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遇無奈穆恩有感，逢萊維學生有問
福魯瓦突然間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一個恐怖的想法在他腦海中生根發芽，甚至使他忘了呼吸。
如果“那些家夥”說的是魔豬！虎人的部隊按計劃過去，然後要的東西動不動就被魔豬弄壞了，去了就隻有剩下的了！魔豬巢穴那裏有什麽？還需要保密！福魯瓦想到了計劃，那本書上的日期，一到二二的標注，洞3洞4的標注。那本書上可以說就是計劃的日程地點表！按照兩個虎人的說法來看，洞3洞4這種一定就是位置！被毀了的自然不會再出現在這本計劃裏！
福魯瓦艱難的咽下卡在喉嚨的口水，雙眼瞪起若火中銅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假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實在是…這實在是太殘忍，太荒謬了。但是當他想起之前穆恩說過的某句話的時候，反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數次深呼吸都沒能讓自己平靜，福魯瓦無法平靜！他跑到一旁，將那隨意放在桌上攤開的書收入懷中。為什麽這東西會這麽隨意的放在這，是陷阱？故意引導自己的陷阱？不，不可能，沒人預測到自己會來到這裏。從剛才兩個虎人的對話，還有找東西的熟練度來看，並沒有對這書放在這有什麽意外。
這證明這是一種常態，他們已經習慣了！多半是對要塞防禦有自信吧，覺得不需要采取太多手段防備外人，這要塞裏也沒有外人。更是對這計劃書中的事情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得有問題，至少在虎族內部是這麽認為的！
福魯瓦將書收起，打開鎖，將門拉開一個縫隙，由內向外觀察著。確定萬無一失之後，閃身擠了出來，再將門合上。
按照來時的路，福魯瓦步步驚心的走著，腦子裏全都是亂糟糟的想法，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
“喲，小姐，這麽快就出來了？”守在要塞大門的虎族衛兵看到福魯瓦出來，完全沒有剛才檢查證件的嚴肅。
“嗯，事情辦完了，就準備離開了。”
“嘿嘿，小姐，你的聲音真好聽，有種顫顫的，酥酥麻麻的感覺。”虎人笑的別有深意，“要不要，跟我去快活快活？”
“今天不行哦，人家還要回去向大祭司複命呢。”福魯瓦語氣一轉，說不盡的柔，道不盡的媚。
“大祭司啊，嘿嘿，那我有沒有那個榮幸，得知小姐的名字呢。”虎人簡直鍥而不舍。
“我叫海蒂哦，柔掌海蒂。”福魯瓦撥開了虎人伸向他屁股的手，媚眼如絲，“明天這個時候，我來找你。”
“哦哦哦，好的！那我一定在這等海蒂小姐。”虎人被福魯瓦看的骨頭都酥了，連忙答應。
“嗯。”福魯瓦輕笑一聲，轉身走遠了。無視了焦急等在草叢裏的隱身瓦，繼續向遠處走著。
隱身瓦畢竟也是受過訓練的，此時保持著潛行狀態跟在福魯瓦身後。福魯瓦略微回頭，看到剛才那個虎人的目光從自己身上離開，轉頭去跟旁邊的衛兵說話。福魯瓦不再猶豫，直接插下風行圖騰，借著圖騰的速度加成，拽著隱身瓦就跑。
“嘿嘿，福克斯大祭司真是好福氣啊。”
“嗯？怎麽說？”
“這新收的小妞真是，風情萬種，讓人垂涎欲滴啊。”
“福克斯大祭司？”
“啊，她剛才拿著福克斯大祭司的通行證。”
“嗯？沒聽說福克斯大祭司新收了聖女候補啊？”
“嗷？”
“臥槽！”幾個虎族衛兵同時反應過來，一時間要塞上空鼓聲大作。
達納蘇斯。
穆恩也換了身衣服，帶著羅霞離開學院，在城中四處閑逛。不同於暴風領的那種平靜，達納蘇斯城中熱鬧非凡。各國各族或多或少都有些人在這裏進行交易，獸人販賣著具有種族特色的原始產品，獸皮，魔獸晶核之類的，收購的則大多是暗精靈或者血族製造的魔法物品，比如低級的魔法卷軸，魔法道具這些。雖然跟娜迦處於不明不白的狀態，但是既然雙方沒有正式宣戰，娜迦的商隊在黑耀帝國境內也是受到保護的，而且娜迦尤其喜歡一些亮晶晶的東西，還有金屬製品，隻不過娜迦商隊販賣的東西則有些銷路不好。
“羅霞。”
“少爺？”
“為啥那幾個娜迦有腳？？？？”穆恩盯著遠處，幾個不同於艾瑪的娜迦，瞪大了眼睛。
“這個，超出我知識範圍了…可能品種不一樣？”
“噗。”穆恩被羅霞的話逗笑了，“品種？那我是什麽品種？”
“少爺啊，少爺是傻精靈。”羅霞笑，笑的那麽明目張膽。
“你完了，今晚我要好好收拾你。”
“來啊。”羅霞故意低頭抬眼，斜著看穆恩。
“哼！大精靈不計小魔人過，我放過你了。”穆恩一邊揉著自己的腰，一邊走到了娜迦商隊前。
“澇扮，折戈洞吸腫麽埋？”
“尊敬的客人，我們會說通用語的。”
“……”穆恩回頭惡狠狠地盯著羅霞，媽的，不是說品種不一樣麽，害的自己用蹩腳的娜迦語出糗。
“咳！你好，我想問一下，這個瓶子有什麽作用？看著挺精美的。”穆恩拿起麵前一個透明的瓶子，裏麵有一塊礁石，層層細浪打在礁石上，反反複複。
“尊敬的客人，這就是個裝飾品。擺著好看的。”
“……”穆恩覺得，娜迦商隊的生意不好，跟他們說話的方式也有關係，一共兩句話，都把穆恩懟的不要不要的。就不能說這玩意是放在合適的地方，調節心情的？
“那有沒有啥有用的東西？最好還要好看！”穆恩語氣不善。
“有。”雙腿直立在案板之後的娜迦，彎腰拿起一個跟穆恩手裏的瓶子差不多一樣的東西。隻不過裏頭不是礁石和細浪，而是一隻奇怪的小魚？
“……這玩意能幹啥？”
“尊敬的客人，這算是一個小型的結界，可以將某些生物封存在其中，到了想取出來的時候，隻要這樣。”娜迦將瓶子敲碎，從中將大了數倍的小魚捧在懷裏。
“我靠！這麽大！”穆恩確實被驚了一下，明明瓶子裏的魚那麽小，沒想到弄出來是這麽大一條！
“可是，這玩意有啥用呢？”穆恩有些疑惑的看著娜迦。
“尊敬的客人，這魚，可以吃啊。平常出門的時候，捧著這麽大的魚不方便，可以放在瓶子裏，等餓了的時候，像這樣。”不知道娜迦是不是真餓了，就在穆恩麵前把那條活魚，活生生的吃了，還打了個飽嗝。
“……”穆恩算是知道了，這娜迦生意不好是有道理的。他們賣的東西，都是從他們本族的角度出發考慮的，根本沒在意對方需要與否。
“話說，我不喜歡瓶子，可以不可以用別的東西裝？”穆恩想了想，問道。
“尊敬的客人，可以的，隻要是個容器，我們都有辦法將之變成活性結界。”
“嗯…？”穆恩突然頓住了，隨後問道：“鹹魚呢？”
“鹹魚？也是可以的，隻要是密封的就行。”
之後穆恩買了幾個瓶子，自然，是那種裝飾品，有活魚的還是算了，暗精靈不論是否覺醒，都有些吃不來。
“少爺？”看著一邊走，一邊看著手中瓶子發呆的穆恩，羅霞拽了拽他的衣袖。
“哦。我在想侍寢。”
“嗯？現在？”羅霞有些驚訝。
“呸，我在想事情，不是侍寢。口誤！口誤！”
“哦~~~~”羅霞假裝恍然，點了點頭。
“你還記得深藍森林，那個胖頭魚麽？”穆恩決定把話題轉了。
“記得啊。”
“它剛開始帶魚人襲擊我們的時候，是不是把手裏的鹹魚丟在地上了？”
“嗯，然後就有個三頭蛇出現，還是塞恩他們幹掉的。”羅霞想了想，接了下去。
“對，我剛才就在想，那個鹹魚會不會就是這種什麽活性結界？”
羅霞點了點頭，“所以少爺才問對方鹹魚的事情？”
“嗯，對。”穆恩仰頭看了下上空，原來是娜迦搞的鬼啊，他媽的，原本以為深藍森林中不會遇到娜迦，畢竟地形不適合他們，沒想到，相遇的方式真是多種多樣。可是娜迦又為什麽要設計襲擊自己呢？好像除了那個撿到的小結巴艾瑪之外，自己跟娜迦並沒什麽交集。要不，幹脆送艾瑪回去？不行，回去得好好問問艾瑪。
有些累了的穆恩，帶著羅霞找了個提供各種休閑飲食的餐廳休息。正吃著不知道什麽材料配合冰魔法做成的卷卷，餐廳外傳來一陣喧嘩。穆恩苦笑搖頭，無巧不成書？
“木裏奧！你為什麽躲著我！？”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穆恩一邊吃著冰，一邊伸出腦袋看熱鬧，看裝束，女生應該也是帝國學院的學生，應該是魔箭師吧，畢竟背後背著弓，而不是法杖。
“娜麗婭，我…”被叫做木裏奧的男性暗精靈顯得有些慌亂不安，看樣子反而是個法師。
“你什麽！上課的時候你躲著我！下課了又跑的那麽快！你是怕我把你吃了麽！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麽！”
“娜麗婭，我…”
“你也不用多說了！你就說，你還愛不愛我！”娜麗婭被男精靈吞吞吐吐的樣子搞的火起，也不想再聽他多說。
“我娜麗婭又不是沒人要，你直白的告訴我，不愛我，我也不會再纏著你。”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是娜麗婭的表情和起伏的胸膛都出賣了她，她也很緊張。
“對不起…”木裏奧低下了頭，沒有再多說。穆恩看到他緊握的雙拳，流血的嘴唇…
“哼！”娜麗婭強忍著即將流出眼眶的淚水，轉身就走，轉眼間消失不見，隻留下在原地目送她離開的木裏奧。
“兄弟，咋回事啊，有其他喜歡的人了？”穆恩和木裏奧麵對麵坐在一個桌子兩頭，麵前各有一杯果釀。沒錯，穆恩讓羅霞把他請過來的，至於他願意不願意來，穆恩不在乎，羅霞也不在乎。結果就是他坐在這了。
“哎~~~~”木裏奧一口喝下一整杯果釀，歎了口氣。
“別歎氣啊，有什麽心事，跟兄弟說說，不都說嘛，這種時候需要需要的是傾訴！”穆恩拿起一旁的大桶，又給木裏奧滿上。
“哎~~~”木裏奧又是一口，幹掉一整杯。
“我他媽…咳，兄弟啊，你莫不是…那方麵不行？”穆恩被對方這種半天崩不出個屁的樣子弄得煩躁，本想罵他兩句，結果轉而不懷好意，眼中似乎寫著我懂的，看向木裏奧被桌子擋住的襠部。
“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酒精的刺激，木裏奧用力拍了下桌子，還真嚇了穆恩一跳，一旁的羅霞撇了一眼木裏奧，翻了個白眼，心說老娘一腳都能踹死你，還拍桌子。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木裏奧衝穆恩吼著，口水噴了一桌子，這果釀…咋說呢，不能喝這麽急，尤其那麽大一杯。
“嗯，確實，兄弟你有什麽難處，說，說出來我一定幫你想辦法。”穆恩心裏說，想辦法是可以的，辦法可不可行，就沒辦法了。
木裏奧斷斷續續的說著他略有青澀，又頗顯無奈的愛情。穆恩聽了半天，心裏也大概有了個輪廓。
木裏奧和娜麗婭是在帝國學院中相識的，木裏奧邊境貴族出身，家世一般，性格有些呆板，做事認真，人緣也不錯。娜麗婭呢，達納蘇斯豪門世家，父親是侯爵，司掌達納蘇斯半城的市政管理。
然後就是比較俗套的橋段，情之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娜麗婭這個姑娘，家庭教育是比較嚴謹的那種，平常灌輸的概念也是門當戶對，這都很正常，但是年輕人呢，偶爾會有種心理，就是你越讓我幹什麽，我越不幹什麽。
娜麗婭最終選擇魔箭師的道路，黑耀正牌大貴族的子弟，基本都是以魔法師為主修道路，因為家族資源多，關係廣，可以很輕鬆的讓子弟走上正軌。而魔箭師，恰好還需要一定的身體素質基礎，這是讓大貴族的子弟過濾掉這個職業的原因之一。
木裏奧雖然邊境小貴族出身，但是天賦好，人也勤快刻苦，反而是得以進修為魔法師。兩個人就在這種背景下相識，雖說暗精靈都還算比較早熟，但是兩人都是第一次踏出舒適圈，在好奇，期待等情緒左右下，逐漸接觸加深，逐漸無法自拔。
娜麗婭是相對來說陷的比較深的那個，這不是說木裏奧沒有認真對待兩個人的關係，而是木裏奧比娜麗婭更理智那麽一點點。
讓木裏奧顧慮的，是兩個人的家世。娜麗婭和木裏奧的關係，自然瞞不過她的家族，侯爵大人知道之後並沒有如何表示，隻是隨意找了個人，告訴了一下木裏奧自己知道這個事情了並且會通知木裏奧的家人，木裏奧就覺得，這脆弱的愛情仿佛撞到了一麵牆，一觸即碎。
侯爵可以很輕鬆的讓他的家族陷入萬劫不複的狀態，邊境貴族？隻要隨便查一下往年黑耀果的產量和上繳數額，就能做出無數的文章。一邊是自己愛的女人，一邊是對方的家庭，另一邊則是養育自己的父母，另一邊是父母領地內，若幹靠著父母生活的平民和未覺醒者。
木裏奧覺得自己很可恥，曾經學院裏流傳著愛情無價的宣言，但是他，他卻把自己和娜麗婭之間的愛情拿出來，衡量了一個價值，一個同父母，家族存亡，領地內人民的生命做比較的價值。
於是木裏奧斬斷了這段感情，他退縮了，逃避了。相對於娜麗婭的義無反顧，此時的他顯得懦弱，畏縮。但是他有什麽辦法呢？他沒有辦法。
“這家夥在這睡，會不會出問題？”看著趴在桌子上睡過去的木裏奧，穆恩問了下遠處的店老板。
“閣下放心吧，這達納蘇斯的治安那是沒的說，有誰敢在咱的帝都動咱的人？”
“嗯，那就行。回去吧，累了。”穆恩帶著羅霞，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之後的幾天裏，穆恩的生活幾乎沒什麽變化，到資料室找書，搬回住所，看書。偶爾到資料室找老萊維請教些問題，找不到老萊維的時候，他也不會用聯絡海螺呼叫對方，就每天去資料室看一眼他在不在。
“老師，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穆恩這天沒有躺在住所的床上，而是恰好又來到資料室找書，一推開門，看到老萊維坐在那張破舊的高背椅上，伸長脖子看著麵前的文件，小眼睛眯的都要閉上了。
“嗯…你問吧。”老萊維頭也沒抬，繼續研究著麵前的文件。
“帝國應該沒有法規明確規定，貴族世家的通婚對象吧。”
“沒有，怎麽了？”
“那為什麽有些大貴族，會禁止自己家的子弟和稍微次等一點的貴族通婚呢，至於大貴族和平民之間通婚的事，更是不曾聽說有過。”
“嗯…”老萊維抬頭看了看穆恩，似乎覺得這個問題不算啥問題。
“未覺醒者。”老萊維先給出了最根本的答案。“雖然沒有最詳盡的數據支撐，但是這麽多年來幾乎已經有了定論，魔導天賦優秀的人相結合，他們的後代擁有魔導天賦的幾率就大一些，貴族和平民結合，後代擁有魔導天賦的幾率要低一些。平民之間的結合，那多半後代隻有弓天賦。至於未覺醒者……也許你可以驗證一下跟什麽樣的人結合，後代比較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