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真假難分,小叔叔誤聽讒言5
柳絮躲進房中,背靠在房門上,心中委屈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盡管無聲發出,肩頭卻劇烈抖動,自臉頰流下熱淚來。
柳絮知道這個喬家的丫頭肯定是不懷好意的,若不然這般做作又是為了什麽?如今我落魄了,連個丫頭都來欺負,偏又計較不得!孟飛時那一句嫂嫂,將她放在了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即便是麵對人家的丫頭,也缺少底氣。
如何去說?你一個寡嫂住在未娶妻的叔叔家本就惹人說閑話,哪裏還能待人接客?豈不是更讓人笑話?偏這小叔叔見喬伊一來,他便急忙將這身份定下了,生怕她壞了與喬伊的緣分,當真可恨,可惱!
哭了半晌,柳絮心緒平靜下來,也不惱孟飛時了,不過是小叔叔,她哪裏敢再存著些別的念頭?如今有了喬家小姐這名門閨秀,更是瞧不上她這破家丫頭了,與其在這絆著,拽著,不如隨了他的意,孤苦也隻我一人罷了!
柳絮將衣衫脫下,換了幹爽的粗布衣服,這一身是她平日裏做些粗活穿的,一直沒舍得扔掉,今日索性做了丫頭,也伺候起爺來。
換好衣衫,剛想著擦一擦臉,門外又傳來喬家那丫頭的催促,心下憤憤,又深吸幾口氣,將狀態調整好,將房門拉開,道“我哪裏能當得姑娘的稱呼?你也當我是個使喚丫頭罷了,你家小姐等著伺候,我們家爺也等著吃茶,若是幫得,就搭把手,若是不會這活計就去那屋子伺候著,我一會子便來。”
喬碧兒跟著柳絮進了房,道“柳姑娘雖這般說,奴婢也不敢當了真,可要仔細著伺候,我們小姐眼裏可揉不得沙子,姑娘不知我們小姐喜好,還是我來的好。”
柳絮聽了更是氣苦,真個不拿自己當外人!強壓怒火,柳絮道“那就這般,你伺候你的主子,我自伺候我們爺,如何?”
喬碧兒聽了嘴一勾,道“那更是使不得,我與你做的不一樣了吧,主子又要挑我的理,說我慣會刁鑽,也沒個丫頭的樣子,盡給主人家惹些個麻煩。”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如何是好?柳絮神情微苦,道“姑娘既然有了主意,你自去做來就是,我也省了功夫,大不了被尋了個不是,總歸不會被人就厭棄了,趕將出去就是。”
喬碧兒心思一轉,道“可說是呢,姑娘不濟也是孟公子的嫂嫂,若這般論來,你還是奴婢的半個主子,更不能讓姑娘勞累了,且歇著吧。”
柳絮被喬碧兒推在一邊,自行拿了銅壺和炭盆,竟將柳絮抱來的柴禾棄而不用,柳絮剛要張嘴時,這丫頭人已經出去了,柳絮撇了撇嘴道“到底是大家丫頭,專撿那貴的家什用,那一盆炭也值上幾個大錢呢!”
人都出去了,抱怨又有何用?柳絮尋思著這二人總該不會在此久留,也不去隔壁去討嫌,讓他們自己玩耍子罷。
在房中端坐許久,這外麵的雨一直下個不停,隔壁傳來的嬌笑聲,一聲一聲的入了柳絮的耳,讓她更加煩躁,及至晚上也不見出來,又過了半個時辰,見城門關的時辰已經過了,她主仆二人在此一坐便是三個時辰,晚間要在何處安身?
不等柳絮胡思亂想,喬碧兒走了過來,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門進來了。
喬碧兒看向柳絮道“打擾姑娘休息真是該死,隻是看看天色也該做些飯食來吃,也不知家中還有些什麽備菜,可有酒?”
柳絮眉毛一挑問道“已經這般晚了,你們二人在此逗留將何處安身?總該有個下處才是。”
喬碧兒臉一側,低著頭道“這事兒本不該奴婢說起,既然姑娘問了,總該要說給姑娘聽,孟公子囑咐我在你這裏睡下,且先將就一晚,我們小姐與孟公子對於婚期安排還有些疑議,總該商量好了才是。”
“什麽?商議婚期?你們小姐要與孟,孟!叔叔成婚?”
喬碧兒一臉無辜道“原來姑娘還不知?那真是怪我多嘴了。”
柳絮騰的一下站起了身,走出房門,徑直向孟飛時的屋子裏走了過來。
喬碧兒臉上突然現出一抹得色,緊接著臉上表情一收,趕緊追了出去,大聲道“姑娘,確實是隻住一晚而已,你若不同意我們走就是了,你又何必找孟公子理論?哎呀,姑娘,你且慢些!”
喬碧兒這般吵鬧,自然驚動了孟飛時,孟飛時拉開門,正見柳絮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孟飛時道“嫂嫂,天色已晚,城門也已經關閉,喬伊姑娘又沒個落腳處,就在這將就一晚,你看,這天還下著雨呢。”
柳絮怒氣衝衝而來,卻又心平氣和的與孟飛時說話,她問孟飛時道“是你留她在我房間的?”
孟飛時剛要說什麽,就見柳絮身後的喬碧兒用力的揮手,好似在說“公子千萬不要說是我在她房中睡”,指了指柳絮,又指了指自己,像是再說“不是我告訴她的”!
這樣簡單的肢體表達孟飛時怎麽會看不懂?當下道“嫂嫂若是不便,讓她隨喬伊一起住我這裏就是。”
“嗬,住在你這裏?”柳絮冷笑一聲,道“有什麽不便?便的很,你自己的家,如何安排自有你做主。”
孟飛時剛要說話,身後喬伊轉身出來道“柳妹妹這是在惱我呢,我回去就是了。”
孟飛時道“下這麽大的雨,如何走得?況且城門也已經關了,你二人何處安身?留下吧。”
“留下吧?”這句話怎地聽得這般刺耳,又怎地這般熟悉?留下吧,孟飛時當初也是這麽和柳絮這麽說的吧?
柳絮喉嚨一甜,趕緊用袖子罩住嘴,擦幹淨才將袖子拿了下來,道“叔叔這般說了,喬小姐留下來就是,晚間想吃些什麽,告訴了我,也好早些準備下。”
孟飛時道“家裏有些什麽我還不知道?且不用你忙活,歇著去吧。”
若在平時,柳絮隻當孟飛時是舍不得她勞作,此時說了,味道頓變,柳絮再受不得這許多言語,道“如此也好,我也落得個清閑。”竟又轉身走了!
喬伊笑著問道“你這位嫂嫂可與我相交甚好,也是個可憐人那,你可莫要欺負了她。”
孟飛時道“非是我說她,實在是她不會這些,除了做粥,其餘一概不會,哪有拿粥待客的道理?先進去吧,我去準備準備,隻能我親自動手了。”
喬伊道“放著這伶俐丫頭不用,哪裏用你做什麽?來,咱們繼續說說話,你還沒說你師傅是如何罰你的呢。”
孟飛時搖了搖頭,道“左右無事,就隨她去吧。”
不提孟飛時與喬伊這邊打的火熱,柳絮回了屋子,袖口一抖,裏麵的血痰被抖了出來,落了一地,柳絮沉默,用鞋子在地上來回蹭,將血跡蹭掉。看了看住了幾個月的小屋,心中一歎道“男人,總歸是靠不住的,越是俊美的,越是靠不住”。與其在此尷尬度日,不如將這房舍讓出來,成全這一對兒俊男靚女,也算她做了回嫂嫂該做的。簡單收拾了兩件衣衫,看了看這屋子裏的東西,這些都是孟飛時為她置辦的,一件也不帶了罷。
撐起油紙傘,柳絮出了房門,將門輕輕帶上,轉頭看了看孟飛時房間的方向,見喬碧兒在門外守著,笑著看著她,她那麵上的笑容,柳絮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假了。
歎了口氣,柳絮抬腳走進雨中,走到轉彎處,又看了看這小院兒,這裏雖比不得潯陽的宅院,卻勝在溫馨舒適,如今這裏,卻要迎來了她新的主人,我終歸是根浮萍,這裏也容不得我了。
柳絮在西江岸邊駐足許久,歇在岸邊的嚴九見了,上來搭話,問道“姑娘怎地冒雨出來了?今日不是不用送衣衫的嗎?”
柳絮興致不高,說道“我如今無家可歸,無路可走,想求九叔收容我一晚,明日天亮了我就走。”
“啊?姑娘怎地這般說話?是不是與你那小情郎拌嘴了?年輕人,吵幾句嘴不打緊,別總想著跑,你若跑了,他再遇到更好的,如何還能記著你的好?”
柳絮笑了笑道“九叔倒是個明事理的,隻可惜不是我要跑,而是這院子,已經有了女主人,我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再厚顏留下,總歸會被人戳脊梁骨,與其被人厭惡,不如自己主動些,既成全了別人,自己也體麵。”
九叔怒道“我就說那小白臉不是個什麽好貨色,長的好頂個什麽用?還不如我們莊稼漢來的實在,花花腸子忒多!”
柳絮自己抱怨抱怨也就罷了,哪裏容得別人背後詆毀孟飛時,當下不悅道“九叔隻說自己是實在人,哪裏有這實在人在人背後議論人的?”
嚴九尷尬一笑道“本尋思著替姑娘說說嘴,不想惱了姑娘,您別多心,我是個粗心的,哪裏有那議論人的心思?姑娘既然離了那裏,我就載著姑娘去畫舫,花娘見了你,準高興!”
柳絮笑道“這世上真心為我好的,也許隻有花娘了吧。”
嚴九道“瞎說,九叔也是盼你好的,為何就漏了我?”
柳絮苦笑道“是是是,九叔也是我命中的貴人。”
“貴人不敢說,總看不得姑娘受了委屈就是。”
這邊船剛走,路邊轉出一道身影來,頂風冒雨向孟飛時的小院這邊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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