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章 蠢貨
格魯巴巨大的身軀於風中矗立，元素洶湧如潮的進攻已持續了整整三天，曾讓獸族大軍折戟沉沙的邊境防禦體系已是殘破不堪。
究其原因，還是這批元素的戰略目的與之前的敵人並不相同。獸族也好，山賊土匪也好，多少還是帶著點侵佔的意思，可眼前鋪天蓋地的元素大軍，即便身處中軍指揮部，格魯巴也能感受到對方單純的「毀滅」意圖。
格魯巴戰爭古樹的形態若定海神針，令前線的將士捨生忘死，同時鼓勵著輪換下來的傷兵殘卒。
作為奎薩斯邊境防禦體系的創建者，統管全境教育體系的教育部長，更在此時兼任南方集團軍全軍總司令的格魯巴，眼下並不如何樂觀。
奎薩斯所處的深藍森林以南，已被幽靈貓頭鷹偵察了無數次，回報都是相同的，「元素大軍共三支，火元素，水元素，污濁元素。數量，不明。唯一可確定的便是，鋪滿了整個奎薩斯以南到迷霧沼澤之間的大地。」
「報告！」一個暗精靈渾身浴血，在一獸人和侏儒的攙扶下踱到了格魯巴面前。
「講。」格魯巴底下巨大的頭顱，眼中毫無波瀾。戰爭，他見得太多了，悍不畏死的戰士，他更是見過無數。
「是！我軍第一防線，第二防線已崩潰，第三防線尚在死守。請司令官儘早撤離！」
暗精靈一瘸一拐地離開，他的職責只是彙報戰況，至於格魯巴如何決定，並不是他眼下該關心的，他還有要完成的事。
格魯巴目送那暗精靈離開，直到其背影消失也未曾言語，是叫赫爾克萊德吧？一個不錯的小夥子，善良，忠貞，堅毅。記得他畢業的證書，還是自己頒發的呢。
看了一眼身旁的機要通訊小組，格魯巴輕嘆一聲，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巨大身軀拔地而起，緩緩向前方戰場移動。
污濁元素，娜迦，水元素，火元素，這幾方的聯軍來的可謂相當之巧。
原本以奇襲擊潰了貴族聯軍的近衛軍，本應將掃尾工作交予暴風領，隨後全速回援。只是…十幾萬大軍一朝崩潰后，貴族聯軍竟然沒有一潰到底，反而迅速分散為幾個勢力集團，憑藉著聯軍後方貴族領地不計後果和代價的後勤支援，生生把近衛軍拖在了黑耀境內。
骨舞以及利維亞桑都身處前線，然而一兩個強者並無法從全局上改變戰略勢態，近衛軍註定無法及時回援。
也正是基於此，海蒂將手頭所有能動員的力量動員起來，九處配合暗月之刃在黑耀境內絞起腥風血雨，意圖毀滅去組織領導力量。至於南方戰場這裡…
只能說唯有死守。
元素大軍相對貴族聯軍來說，紀律不行，配合不行，戰術自然也不行。之所以不行，也是因為人家根本不需要。
在絕對的數量以及狂暴的毀滅意圖面前，元素們只要湧上即可，哪裡需要什麼戰術。
凱撒和血蹄大隊下落不明，也正是比預計中遲來了的半天時間，讓格魯巴能夠稍顯從容地安排邊境守衛軍突前布防。
格魯巴以自身絕強實力，配合邊境守備軍突出邊境布防，硬生生頂了元素大軍三天。
如今元素大軍撞在邊境防禦體系上，又是三天。格魯巴也是再無計可施，眼下只有…
「發報總參謀部。」格魯巴調整了下呼吸，邊走，邊對身旁的九處聯絡官說道：「邊境防禦體系崩潰，守備軍減員嚴重，元素數量依舊。」
巨大的格魯巴，此時的聲音卻只有聯絡官本人能聽到，想必也是通過某種加密魔法處理過的了。
「繼往城，絕不容失。望做好完全準備。」
聯絡官愣然抬頭，眼中充滿不可思議，只是在格魯巴的逼視下，依舊按照他的原話發了電報。
格魯巴見對方發報完成，蒼老的面龐綻起一絲笑容，「好了，你並不屬於我部，這小東西也是咱奎薩斯機密中的機密。撤吧。」
聯絡官猶豫了一瞬間，抬頭笑道：「院長說笑了。」
「嗯？」
「咱們這能用的坐騎全都派上去了，若是院長這裡不能守，我先跑幾天也白扯。早晚還是要讓它們追上的。」
「嗯。」這其實，並不能推斷。
「院長放心，請讓我隨侍左右，必要時候，下官懂得該如何做。」
格魯巴笑了笑，不再說話，巨大的身軀緩緩向前移動。也許離得近，還感覺不出什麼。若是稍微離遠一些的話，便能看出那巨大的戰爭古樹，雖然在移動，只是步履有些艱難，身形不自覺地向一側傾斜。
這便是格魯巴帶人突出邊境布防的代價了，眼下的他，傷痕纍纍，恍若風中殘燭。
兩軍交戰第一線
一面目姣好的男子背脊筆直，手中雙刀行雲流水，配合薩滿祭司的加持殺如元素陣中，如入無人之境。
仔細看去，正是當年被砍掉了尾巴的孔雀族獸人。
兩刀劈死一火元素后，孔雀男連續三個後空翻，為一旁的戰友解圍的同時還抓住一個重傷在地的，全力扔向後方。
自然，戰場上的這種行為註定是要付出代價的，背後火辣辣的疼，傷口深可見骨。
俊俏面容猙獰狠辣，破口大罵，「**姥姥，老子的軍裝！」
人發起狠來，總歸還是有三分威力，孔雀男雙刀並走，瘋了一般只攻不守，轉眼前在面前清出一片空地。
一個小侏儒奄奄一息攤在地上，兩眼望天，「帥哥，別管我了，你快撤。」
「放你娘的屁。」孔雀男齜牙咧嘴，看向彷彿無窮無盡的各種元素，「你可不能死，老子還等著你給我介紹你妹呢。」
「滾！」侏儒大怒，「我妹那是標準蘿莉，你這摳腳大漢別想了。」
孔雀男嘿嘿一笑，「我又沒問你的意見，要是咱倆還能活著回去，你妹那性子，肯定得對我這個救了他哥哥的大恩人，以！身！相！許！」
「你倆在那逼逼啥呢？這幫狗籃子都圍上來了，省點吐沫淹死它們不好嗎？」一個獸人啐了一口，被元素打得倒飛出去，爬起來還不忘沖對方吐口水。
三人，兩個還能再戰，一個躺在地上，周圍是一圈各種各樣的元素生物…
另一側，一全身黑色緊身衣的女性暗精靈悠悠嘆了口氣，看向一旁沖自己直瞪眼的老牛。
「你老瞅我幹啥？」
「瞅你咋地？」老牛瓮聲瓮氣地說道。
「所以就說，你們這些土包子真不值得老娘救。」
「嘿嘿嘿，小娘皮，如今你俺…」老牛哞的一聲，圖騰橫掃，掄飛了三個趁機圍上來的水元素，「如今你俺在同一個包圍圈裡，到底是哪個救哪個？」
「咋的？你以為我跑不了？」女精靈短刀一甩，刺入娜迦戰士眼中，黑血迸發，隨後單手一招，那短刀凌空返回，環繞在身旁。
「對，俺就覺得你跑不了。辣雞！」
女精靈扯下面巾，斜咬下唇，「他媽的，真搞不懂吾主當年怎麼會收留你們。」
「哞哈哈哈哈！」老牛抽出腰間短斧，直接甩向精靈，將其身後一火元素批得四散在地，隨後圖騰一頓，再次橫掃，眼見圖騰被一元素巨人握住，老牛順勢鬆手，低頭猛衝，「牛突猛進！！！！哞！！！」
衝鋒過後，老牛一個英勇跳躍，原本衝出了包圍圈的他，竟然又跳了回來。
「？？？？」女精靈一臉不明所以。
老牛躍上元素巨人後背，臂膀用力，生生勒斷其脖頸，隨後一把將圖騰搶了回來，氣喘吁吁地看向女精靈，「不懂？」
「不懂。」
「俺就是覺得你們暗精靈，太他媽孱弱了。嘴上還愛逼逼！哈哈哈，你看，俺說你跑不了，你就跑不了！不服，你跑給俺看看？」
女精靈撇了下嘴，喃喃自語，「就這智商，還想對我用激將法？」隨後聲音大了些，「你跳回來幹啥？」
老牛抹了把臉上的血，他自己的血，將圖騰往地上一杵，挺直背脊。
「俺，牛大壯，奎薩斯邊境守備軍第三十三小隊小隊長，俺的防區就是這，死，也要死在這。」
「……」
「俺們牛頭人，絕不後撤！俺們牛頭人，更沒有丟了兵器投降的孬種！」
「所以…你個小娘皮快滾吧。大好青春別浪費在這，你瞅瞅你那小身板，前不凸，后不翹的…俺操？」
女精靈扯下黑色披風，露出一副絕佳身材。
「娘的了，俺媽說的對，披風太具有迷惑性！」牛大壯哈哈一笑，再不去看精靈，一牛，一圖騰，反衝數百元素。
軍人的職責和驕傲，讓他無法後退，更無法背對敵人逃跑，眼見營救無望，女精靈面色清冷，隨手抹去眼角鮮血，也許其中參雜了其他也說不定。
「蠢貨。」輕抿小嘴，精靈目送牛頭人沖入敵陣，轉身消失。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職責。有的人拋下了，有的人至死執著。天傾面前，個體的力量微不足道，若是人人都轉身逃跑，又指望誰能頂天。
蠢貨，也不失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