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難得溫柔
瀾雨寧一下子就明白了，難怪他剛剛怎麽都不願意看呢，他是不想讓她看見他現在這般狼狽不堪跪在地上的模樣。
那剛剛為什麽他還是很正常的樣子……
難道他剛剛一直在忍著？
這樣一想，不知為何感到一絲心疼，毒癮發作的時候，沒有藥物的控製，是非常疼痛的，她雖然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但是他在一本書上，看過一位吸毒者的自傳，那個人寫的便是親身經曆，說痛苦到如果不讓人將自己綁住的話，會變得非常的殘暴，但是趙亮不一樣，他就這樣安靜的坐在地上，如果不是月色照在他身上是看不出來任何一點不對勁的。
但是，那如水的夜色就這樣透過窗子籠罩在他的身上，讓瀾雨寧清楚的看見他滿頭的大汗，還有蒼白發青的臉色，以及雙手用力繃起的血管，但是即便是這樣的疼痛，即便是這樣煎熬，他沒有發出任何一聲痛苦，就這樣一個人孤獨的熬著……
猛的推開大門，瀾雨寧走了進去，因為疼痛，趙亮是等她快走到了自己跟前，才發現有人進來了。
瀾雨寧沒有穿鞋的雙腳就這樣展露在趙亮的眼前，趙亮慢慢的抬起頭，雙目赤紅滿臉汗珠。
“你……怎麽……趕緊走……”他艱難的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就拚命的大喘氣，像是這句話快將他全身的力氣熬盡了。
“趙亮，我送你去戒毒所吧。”瀾雨寧慢慢跪在了趙亮旁邊，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她真的很想幫幫眼前這個人。
“我不用你管我！”趙亮猛的伸出手，一把推開瀾雨寧，“你不要以為我真的怕你，你現在趕緊從這離開，要不然我真的對你不客氣！”
趙亮一口氣一聲粗重的喘氣，冷冰冰的威脅著她，不許瀾雨寧靠近。
看著趙亮充滿血絲，赤紅的雙眼，瀾雨寧也不知道哪來的信念，她就是相信趙亮絕對不會傷害她。
“趙亮，你別忍了，我們現在就過去，你在這兒等著，根本沒有用，我們現在先去趟醫院，然後再說之後的事情。”瀾雨寧雙手拉著他的胳膊，想要攙扶他起來，然後先去一趟醫院。
“你放手！”趙亮猛的甩開了瀾雨寧我說他胳膊的那隻手，他原本就沙啞的聲音，現在更是滄桑的不像話。
趙亮一下子將瀾雨寧甩到了一旁，這一下讓瀾雨寧那雙受傷的腳一下子磕到了地上，原本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又一次流出了血，沾染在了地上，這讓瀾雨寧不敢動彈了。
瀾雨寧看一下旁邊，坐在這兒也不是個法呀，怎麽也得把腳洗一下，然後把地板弄一下吧。
看了一眼旁邊痛苦中的趙亮，小聲問道，“我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嗎？”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她這種行為已經屬於硬闖了。
趙亮這會兒克製疼痛已經夠難受了，所以沒有管她這話到底什麽意思，聽到瀾雨寧的話也隻是慢慢點了下頭，瀾雨寧不走他現在也沒有力氣把他推出去了。
瀾雨寧扶著旁邊的桌子，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踉踉蹌蹌的慢慢往洗手間那邊走。
瀾雨寧現在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管趙亮，她得先把腳上的傷處理一下，才能幫助他去醫院。
走進浴室後，發現這個浴室非常小，裏麵隻有一個花灑還有馬桶就再無別的了。
這個天氣沒有熱水她真不敢用冷水泡腳，之前小產之後就不能碰冷水，要不然隔天就會渾身酸痛，尤其是關節那。
“趙亮，這邊有沒有熱水，我想洗下腳。”瀾雨寧在這間浴室裏走來走去，也沒有找到一個插電口。
“沒有……”趙亮那邊傳來沙啞虛弱的聲音，他現在全身的力氣都被疼痛帶走，讓他連吼的力氣都非常小。
“那我拿涼水衝一下吧。”就把上麵的汙泥衝掉，應該不會疼的多厲害吧……
趙亮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警告的說道，“我這可不是洗浴中心，你可不要在我這兒洗澡……”
這話讓瀾雨寧感覺非常尷尬，像是自己主動送上門，別人還不要的小姐一樣，她有口氣不善的說道，“你在想什麽呢？我隻是想衝一下腳吧而已，剛剛跑得太快，高跟鞋在路上崴壞了，而且我有老公，對你也隻是感謝，沒有別的。”
後麵沒有一絲聲音，像是後麵沒有一個人一樣。
“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見？”
外麵那間屋裏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音，但是瀾雨寧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像是貓咪的肉墊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很輕很輕。
洗手間的玻璃門被從外麵推了開來，遞過來了一個熱的快，一塊傳過來的，還有趙亮低啞的聲音，“角落那有一個小插座。”趙亮的聲音還是那樣，冷峻如寒水，但是她還是從那冷峻中感受到了溫暖。
瀾雨寧扶著牆慢慢走到了門前，伸手將那個熱得快拿過來，但是沒想到的是門口那邊有水，導致她一下子滑在了地上。
整個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扇玻璃門在那一瞬間的功夫被打開，趙亮急忙忙的走了過來，“你這個蠢女人，還敢再笨一點嗎？”趙亮嘴上大吼著，他當然是雙手一把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唔……”瀾雨寧忍不住的低聲痛呼了出來，剛剛那一下正好扭到了受傷的那隻腳。
瀾雨寧沒有壓抑住的痛呼，趙亮聽的仔細，大步的走到了那一張鐵床那，瀾雨寧看著那張看著有硬邦邦的床，也沒指望趙亮能溫柔的將自己放上去，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出人意料，趙亮動作極輕極柔的將她放在床上，突然他感覺到了不對，一把抓住了她的左腳。
“唔……”不僅腳底破了，估計腳踝也腫了，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腳踝痛得更厲害。
“都成這樣了，你剛才怎麽不說？”觸目才看見瀾雨寧腳底遍體鱗傷，滿是刮痕，血淋淋的現在還在流淌著，這讓趙亮看得直皺眉，衝她大吼著。
“這……這……”瀾雨寧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但是還是咬緊牙關保持著倔強，“這個傷跟你又沒有關係，所以沒有必要跟你說呀。”
這直接將趙亮堵的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了。
“別亂動，就在這乖乖呆著！”趙亮猛的起身就打算離開，但是這猛然的動作讓他健碩的身子因為這猛然的動作而猛的一晃，險些跪倒在地。
肯定是那如附骨之蛆的痛苦又在折磨他。
“趙亮，你哪兒都不用去，我自己過會衝一下就好了。”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她實在不想讓他再為自己的事情添麻煩。
瀾雨寧明顯忍痛故作鎮定的聲音傳入了趙亮的耳中，趙亮轉過身來，一把將準備坐起來她按在了床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就在這兒老老實實呆著，要不然我真的就讓街坊四鄰看看我怎麽虐待你這個孕婦的。”
瀾雨寧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剛剛那些無聊的威脅沒想到他全都聽見了。
不過他現在這種威脅人的樣子和一點都嚇不到她，“有句話形容你實在是太對了，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他走到旁邊那諾小衛生間的背影，瀾雨寧感到心中一片溫暖。
趙亮腳步停了一下，沒有說話，依然走進了衛生間裏。
瀾雨寧就這樣躺在床上，看著他在那一間小小衛生間裏左右忙碌的樣子。
他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別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就像那個作者書裏寫的那樣，不是做出那種自殘的事情折騰自己，就是要用一些暴力的行為來發泄內心的痛苦，但是，他依然是這般的隱忍，這般的平靜如水。
過一會兒趙亮就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手中端了一大盆熱乎乎的水，那熱蒸汽打在趙亮周身，讓他冷峻的輪廓都暈染的模糊，趙亮的確長得非常的俊朗，五官線條都是冷冰冰的感覺，但是，他的眼睛很特別，像是沁在江南水中的圓月一般。
瀾雨寧慢慢的坐了起來，就看著他將那一盆熱水，放到了腳下。
趙亮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他慢慢抬起來她那雙受傷的遍體鱗傷的腳，慢慢放在了那溫暖的水中，瀾雨寧感覺有點兒不好意思，剛想跟他說自己來就可以，但是看著趙亮專注的目光，瀾雨寧那句話便含在了口中。
溫熱的水泡在傷口之中還是很疼，瀾雨寧一直忍著疼痛，但是身體的顫抖，是忍不住的。
感受到了瀾雨寧的顫抖，趙亮輕聲問道，“水溫可以嗎？”熱水騰騰蒸汽暖化了趙亮周身的冷峻。
這難得溫柔的聲線讓瀾雨寧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心口一震，趕忙綁腳往自己這邊收了一下，雙頰紅潤極了，“我……我自己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