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名滿長安
再說安洳影,經昨夜那文武齊現的首場秀,所謂一傳十,十傳百,現在整個長安城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錦花坊一舞芳華絕代的美人花洛洛,一拳勇奪佳人的言子辰,這兩人現在可真是飯後茶點的最佳話題。
帝王都下的浮誇子弟不少,餓死皇城的也大有人在,閑來寥寥寂寞的人又何其多?第二日午時剛過,熾烈的陽光照的長安城默默無言,街上擺攤的人已倒下一片,鼾聲綿綿,抑或吃著半盅曬得溫溫有餘的清茶,聊著東家長來西家短。
城南有位外號牛水兒的皮毛商與普通人很是不同,據說他是靠著自己家那位“大三載,抱金磚”老婆發的家,自是懼內,可這色心尤其泛濫,索性,其夫人白日一心向佛,從不理他在外如何做的生意,隻要晚上報對帳目,家裏有他的身影,有得賺即好!
話說這牛水兒賣的東西一點都不水,偏偏這人很是水,碰不得也,他一聽說錦花坊來一位異域花魁,心下早已按耐不住,突突的敲著緊閉的大門,安洳影一聽錦花坊來了這樣一位主兒,自是不肯見的,那牛水兒不顧老顏皮薄的鬧了半天,最後亦隻得悻悻而歸,好在花媽媽允諾他哪日晚間來定會將洛洛的牌子分他一份,現下隻能暗自思量著自家那位是不是該回娘家了。
安洳影本打算申時前去出去找姐姐,如今又被那男人白白的耽誤到現在才出門。
一襲月白青衣鑲邊的長衫,手持洛陽紙羽扇,玉簪束發。
“好一個俊俏小公子!”花媽媽如此說。
安洳影渾身不對勁的拉扯的衣服,摸著光滑的額角,很是不習慣的笑道:“媽媽說笑了,我先走了啊!”
花媽媽在洳影走後沒多久,便吩咐震暗自尾隨其後,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幾天的時間,我卻從額蘭的公主變成了這中原國都裏的花坊頭牌,還真是世事難料啊!”洳影邊走邊想,卻不知道該怎樣去尋找自己那位從未蒙麵的哥哥,天大地大,何處才能讓她的心不再漂泊,“靈玉!”洳影低低的沉吟到。
“公子,剛剛說什麽玉?是要買嗎?”雅玉停下腳步問道,心下想逛了半天終於不至於空手而歸了。
“啊!沒什麽,不買,不買的!”洳影心虛不已,頓了一下捋平了自己的心氣才又說道:“我們好像出來很久了吧?”
“是的,公子,一個多時辰了。”雅玉含笑答到。
“呃,這麽久了啊!雅玉你帶我去看看長安的稀奇物吧!”
雅玉把洳影帶到東街一處賣古玉的店鋪,想來是想買些玉飾品的,哪知洳影非要買什麽劍,不得已隻得帶著洳影到了一劍鋪。
“公子,是不是還想跳劍舞啊?”雅玉思來想去總算找到一個洳影要買劍的理由。
“嗯,還是自己的用起來比較順手!”洳影含糊應到,總不可能告訴她說自己買劍是為了防身吧?而且那什麽劍舞,完全是自己狗急了跳牆,硬逼著自己一陣亂舞的,哪知道這些中原人跟見了什麽稀奇事兒似的。
安洳影在店鋪裏逛了半天也沒有什麽收獲,那些劍要麽笨重有餘,要麽粗獷不已,身形細小的又奇醜無比,用起來手感非常不好,雅玉隻得又垂頭喪氣的跟著洳影閑逛,
走著走著,洳影就被一家古玩店門口擺放的一把劍給吸引了,看那把劍周身通綠,劍身像玉簫一般,不拔劍鞘而見劍身,真的是把好劍。
“公子,怎麽樣?我們這把劍可是稀世名劍,要不是我手疾眼快指不定它現在流落何處!”那店家拿著劍不斷的向洳影吹噓著他是如何辛苦得來此劍的,洳影隻是細細的端看起那劍來,並不搭理他。
雅玉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詢問道:“你這劍要多少銀兩?”
那老板斜瞟了一眼滿麵沉醉之色的洳影,諂笑的說道:“看你們家這位俊俏公子就是識貨,來個吉利數字,八兩!”
“什麽!”雅玉想著自己一年不吃不喝才攢的足十兩銀子,這個奸商竟然開口就要八兩,他真當自己是個冤大頭呢!
“這麽便宜?”還不等自己還口堵堵這奸商,就聽到一清冷的聲音傳至耳間,我的姑奶奶啊!花媽媽回去肯定會罵死她的,買了一把什麽破劍回去,還不如那些盡買胭脂水粉的主兒呢!
“哎!好嘞!給公子包起來?”那老板聞得此語,臉上的五官笑得早已擠在一塊了,幾文錢買的破銅爛鐵竟然賣得如此個好價。
雅玉滿麵委屈的將包裏的碎銀子遞給了早已伸著雙手的奸商,這世道什麽人都有。
雅玉一路想來,心裏總是悶悶的,不說出來滲的慌,才回到坊內就憋不住了:“小姐,這把劍根本值不了那麽多錢的!”
見洳影把玩著劍,並不搭理她,她也不管,小臉紅撲撲的申訴著:“我們兩人吃頓飯,有酒有肉花費不過一錢銀子,我爹將我賣給媽媽不過才得了十五兩銀子,可你買把劍就花了八兩銀子……”說著一麵嚶嚶哭起來。
安洳影這下慌了神,隻得一麵安慰,一麵疑惑的說道:“我見昨夜那些人張口就是上百兩的銀子,便想來這八兩銀子確實便宜啊!”
雅玉估計這定是個破落貴族家的小姐,肯定不知道如今這世道早已經是冰火兩重天了,有人吃了上頓沒下頓,有人卻花天酒地恨錢多。
五月的夜晚來得不早不晚,涼風徐徐的錦花坊門口人潮湧動,門庭若市,洳影在三樓轉角處透過紗簾看了很久沒有瞧見冷沐顏他們的身影,心裏不由得湧起小小的失落來,今天她又要表演劍舞,真的是感覺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安洳影隻得在雅玉的催促下,一臉無奈的回到房間換了一條紅玉珠鑲雀翎的舞裙,聽那些年長的丫頭說這是花錦衣最喜歡的舞裙。
錦霓以一曲“花滿樓”伴唱洳影的劍舞,台下眾人聽的是如癡如醉,看的也是心亂神迷。
“盛唐長安笙簫夜,美人如玉劍如虹。今夜星辰不墜落,紫簾重重西風慕。長安柳絮滿城飛,花兒似雪輕落地。琉璃月下燈如晝,拋下紅豆為誰瘦。鴛鴦扣滿花香樓,今夜繁花競相逐。銀月飛天折腰舞,空留西廂君莫回。”
一曲舞畢,人也漸漸散去,洳影仍舊沒有看到沐顏的半點身影,心裏隱隱的泛著不安,奈何今日坊中來了位皇族貴親,隻得依著花媽媽的吩咐與錦霓兩人笑盈盈的為其單獨獻歌舞,還好幾個人對如影甚是禮貌,否則若依著往日那姓田的行為來,她定然會由不得花媽媽的千叮呤萬囑托的。
安洳影在錦花坊的日子繁忙而又單調,雖然花媽媽有派人出去找安隨滎的下落,隻是至今毫無音訊,加之現在自己的名頭也打出來了,不僅是長安的家喻戶曉連周邊的大城小鎮都湧來無數欲一睹芳顏的風流客,洳影每天跟著錦霓遊走在這些人中間,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眼帶怯色的女子。
那是在花坊的第十二日,少有的陰雨天,洳影和坊內幾位女子玩著剛學會的馬吊,打了幾圈便見一丫鬟與錦霓耳語,隻見滿麵笑容的錦霓頓時怫然作色,後來從她口中才知曉是那個負心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