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奪魁之夜
安洳影輕提裙裾坐到椅子上麵,四位高手便齊齊的站在椅子後麵,四人各持一把青玄長劍,手中緊緊的攥著係在椅子的錦布繩,就等著樓下錦霓表演完了。
未幾,樓下便傳來雷鳴般的掌聲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錦霓反手將琵琶拋起,站在一旁的顏玨亦反手接住,這更激起了看台下的雷鳴般的掌聲。
錦霓盈盈笑道:“各位貴賓,自是久等了,小女子就不在這裏獻醜了,下麵就請大家歡迎我們的絕色佳人花洛洛!”一麵鞠躬謝禮,圓台四周的彩綢緩緩落下,本來明亮的大廳瞬間昏暗起來,原本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起來,瞬間又是此起彼伏的叫聲以及些許的怒罵夾雜其中。
冷沐顏坐在風簾閣的門口,好歹閣裏一番明亮,也正好愜意的守在門口看著樓下圓台慢慢明亮起來,樓下的眾人也停止了呼喊。
四人慢慢將手中的繩子鬆開,在椅子騰空的瞬間,洳影側手拔掉了掛在宇身旁的青玄長劍,嚇得花媽媽跺腳直喊“危險!”,終究也隻能無能為力的看著如影飛馳而下。
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著從樓上飛下一簇白色紗幔,猶如一隻蝴蝶展翅飛落,恰似一汪春水的笑容,滲透了每個人的心。《詩經.衛風》曾讚頌莊薑夫人美貌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頸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是標準的中原女子柔和之美,除此之外,眼眸深邃,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的如影在他們眼裏更多了一種不同於中原女子的柔美,亦不似蠻人的爽硬朗朗,那張看似棱角分明卻又渾然天成的芙蓉麵,很難想象這女子來自異域!
台榭之上是漫天飛舞的各色花瓣,洳影嘴角輕揚,美目流轉的瞬間即揮劍將懸於台榭周側的紗幔劈裂成花瓣般大小紅色碎布。
看著這架勢,花媽媽隻覺得被騙了,這分明是來鬧場的,可隨著錦霓一曲“秦王破陣樂”從簾後突起而來,整個大堂瞬間沸騰起來了,那一身雪白的錦紗舞衣在台上動如崩雷閃電,驚心動魄,長劍擊地,翻身一個圈,單足立定,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以劍尖觸地懸於半空,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白色的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在場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約而同想到她正在瞧著自己。轉眼長劍拔地而起,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著美麗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英姿煞爽的舞姿,時而又如花間飛舞的蝴蝶,讓人醉得無法自抑,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看著漫漫飛花,紛紛散落,鋪滿整個台榭,香襲衣袂。
洳影冷眸凝望台下眾人,那一張張千百麵孔無不是驚豔,呆癡之相,誠然會以為他們失了魂。
但也不過瞬間的沉默,還未待花媽媽走到台榭上就聽台下眾人此起彼伏的喊聲:“我要了!開價!我要替她贖身!天女下凡……”
花媽媽緊了一身的氣終於放開了,急忙三步作兩步的躍上台,招手示意道:“各位爺先容花媽媽我說一兩句!”
不多時台下變安靜了下來,無數的眼睛都盯著簾幕探出半邊身子的洳影。
“各位爺且聽我介紹下今晚的奪魁規矩,稍後更有精彩表演呈現給大家……”還不等花媽媽說完,台下一位身著灰色長錦衫年約四十的男人怒目搶道:“說什麽說!不就是叫價,價高者得嘛?然後……哈哈……抱得美人歸咯!老子記得一清二楚!”看著那滿臉胡子亂躥,皺紋密布,色迷迷的一雙小眼睛,洳影隻覺得自己的選擇著實有欠考慮。
“黃老板,您若不想聽自可回家去!”花媽媽眼角輕掃了台下眾人,好似警告台下那些不安分的人,哪怕這黃喬吉有幾個錢莊,仗著自己又有個當了個七品芝麻官的兒子就有本錢囂張,她花邵芳才不吃這一套,秀眉斜飛的花媽媽,臉上堆滿了笑意,唇角卻透著不悅,懶懶的問了一句:“我這裏堂子小可容不了您這尊鍍金大佛!”
黃喬吉花白的胡子伴著他急促的呼吸微微亂顫,心下又癢的慌,不肯離去,隻得拋開老麵子訕訕的回了一句:“大堂子,大堂子!”
待花媽媽的視線離開了他,這黃喬吉滿臉的笑容立刻癱下,瞥著雙眼不屑的囁嚅道:“老子就是有錢,有的是錢,趕明兒買下你這老娘們的爛堂子,要多少美人,有多少,哼!”
黃喬吉的嘴向來欠,自個以為人多嘴雜,沒人顧得了他哪知卻被身後的中年男子聽到,“錢?你的錢對於我們張家來說算什麽?九牛一毛都不算,大爺回家抱孫子吧!”
黃喬吉向來忌諱別人談論他的年齡,本已尷尬至極,卻沒想到今兒遇見自己頂頭東家的大公子張麒安,連忙斂容閉嘴,拱手告退,沒有美人可活,沒有金掉子可難活啊!
眾人隻當看了場戲,隻鬧的心如鹿撞,連推帶擠的將黃喬吉轟出錦花坊,就盼著早些入了正題。
冷沐顏趴在紅色的檀木欄杆上,右手托著腮,瞧著台下不停上演的一出又一出好戲,嘴角慢慢得露出絲絲笑意,這種場景可少不了她。
“言子辰,你說我把她帶回去可好?美人耶!”沐顏偏過頭對倚在欄杆旁的言子辰笑問到,眉眼裏自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言子辰瞪一眼滿麵歡顏的沐顏,氣急道:“丫頭!你受刺激了吧?你家又不缺丫鬟!”
“嗬嗬,這麽漂亮的女子擺在家裏可比擺盆花惹人眼!”沐顏翻了翻白眼,伸出一雙手,煞有介事的說道:“要不,咱們五五分,你以後來我家觀賞就不收門票啦!”
“冷沐顏!不帶這麽玩的啊!”言子辰脖子以上一片緋紅,估計這次是真氣到了,轉過身,盯著台下不再理會沐顏,沐顏倒還算知趣,張了張嘴,也沒說什麽,隻悠然自得的俯瞰樓下眾生。
正好聽見花媽媽揚手換笑道:“我們洛洛才貌雙絕,以藝尋人,有其他要求的客人自可離去!”
樓下頓時傳來議論聲聲,“這話什麽意思!”
“敢情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這可不行,多少錢我都有!”
花媽媽才不管台下此起彼伏的反對聲,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就看那位知心貴客可以與咱們洛洛共度琴音歌舞,品茶論天地,五十兩起,開始!”
剛才反對的人卻也是積極應聲的人,先抱得美人歸,還怕自己製服不了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嗎?
估計這些男人都想到這一點了,頓時叫聲連連。
“一千兩!”眾人把目光瞬間鎖定到舞台正前方,隻見那男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光景,頭戴一頂草麵生絲鑲珠璞帽,身著一件石青直地納紗雲紋褂,外罩一件米色葛紗袍,身形修長,麵容也算俊俏,隻是一雙眼睛著實是有些地痞,加上那笑容到頗有點風流少年的樣子。
那是田夔,言子辰自是認識,聽聞他風流成性,卻沒有想到堂堂嘉誠公主的兒子會出現在這煙花場所。
“哈哈……沒了吧?沒了吧!”田夔張開雙臂,一副迎接勝利到來的模樣。這一千兩也不是沒人出不起,隻是礙著他的身份,皇親貴胄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據說半年前,這田太保愛上鬥蛐蛐,百戰百勝,一日在街頭與一小孩鬥著玩,卻不想輸的一敗塗地,連蛐蛐都被那小孩的“大將軍”給咬殘了,為此,那小孩在回家的半日就被帶到宮中,才十歲便成了太監,不到半年就死於非命,這件事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和他對著幹就行!
“呃,既然沒人,那句……“頓了一下,花媽媽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自己這小樓竟然招來了這太保,今晚若如他願,可不是自入虎口?花媽媽隨即抬頭看了看倚在欄杆處毫無反應的兩人,“莫不是自己看錯了,難道……?”
洳影瞄了一眼滿麵色欲的田夔,搖著頭輕聲道:“他看起來不是好人!”
花媽媽汗顏不已,這世上又有多少好男人。
“沒事!”花媽媽拍了拍洳影的手,才轉身不甚情願的說道:“那今晚洛洛就……”
“兩千!”沐顏慵懶卻力量十足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沐顏一麵喊完,一麵轉個頭:“一人一千兩,你要是不給我就告訴言伯父你天天去青樓玩,還有嗬嗬,那個手絹……”
這平白冤枉他的話恐怕隻有冷沐顏這丫頭捏造的出來,看著台下望眼欲穿的眾人,“算你狠!”說罷,便拉著沐顏下了樓,將兩千兩銀票遞與花媽媽,這錢可是沐顏多年積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