是刑警隊的人，觀察力當真敏銳，記性也極好。她隻憑著當初曾在林若曦身上聞到過這種香水味，此時竟然一下子就推斷了出來。
蘇洛霞倒是大感驚喜，連連伸手拍在蘇洵的背上，笑道：“行啊蘇洵，你這才退伍回來不到半年，居然這麽快就傍上了一位白富美了，真不愧是我蘇洛霞的弟弟。”
蘇洵頓覺無語，在這個時候他不能解釋，越是解釋得多，反而越是有掩飾的嫌疑，於是幹脆在那尷尬地笑著，任由他姐和譚青萱對他好一陣調侃。
過了好一會兒，等她們調侃夠了，隻見姐姐蘇洛霞臉色一正，這才開始說起了正事。
“蘇洵，你們公司已經放年假了吧？”蘇洛霞問。
蘇洵點點頭，“嗯，放了，從今天一直放到初七。”
蘇洛霞笑了一下，有意往身旁的譚青萱看了一眼，道：“還有兩天，就到大年三十了。前些年你不在的時候，每到過年，都是青萱帶我到她們家，還有譚阿姨我們一起過的。後來，譚阿姨她……”
說到這裏，蘇洛霞忽然頓了一下，旁邊的譚青萱也瞬間神色黯然下來。
剩下的話蘇洛霞沒有說完，但是蘇洵也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六年前，蘇洵的父母意外過世，家裏這邊就隻剩下了姐姐蘇洛霞一人。
這些年來也虧得有譚青萱在，每到過年的時候，蘇洛霞才不至於一個人在家過得那麽清冷。
可在兩年前，隨著譚青萱的媽媽忽然病逝，以至於之後的兩年，每逢過年的時候就隻剩下她們倆了。
“所以這次咱們回江北那邊過年，我想邀請青萱也跟我們一起回去，想問問你的意見。”蘇洛霞沉吟一陣，還是說道。
對此，蘇洵絲毫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青萱姐能夠跟咱們一起過年，那是再好不過，我舉雙手讚成。不過……”
“不過什麽？”蘇洛霞急忙問，旁邊好像混不在意坐在一旁的譚青萱，眼神中也微微閃過一絲異色。
聽得蘇洵道：“不過，我覺得咱們並沒有必要回江北，其實就在S市裏，我們不也一樣能夠熱熱鬧鬧地過個年。”
聽到蘇洵說的原來是這個事情，譚青萱那邊登時神情一鬆，又默然扭頭一旁，繼續在那看著電視上那部演得不知所謂的電視劇。
蘇洛霞則是輕歎一聲，看著蘇洵道：“我知道因為當年的事情，你一直不願意再跟江北那邊的人有什麽接觸。其實這些年來，我也照你說的，能不聯係都盡量不會跟她們那邊聯係。
但是近年來奶奶真的是年紀越來越大了，加上身體也不好，這幾天你不在，她幾乎每天都會給我打來幾次電話，就是想要知道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能不能回去陪她老人家過個年。”
聞言，蘇洵忽然陷入了沉默。
說到江北老家，其實蘇洵從小到大，去過的次數實在屈指可數。
第一次，是蘇洵的爺爺過世的時候。
不過那時蘇洵才僅有三四歲，根本就沒有什麽印象，如果不是後來聽他爸爸說起，他估計都不知道有這事。
第二次，是蘇洵那個小叔蘇長盛結婚的時候。
畢竟那時蘇長盛把彩禮錢都給輸光了，是蘇洵的爸爸借給他渡過了危機，所以最終還是邀請了蘇洵一家過去吃新婚喜酒。
那時候的蘇洵已經上了小學，開始記事了。
可是他對江北那邊所謂的那些親戚們，印象並不怎麽好。
除了奶奶對他還算和藹親切，其他人每次在他們一家人麵前的時候，態度總是顯得有些怪怪的。
畢竟那時候江北那邊的親戚大多是在機關單位裏就職，也就是當時俗稱的鐵飯碗，對於蘇洵的爸爸這種自己開了個小飯館謀生的個體戶，多少有些看不起的。
別看那時蘇洵還小，可是對於大人們言行舉止間所隱隱透出的那股輕視以及傲慢，蘇洵還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所以從那次起，他就再不願意跟父母回江北去了。
接著到了初中，蘇洵的父母因為被小叔蘇長盛所坑，蘇洵的奶奶為此還曾來過S市幾次。
再後來，就是蘇洵的父母車禍意外過世，蘇洵時隔數月之後得訊趕回。
當聽說他那個小叔竟然曾厚顏無恥地過來跟他姐姐討要父母的保險賠償，他一時氣急之下，隻身跑到江北那邊，還將他那個小叔給揍了一頓。
從那以後，蘇洵再沒有回過江北，甚至連江北那些所謂親戚們的半點消息他都不想聽到！
所謂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越是情況複雜的家庭越是如此。
就蘇洵的內心而言，如果不是因為姐姐，他是決計不願回江北的。
畢竟這麽多年來，姐姐蘇洛霞對他永遠都隻是給予和支持，卻從未對他求過什麽事情，所以他才實在有些不忍拒絕姐姐的請求。
想了想，蘇洵最終還是暗暗歎了口氣，道：“好吧，既然這樣，那到時候咱們就回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蘇洛霞登時大喜，旁邊譚青萱看著也是微微露出一笑。
……
接著又在那跟他姐和譚青萱聊了一陣後，眼看時間已經不早，她們三個這才相繼回屋休息。
蘇洵洗漱完，剛躺倒床上不久，忽而聽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起一看，卻是嚴曉琳發過來的一條短信：“睡了嗎？”
想了想，蘇洵回了一句：“剛躺下。”
“跟那個女的一起？”嚴曉琳又問。
蘇洵不禁苦笑搖頭，回：“在家，就自己。”
嚴曉琳打了個尷尬的表情，問了一句：“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的，是你女朋友？”
蘇洵頓了一下，還是如實回道：“不是。”
“那你是喜歡她，正在追她？還是說，她也跟雨涵一樣，也在倒追著你？”
看到嚴曉琳發來的這句，蘇洵一時間有些不知該怎麽回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