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退路（二）
第046章 退路（二）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榮耀時刻，作為臣子，張振嶽現在的榮耀已經達到了大明臣子的頂點。
肯定有人不同意，因為魏良卿都封了國公了，張振嶽這個駙馬加通海伯算什麽啊？
但是榮耀和地位隻是相關，而不是相等。因為皇帝明旨招張振嶽為駙馬（輩分問題，張振嶽即不算是妹夫，也不算是女婿，隻能算是駙馬）的關係，加上他同時身兼欽差、南京兵部尚書、都察院右都禦史、東南總督等多職，還有通海伯的爵位，並且同行的還有永安公主夫妻一行，這保衛工作立刻被上升到皇帝親臨的高度。所以張振嶽從蘇州一出來就發現自己搞出五百人的護衛隊伍完全是多餘，所過州府的官員們無不調動衙役民壯沿途護送，那感覺跟護送國寶有一拚。
等上了官船，在漕運衙門的調度下，沿運河靠漕運吃飯的苦力紛紛在帶頭大哥的帶領下自發保護官船過境。沿途各地方衙門也是借機開展了打擊“盜匪”的運動，結果張振嶽的這次北返京師給沿途百姓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幾代人之後，當日的盛況還被口口相傳。實在是不能輕易忘記，原本有些擾民的北返因為側重安全的緣故，使得沿途的所有不良勢力都遭到了沉重打擊，這也算得上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就這樣，在張振嶽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在老百姓口中的口碑直接升到了北宋“八賢王”的地步，也不知道這個八賢王是真有還是假有，反正張駙馬是真有的。
一切順利的不能再順利了，張振嶽也撈到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政治資本，他成為了大明帝國的駙馬。從明代的製度來看，隻要老婆不死或者不被皇帝強令改嫁，那麽這個資本就是永恒的，比那個什麽東南總督要靠譜的多。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是永安公主了，好不容易從北京出來，在江南這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地方待了半年多，美好的生活還沒過夠就被詔令一同返京了。以至於她一路都在問自己的駙馬鞏永固，以後還能出京嗎？鞏永固知道自己老婆的性子，自然是哄騙道自己以後還會出皇差，這離京外居的機會總還是會有的。
張振嶽聽了不發一言，心裏多少卻有些感傷。一旦不喜歡遵守祖宗規矩的天啟帝駕崩，何止是公主再也沒機會離開京師啊？怕是連自己這個位高權重的封疆大吏也做到頭了。終崇禎一朝，除了楊嗣昌外，崇禎帝始終在官員的授權上尊重祖宗規矩，哪怕是李自成兵臨城下，大明江山傾覆在即，他給吳三桂的最高封賞也不過是平西伯，給左良玉的也不過是寧南伯。這要是手筆大點，郡王國公跟不要錢似的往下砸，估計吳三桂會不眠不休晝夜兼程帶著關寧軍來救北京，左良玉會咬著牙放著屁的追著農民軍屁股後麵猛砍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張振嶽也就不覺得天啟帝駕崩後自己會有好果子吃。暫時保住一條性命跟慢性等死沒區別，張振嶽對此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以為活生生的例子，駙馬鞏永固正和他一路同行。。。
抵達北京已經是三月十五日，天啟帝身體微微染恙，所以並沒有在“消費者保護日”這一天召見張振嶽，這讓張振嶽很是氣結，拜托，我可是掏了二百萬兩雪花銀的“消費者”啊！
大婚被定在了四月十二日，據說還是天啟帝親自下旨讓欽天監的官員選得黃道吉日。可張振嶽一看到這個日子就氣得差不多要破口大罵，這是那個生兒子沒屁眼的定得黃道吉日啊？這早不早晚不晚的，選在反革命政變的日子，難道自己注定要成為曆史教科書上的反動勢力？
正式的召見並沒有推多久，三月十七日，天啟帝破例召見了張振嶽，此時他的身體非常不好，隻能是躺在床上召見張振嶽了。
召見的過程不長，無非是誇讚了張振嶽辦差得力，同時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要繼續好好辦差什麽的。而張振嶽也是撿要緊的跟天啟帝談了談，尤其是和葡萄牙人合夥建立歐亞聯合公司的事情，天啟帝聽說自己個人占四成股，立刻放心了，在他看來，就算將來把張振嶽調回來養老，自己的內帑在收益問題上也是有保障了，差不多明年可以把張振嶽調回北京了。
三月二十日，蕭嚴從薊州總兵任上趕回到京師，他要對張振嶽做一次勸說，他要打消自家大哥下南洋的錯誤思想。可張振嶽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於是這樣的一次會晤注定隻能是不歡而散。蕭嚴當時十分生氣，他把祝賀自家大哥大喜的賀禮留下之後，就借口軍務繁忙返回薊州了，而張振嶽對此也隻能是十分無奈的一聲歎息。
張振嶽大婚來的賓客還真不算少，除開在京的官員，連遠在錦州的烏恩其都帶著自己的妻子以及三歲的大兒子巴特爾來了。看到烏恩其的那一刻，張振宇的眼睛都亮了，這可是個優秀的騎兵將領啊。。。
要說下南洋，最讓張振宇放心不下的故舊，並不是蕭嚴、史可法這些人，因為蕭嚴嚴格來說除了腦子一下子轉彎慢以外，其他方麵都不輸於人，而史可法這些曆史上的大神自然是更加不用擔心了，人家在崇禎朝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真正讓張振嶽擔心的是烏恩其，這老小子是個蒙古人，性子又是耿直，這三年在大明混來混去，也隻混到了個副總兵。袁崇煥被免職後，烏恩其在遼東的日子也變得不好過起來。好在遼東實力派祖家多少還是要給張振嶽幾分麵子的，所以對烏恩其還算不錯，可烏恩其依然覺得不開心。所以張振嶽一提出南下的時候，烏恩其多少也動心了。
但是顧慮還是有的，一是南方潮熱，他們久居北地的蒙古人未必受得了。二是烏恩其這幾年在遼東已經形成了一個三萬人左右的大部落，這麽多人如何下得了南洋？
張振嶽想了想道：“這樣，咱們考慮好了再行動，第一，咱們不去這麽多人，就是安答你一家人，外帶一千五百個最精壯的蒙古漢子。第二，所以南下的人都要接種“牛痘”，注意是牛痘不是人痘，具體操作我來想辦法，我會讓太醫院配合一下。第三，目前的大部族可以交給你的弟弟繼續帶領，如果安答貪戀自己的部落權勢那就算了。”
這最後一句話立刻把烏恩其給惹毛了，誰貪戀了，我去，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