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人歡愉
冷沐溟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眼珠兒也一直東西不定的瞎轉悠，希望能逃避沐顏那尖銳探尋著的目光。
沉默了好久才見沐顏一臉失望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咬著自己的嘴唇好些時候才嘶聲力竭的喊道：“為什麽？”沐顏知道自己該問的人是冷沐溟，可是他問不出口，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腦子裏也是亂哄哄的。
一屋的人被沐顏的這個樣子嚇呆了，冷沐溟正打算起身安慰沐顏卻被安濉滎一把拉住，冷寒朔隻得一麵安撫著自己的女兒，一麵感歎這世事無常，作為父親的自己也隻得硬著頭皮解釋道：“丫頭，這原因有兩點。其一則是安姑娘雅惠聰穎，待人親和知禮；其二則是他們二人早有婚約，隻是爹爹沒有告訴過丫頭你罷了，相信安姑娘以後會是你的好嫂子！”
安濉滎低頭掩眸一笑，旋即抬頭看著冷寒朔道：“伯父，放心吧！”一麵同冷沐溟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冷沐顏看著含情脈脈的兩人，頓感無趣，也不想在追問下去。很多事情與其一覽無餘的將真相呈現在眼前，還不若留一絲希望在心頭。
“冷管家，上菜吧！”冷寒朔見沐顏不再說話，也看不出有什麽喜怒哀樂，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好再說什麽。
這雨也快要停了，稀稀落落的從屋簷上嗒嗒的落下，滴在地麵積水之上，濺起了一輪輪暈圈，雨後晴月皎潔的倒映在蕩著細細波紋的水麵上，剛好被一滴落下的水珠擊散，宛若無數隻螢火蟲在水中遊曳。
丫鬟們端著各色佳肴從門外魚貫而入，錦盤琉璃，青陶碧碗，盛著各色菜肴。細細的看著這些菜肴，區區一個將軍的府中吃的菜肴竟比額蘭的王宮中還要豐富，中原的李唐王朝確實不同凡響，安濉滎看著這些精美的食器說道：“好的佳肴得配好的食器，如此才可相得益彰！”
冷寒朔聽罷笑著點頭道：“安姑娘說的實有幾分道理，我們中土最講究的便是“吃”，正所謂好馬配好鞍，正是此理！”沐顏自小就愛吃，不過屬於淺嚐則止的那種，吃的品種多量極少，看著這滿滿的一桌美食，心下早已飛到飯桌上，也顧不得心裏那小小的煩悶。
戌時左右才吃完飯，冷寒朔頗為高興，比以往多喝了好些酒，冷沐顏放心不下已經醉的一塌糊塗的父親，便親自扶著冷寒朔回房，看著沐顏有些吃力的扶著冷寒朔離去，冷沐溟心下愈加混亂起來，自顧自的又喝了幾杯酒，並不理安濉滎的勸解，到最後也隻能由著安濉滎和身邊的小丫鬟一起費力的將他扶回房間。
次日一大早，冷沐溟已和安濉滎便離開府中，聽丫鬟說是到錦帛樓選夠新衣，順道把定親禮時的禮服定製好，不然時間不夠。
“順道？順道選衣服還差不多！現成的禮服多的是，不需要那麽多時間！”冷沐顏對著門口孤零零站著的，穿橘綠色裙衣的丫鬟氣哄哄的說到。
那丫鬟初入冷府沒多久，也不知道多言必失的道理，特別是在這種貴胄之家，隻得一麵委屈至極的接話：“少爺說量身定做的才至好！”
若放在平常冷沐顏也不會如此多話，誰叫今兒大清早的就遇見這麽位主，和她杠上了還，看來不多說幾句是不行了。“他可真上心！”沐顏略帶諷刺的語氣也沒能堵住那小姑娘的嘴。
“瞧小姐這話說的，安小姐可是少爺未來的夫人，冷家的大少奶奶，能不上心嗎？”聽著這綠衣丫鬟的話，隻讓人產生錯覺，怎麽看也覺得這丫鬟是那安隨滎帶來的陪嫁丫鬟，簡直一麵兒的想著外人。
冷沐顏待下人著實不錯，如今難得遇上這般牙尖嘴利的“人才”，錯過了豈不是可惜了。
“你以後就隨身服侍你的大少奶奶吧！”沐顏在心中念道，最好離自己遠遠兒的。
看著那小丫鬟喜不自勝的樣子，更是氣得沐顏牙癢癢，狠狠的的瞪了一眼眼中並沒有她的丫鬟，隻得氣急敗壞的拂袖離去。
此時的沐顏早已沒了胃口，看著冷府上下一片忙碌之景，披紅帛，結彩帶，發請帖……隻不過這一切與她無關。
冷沐溟終日和安濉滎在外麵遊山玩水，甚少見到他們二人的身影。時間也就在日升日落，月圓月缺中慢慢得消磨掉，定親的日子也迫在眉睫，臨了了沐顏才記起自己好歹也是冷家的大小姐，自然不可懈怠，不能失了禮。千選萬挑的，沐顏還是不知道送些什麽，幸得蘭芳提醒，自己房中剛好有一對姑姑（冷思茹現乃唐德宗淑妃）年前賞賜給她的翠翹金雀玉掻頭。此禮物自然貴重不已，乃皇上賜給給冷淑妃的壽辰之禮，天下獨物，就是放置這對玉搔頭的柳木綴金的盒子已是價值不菲，想來也不會失禮於人。
定親之日，冷寒朔和冷沐溟父子二人在前廳招待來賓，沐顏打算讓蘭芳將禮物交給安濉滎就好了，可又想著必須要從新房過，隻得親自送去。新房是剛整理出來的，離前廳很近，房間裏還有打掃清洗後留下的槐花水香。
安濉滎的房間很是熱鬧，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未來的大少奶奶有多麽美麗，多麽的端莊。
真不愧是從錦帛樓裏定做的新衣，的確不一般，緋紅色的錦繡曳地長裙，裙角鑲著鎏金細線，衣料用的是雙麵蘇繡，是時下最難繡製百蝶穿花。
“安……姐姐，這個送給你。”沐顏倚著門頓了片刻才進了房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將柳木綴金盒子遞與正端坐在銅鏡前的安隨滎。
安濉滎接過盒子，有些發懵，旋即笑道：“可得謝謝妹妹了，讓你費心了。”一邊打開盒子，掀開盒中繡著鴛鴦的紅色蜀錦方帕，驚讚：“很美啊，可真是讓妹妹割愛了！”安濉滎轉過身子，拿著那對翠翹金雀玉掻頭微微笑道：“不若……麻煩妹妹幫我帶上吧？可好？”
冷沐顏看著一臉笑意的安濉滎，有些讓她措手不及的要求，滿屋的人也屏住呼吸，明顯是想看他們這位大小姐會怎麽做，誰叫大家都說這兩人是冰火兩重天，如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是水澆滅了火，還是這火勢已大，沒了撲滅的必要了。
躊躇了許久也不見沐顏開口，安濉滎轉過身子將玉搔頭擱置在妝台邊，拿起梳子梳起了鬢角邊有些淩亂的發絲，一麵很是善解人意的說：“妹妹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吧！”
沐顏從妝台上拿起玉搔頭，推開站在濉滎身後的丫鬟，就是頂撞沐顏的那個丫鬟，聽說隨滎還給她改了個名字——綠翹。
“姐姐說哪裏的話，我剛剛是在想這對玉搔頭戴在哪裏才配映這望仙髻呢！”一麵將玉搔頭在發髻的中端的左右兩側各插了一支，翠綠的珠子鈴鐺作響，金色的流蘇垂在耳邊，和緋紅色的禮服很是相配。
“姐姐戴著這玉搔頭很美，看來我是送對人了！”沐顏看著鏡中那眉若遠黛，眼似碧波，膚如凝脂的女子，真的很美，至少這樣的女子在長安城裏也是屈指可數的，與哥哥應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沐顏在心裏急切搜尋起讚揚美麗女子的詞匯，她想說服自己，告訴自己，安隨滎和冷沐溟是極為相配的，隻是心裏總有個聲音在說，冷沐溟有了夫人就不會要她這個妹妹了。
“沐顏，謝謝你！以後我會和沐溟好好的生活的，我會代沐溟好好的照顧你的，隻是你也這般大，可不能一味的都依賴著兄長……”濉滎站起來，拉起沐顏的手，說著以後的生活，隻是沐顏並未聽進去。
一麵猛地甩開濉滎的手，一麵憤懣不已的質問道：“我從來就沒聽父親和母親提過哥哥有什麽親事，你到底是誰？我—不—相—信—你！”
綠翹護主心切，都說小姐性情多變，可不能讓少夫人出了什麽事，急忙張開雙臂擋在隨滎身前，沐顏冷冷笑道：“你可真是找對了主人，這麽快就忘記你腳下這塊地姓什麽了？”綠翹也不管沐顏說的什麽，隻是一麵死死的瞪著沐顏，也不說話。濉滎低頭含笑，對著矮她足足一個頭的綠翹說：“你這是做什麽，我是沐顏的嫂子，總不至於對我動粗吧！”綠翹點首應允，垂手退到一旁。。
濉滎抬頭看著沐顏問道：“是吧？妹妹！”
沐顏終是年少氣盛，看著笑靨如花的濉滎隻得負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