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造化,私心
老醫生看陸靳寒這種模樣,還是起了惻隱之心,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緩了語氣道,
“那醫生也隻是醫生,又不是神仙。能起死回生的是得靠醫術,但這已成定局的,醫生也沒法子啊。不過……”
“不過什麽?”看老醫生猶猶豫豫的,陸靳寒急急的問,生怕錯過了什麽轉機。
“希望也不是沒有,幾率太小了!”老醫生擺了擺頭,微迂一口氣,“令夫人這種情況,我老頭子也不敢跟你說多了,盡人事聽天命,現在隻能給夫人開些藥,將身體養著,這事兒也不能著急……本來身體底子就不好的人,之前吃的那藥對她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至於到底怎麽樣,看天意了。”
要說這造化二字,有時候不信還真不行,老醫生又搖了搖頭,看著麵前的年輕人,
“我老頭子之前還治過天生不孕的人呢,但令夫人這個……比天生不孕難度可大多了。”
“對了,是流過兩次產吧,多傷身子不知道麽?”
一邊碎碎念著,輕聲的問,一邊終於動了腳,往前麵走著。
陸靳寒亦步亦趨跟了上去,聽見問句,輕輕點頭,老醫生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明白,整個人仿佛被悔意淹沒,虛軟至極,但不得不強撐著。
所幸的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不是麽?
夏今惜本來就不是天生不孕,隻是因為後期……隻要能治,他會想盡了辦法去給她治的。
“中藥吃三期,看看成效,再來檢查。至於那些害命的藥可千萬不能再讓令夫人碰第二次了。”
老醫生想起什麽似的,舉著手指點了點,又往前走。
害命的藥?陸靳寒想起來,讓夏今惜流產的那些墮胎藥丸……
林嫣這個賤人!
這些藥就是她給夏今惜的!隻是……怪他,也怪他!都怪他!
沒看陸靳寒臉上的悔恨,愧疚,萬般複雜的神情,老醫生又自顧自的說,
“我老頭子還沒見過這麽能糟踐自己身體的。記得把藥方留一份……還得記住了,忌重口,口味最好清淡為主,忌冷寒性食物,忌煙酒,千萬得把嘴得給我管住了,還有啊,這藥可貴著,普通人沾都不敢沾的,一滴都不能浪費了,都是養身子的好東西……”
陸靳寒雖然心慌,但還是耐著性子,將老醫生零零散散的話都一一記在了心裏。
隻要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他都不會放棄的。
以前,他放棄夏今惜太多次了。
更何況,其中還參雜著他自己的私心。
恍惚間,陸靳寒接過老醫生遞過來的方子,另外還列了一串數字。
“這是費用,陸先生。”
陸靳寒點頭,看著上麵的一長串數字,忽而覺得慶幸,還好,他還能有這個資本。
“嘖,還是你們這些有錢人好啊,陸先生還真舍得給太太花錢……”
老醫生說這話倒也沒別的意思,他不是聖人,即便受人所托,治病花錢也是天經地義,不過作為醫者,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也看透了人性。
有多少男人因為窮,或者本不窮但就是不願意花錢給妻子調理身體的,他見得多了。
隨口就這麽說了一句。
沒想到,正好取悅了陸靳寒,男人的臉上透出了絲笑意,“花錢?”
給夏今惜花錢,給他的夏今惜花錢……從前無意間聽到陸氏員工刷視頻,冒出的什麽“老公掙錢老婆花”的土味台詞,他還覺得有些油膩,嗤之以鼻。
萬萬沒想到,現在他隻是這麽想想,他掙錢能給夏今惜花,就覺出些許幸福滋味來,仿佛兩個人的羈絆又多了一點。
就像,真正的最平凡普通不過的夫妻一樣。
“醫生,最後一件事,我太太要是問起來,你先別告訴她……也不要說這個藥,是調理治不孕的。”
老者聽罷,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陸靳寒滿意的轉身,怎麽都沒料到,就在他轉身的背後,老者那一瞬間奇異的目光。
直到人不見,老者才拿出電話,撥了出去,“主子,已經都按您的吩咐做了。”
“她的身體,不太好,隻能盡力調養。”
電話的對麵,在窗戶邊上,掛掉了電話,一隻手還把玩著手上的麵具,嘴角有些玩味。
他是不是,該出現了呢?
“夏今惜啊,你的阿璟,可不要怨我啊——”
一聲長歎,散於長空,歸於平靜。
……
夏今惜醒過來的時候,正好對上陸靳寒的眼睛。皺了皺眉,覺得不對,“陸靳寒,你又做了什麽?”
她怎麽又昏迷了過去?
陸靳寒眼眸閃了閃,“我能做什麽?惜惜,我又不會害你的……給你做了個全身檢查,還好,惜惜一切都還好。”
全身檢查?
夏今惜皺眉,覺得不對勁,但也沒打算刨根問底。反正,現在隻要活著一口氣在,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惜惜……”
陸靳寒靠近了女人往前麵走了幾步,卻被夏今惜推開。
看著那隻手,陸靳寒眼神幽暗了一瞬,手指用勁的摩挲了片刻,又極快恢複常態。
夏今惜並不知道,也不看陸靳寒的表情,她隻是單純的不想挨近他。皺了皺眉,她慢慢的從病床上起來,穿過陸靳寒一步一步走出去,期間正好遇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醫生,沒等老者開始說話,她徑直的往門外走去。
老醫生?
陸靳寒的用意,夏今惜一點兒都不願意去深想,他指不定又在用什麽樣的手段,打著“愛”的幌子,叫人惡心。
夏今惜現在已然鎖起了對一個人所有的依賴和信任。
無論陸靳寒做任何事,她都覺得不純粹且惡心。
隻是走到外麵,見著周圍的環境,夏今惜呆愣了好一會兒,她覺得有些熟悉,眉目動了動,往身後的老醫館再看了看,終於想了起來。
所以這裏,是榕大後街的老醫館?
好久了,都未曾來過這條街……榕城不小,但也不大,偏偏這麽多年來,她一次沒來過這裏。
“惜惜,覺得這裏眼熟麽?”陸靳寒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出來的,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女人眉目裏忽閃的冷意以及方才的抗拒,自顧自的跟她搭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