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皇子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我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個——我到底說了啥被他聽去了?


  我深深歎氣,心裏琢磨著等他回來再好好聊聊,爭取解開他的心結,這樣才方便把人帶出這裏。


  我正在心裏盤算說辭,院裏忽然起了淡淡紅色霧氣。


  這霧氣初起時很淡,但轉瞬間就濃烈起來,紅雲一般在院裏蔓延凝聚……


  魔氣!


  很強很強的魔氣!

  我後退了一步,手指在袖中捏了個訣,盯著那團紅霧。


  紅霧有半畝地那麽大,圍繞著我盤旋,起伏不定。


  霧中一道聲音傳出來:“你是誰?好麵生啊。”


  那聲音在霧氣中忽左忽右,帶著一抹陰森之氣,讓人摸不清他所在的方向。


  因為這院裏院外的侍衛都被青燃趕走了,我就揭了隱身符,真有人進來是能看到我的。


  我開始時心裏還咯噔跳了一跳,怕自己仙尊的身份暴露,但隨即就看到了自己身上那灰撲撲的披風,謝天謝地,這東西我還穿著。


  那就沒人能看出我修仙者身份。


  那紅霧圍著我轉,那聲音還在飄忽不定地繼續:“好漂亮的小姑娘!這眼睛這小嘴,都這麽水靈靈的……”


  我在袖中化出了戒尺,忽然劈頭蓋臉向著紅霧中某個方向拍過去:“我這尺子更水靈,來,嚐一下!”


  "啪!"

  “啊——我的臉!”


  紅霧迅速凝聚成一體,化為一名身穿華衣的少年。


  這少年有一張好看的娃娃臉,皮膚是魔族人特有的蒼白,瞳孔是茶色的,望著人的時候顯得霧蒙蒙的。


  此刻他雪白的左臉頰上一道鮮明的紅痕,正是我一尺子拍出來的。


  他一手捂住臉,望著我的目光滿是震驚:“你居然能抽中我,居然能看清我的方位,你到底是誰?”


  我將尺子又收了回去,拍了拍手:“你不要管我是誰,先說說你是誰,未經主人同意就擅闖別人的院子,很沒禮貌懂不懂?”


  那少年大概是被我熟稔的訓人方式震住,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後才開口:“本王沒擅闖,本王隻是來探望一下太子哥哥,看他這寢宮內外連個護衛都沒有,所以就進來瞧瞧。”


  原來是青燃的一個皇弟弟。


  看這少年來的這麽大喇喇的,莫非他和青燃的關係還不錯?

  ……


  半個時辰後。


  我和這位名叫蒼禦旌的三十九皇子已經在大街上閑逛。


  蒼禦旌明顯常來太子府,所以府中的那些侍衛護院都認識他,任由他來去。


  而我跟在他身邊,那些侍衛護院以為我是蒼禦旌帶來的,而蒼禦旌以為我是太子的朋友,所以我大搖大擺隨同他出來時,那些侍衛沒過問,蒼禦旌更沒懷疑。


  畢竟是魔都,城市還是比較繁華的,魔來魔往的,男女都有,魔一向作風開放,百無禁忌,所以在街上行走的時候什麽奇景都能看到。


  轟轟烈烈打架的,狼煙滾滾奔跑的,還有缺胳膊少腿的魔蹲在街角要飯,甚至街邊還有情動的男女當場表演限製級激吻。


  大街上的男男女女各種奇裝異服都有,有些女子穿著不是一般的涼快,身上隻在重點部位遮了極小的兩塊布,走路的時候搖曳生姿,波濤那個洶湧,不是一般的火辣大膽。


  我已經好多好多年沒見到這種風景,未免就多瞧了兩眼。


  蒼禦旌在旁邊問了我一句:“第一次看到這些?”


  我正色:“怎麽會?”


  這小混蛋估計有點懷疑我的來曆,這一路總喜歡套我話,我又豈能上他的當?


  “你看上去有些好奇的樣子。”他笑,“本王還以為你不常來這裏,第一次看到呢。”


  我手裏晃著一柄折扇微笑:“魔都我的確不常來,但我曾經的家鄉的父老鄉親民風也如此淳樸……”


  當年我的妖族也有如此大膽豪放的女子,沒有人間的那些禮儀顧忌,大家喜歡就會說出來,愛了就會在一起,互相看對眼了說不定就情意綿綿鑽草窩子去了。


  “青梅,你家鄉是哪裏?”


  我向蒼禦旌自報的化名是青梅,所以他一直喚我這個。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殿下不會知道的。”我打了個馬虎眼,糊弄過去,一轉眼看到街邊有一個成衣店,我眼睛一亮,一扯他的袖子:“走,到裏麵去轉轉。”


  半個時辰後,我全身上下已經煥然一新,心滿意足地出來。


  而蒼禦旌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略有些發青。


  原因無它,我險些花光了他身上所帶的魔幣,一共買了六套衣服,還都是高級品,把他花窮了。


  我終於換掉了青燃隨意丟給我的那套七長八短的男裝,換上了魔界少女服飾。


  當然,我也怕身上有仙氣泄露出來,依舊披上了那件灰撲撲的披風。


  蒼禦旌不太明白我的意圖,將一身漂亮的華服穿在裏麵,外麵罩著那件醜爆了的披風,還裹得密不透風的,所為何來?

  我沒理他疑惑的目光,一抬頭看到前麵有一幢酒樓,立即道:“要不要去那裏吃點東西?逛到現在我餓了。”


  蒼禦旌臉色明顯發苦,委婉地表示,那家酒樓是魔都東西最貴的酒樓,無論酒水還是飯食都死貴死貴的,去那裏吃飯不劃算,不如另外換一家。


  他手指所指是那幢豪華酒樓的對麵,一個頗不起眼的小飯館。


  我正色道:“殿下,你是皇子耶,身份尊貴,去那種小飯館豈不是很掉價?還是去天一樓最合適。”天一樓正是最豪華的酒樓。


  蒼禦旌終於忍不住:“可本王身上銀錢不多了……”


  我視線在他腰間懸掛的一枚墨玉佩上一掃,笑了一笑,給他講了一個名人遇到朋友,因為一時沒帶銀錢,解了腰間佩戴的金龜換酒的故事。並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這種事最能讓人感動,換來人的以誠相待。


  蒼禦旌倒很上道,他聽完這個故事,看看自家腰間的玉佩再看看我,一咬牙,大步流星走進旁邊的一家當鋪……


  等他再出來時,整個人都顯得有底氣了不少:“走,去天一樓,本王請客!”


  ……


  天一樓不愧是東西最貴的酒樓,它確實有貴的本錢。


  裏麵的茶盞都是鏤花骨瓷的,樓裏的裝修也十分高大上,更難得的是在豪貴中透著典雅,比人間的某些酒樓還有格調。


  蒼禦旌雖然將玉佩當掉換來一些銀錢,但也僅夠在二樓大廳找一個頗好的位置就坐,無法去雅間。


  我還是頗為滿意的,酒樓一向是消息發散之地,我想多了解一些事兒,那自然是在人多的地方吃飯好些。


  更何況我們就坐的位置靠窗,能瀏覽外麵樓下的景致,旁邊還擋有一架凍石屏風,也能勉強算是半個雅間了。


  “青梅,你怎麽認識我皇兄的?”蒼禦旌舊事重提,他這一路常常旁敲側擊,想要打聽出我的底細,都被我四兩撥千斤應付過去,除了個假名字外,他對我的來曆一無所知。


  我笑了一笑,轉了轉手裏的酒杯:“我和他……緣分啊。”


  蒼禦旌靜靜地望著我,等著我往下解說,我卻就此打住,反問他一句:“你怎麽知道我和你皇兄認識的?雖然你是在你皇兄的太子府見到的我,但也難保我不是偷溜進去的,說不定我隻是一個賊,你說對不對?”


  蒼禦旌笑了:“不會的,你身上有我皇兄的蒼龍披風,這披風隻有經過他的首肯才能披到你的身上,你們自然是熟識的。”


  沒想到我身上這不起眼的披風居然有這麽強大的來曆,果然是件好寶貝。


  我將身上的披風又裹緊了一緊,蒼禦旌無語:“這個東西禦寒能力強大,但這裏並不冷,你沒必要還裹著它吧?”


  我如果不裹著它,你說不定就察覺到我的仙氣兒了。


  我輕輕一歎:“我畏寒,你沒感覺我臉色太蒼白了些?”


  蒼禦旌真誠搖頭:“沒有,我感覺你的臉色挺紅潤的。”


  我無語,也想起這是在魔界,而魔界的魔普遍比外麵的人蒼白三分,像我這在外麵略帶病態的膚色,在這裏就很正常了。


  我和他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他想套我話,我也想套他話,兩個人像打機鋒似的繞了半晌,誰也沒打聽出有料的信息來。


  這位蒼禦旌麵貌像天真無邪的孩子,行事看上去也沒多少心機,但口風甚是嚴實,那一雙看上去純澈如水的眼睛偶有寒芒一閃而過。


  這個蒼禦旌,也很不簡單呢!

  在皇家長大的孩子,有幾個是真的傻白甜呢?如無心機,隻怕分分鍾被其他兄弟生吞活剝。


  不過,我也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明白他和青燃是一路的,他保的是青燃,他和青燃血裏火裏並肩共闖了三年。


  “皇兄才是真正的王者!”他如是說,眸色銳利:“我這些兄弟沒有一人能和他並肩,他早晚是魔界的皇!”


  他眸光炯炯望著我:“他既然將這披風給了你,顯然對你十分信任,你也是希望他能成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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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12:00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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