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悔
這是一座現代化大都市,不管是繁華的街道還是擁擠的人流,都傳遞出繁雜紛擾的信號。
除了永遠揮之不去的各種煩惱,還有無時無刻都在上演的悲歡離合。而表演這些故事的演員們,就是生活在塵世的每一個人。
此刻,正是陽光明媚的午後,希兒懶懶的坐在咖啡廳的玻璃窗前,望著外麵穿梭不停的紅男綠女兀自出神。
“我也想像他們那樣,可以無拘無束的逛街、購物、看電影。”
希兒默默地想著,眼裏的羨慕卻在不斷放大。
“原來,老真的不公平!它隻給了我聽力,卻忘了給我發聲的能力。可是聽力再好也不能話,有什麽用呢?我無法和別人溝通,隻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店裏。”
窗外,人群依舊川流不息,希兒越發失落。她將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攪來攪去,借此掩飾自己的無限惆悵。
兩歲那年的一場大病,剝奪了她話的權利。也正因為這樣,家人才給她開了“愛尚”咖啡廳,用以打發百無聊賴的時間。
這樣也好,她本就是一個獨特的女孩,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抱怨,從容淡然的樣子像極了落入凡間的使。
希兒喜歡喝自己磨的咖啡,一來手磨咖啡比咖啡粉好喝,二來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特別放鬆。每當她穿著素雅的白色長裙品嚐咖啡的時候,店裏所有的員工都會失神。
“哇塞,咱們老板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啊!”
“就是就是,美呆了,我都想替她喝光那杯咖啡。”
“行了吧,你還想喝老板的咖啡?你咋不變成她杯子裏的咖啡呢?”
“像咱們老板這樣的大美女,一定是無數男人的夢中情人,可惜不會話……”
大家的議論希兒聽得清清楚楚,每一次,她都選擇一笑了之。
不笑還能哭嗎?再他們的都是事實,她原本可以嫁個溫潤如玉的男人,一輩子著隻屬於他們的情話,他們相親相愛,相依相偎,直到慢慢老去。
可惜“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願望,她一輩子都無法實現了。她的感覺,向來準確。
希兒的想法很簡單,她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城市的喧囂已經夠讓人心煩了,她不想在煩上加煩。
沒遇到文朗之前她確實是這麽想的,然而命裏注定的遇見是躲不掉的……
文朗是一間高級寫字樓的白領,人如其名,斯文俊朗。他有一個幸福的家,有一個賢惠的妻,還有一個即將出世的寶寶。
稱心滿意的工作,溫馨快樂的家庭,可愛聰明的孩子,這一切讓文朗覺得很知足。
“愛尚”咖啡廳的裝修是希兒親自設計的,簡約、含蓄、內斂,如同淡然的她。
除了親自設計裝修圖外,她還別出心裁的在每張桌子上放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瓶中盛滿灑著玫瑰花瓣的水。
希兒告訴哥哥,這個瓶子是用來裝秘密的。
每一位來這裏的客人都可以把自己不想的秘密寫在一張紙條上,然後在將紙條放進這個瓶子裏,直至瓶子裏的水將紙條上的字跡漸漸衝淡,慢慢消失,直至無影無蹤。
如此以來,每個有秘密的人都會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希兒希望大家從這裏走出後都是快樂的,她給這些瓶子取名為“解憂瓶”。
她每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閑暇之餘獨自坐在咖啡廳的一角,邊清理瓶子裏被水浸透看不出字跡的紙條,邊望著對麵寫字樓裏那些不斷進出忙碌的人們。
每次的凝視,都會讓她秀美的麵頰上浮現些許憂傷。
因為“解憂瓶”的緣故,大家都喜歡來她的咖啡廳,文朗也一樣。好幾次,他都是和妻子一起來的。
每一次,他都會為妻子點一杯她愛喝的“卡布奇諾”;每一次,希兒也會給他們送上一份精致的禮物。
文朗和希兒逐漸熟悉起來,他會讓希兒教自己手語,笨拙的樣子常常逗笑希兒。
文朗也把心事給希兒聽,每每到妻子,他都是一臉深情。希兒將一切看在眼裏,感動又傷心。
一個專注的傾訴,一個認真的聆聽,希兒成了文朗不用言語交流的知己。
文朗喜歡希兒的安靜,他幾乎都會來這裏坐上一會兒,和希兒話聊聊。希兒則總是麵帶微笑的聆聽著,如一朵淡雅清香的百合花。
看到希兒麵前的“解憂瓶”每都塞滿紙條,文朗笑希兒的秘密真多,瓶子都快壓碎了。
偶然一,文朗在瓶子裏發現了一個還沒有完全被浸透的紙條,那上麵寫著自己的名字。
他心翼翼的撿出了所有的紙條,然後把它們擺放拚湊在一起。等到拚完最後一張時,他才知道希兒所有的秘密都是關於他。
原來希兒愛自己,愛的這樣不露痕跡,愛的這樣不動聲色。
不知什麽時候,一杯散發著濃濃香氣的卡布奇諾放在了文郎麵前。他抬頭看時,希兒仍是那樣安靜淡然,純真的眼神猶如一個孩子。
她輕輕地打著手語問文朗:“能抱抱我嗎?像戀人那樣。”
文朗看了希兒一會兒,慢慢將她擁入懷中。好奇怪,他明明在笑,卻淚流滿麵。
從那開始,文朗再也沒見過希兒。
也許她離開了這座城市,也許她去了想去的地方,也許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在那間咖啡廳,在希兒常常坐的地方,文朗也坐了上去。
望著對麵的寫字樓,他淚流滿麵。那棟寫字樓,正是他工作的地方。
愛一個人可以不張揚,卻不能不深情。
在錯的時間遇上愛的人,除了成為他生命中的過客還能怎樣?
相望而不能相守,相知而不能相伴,她隻能選擇離開。
這個選擇對希兒很不公平,但她為了文朗甘心情願。
許多年後的一,在某座城市的某條街上,希兒有些落寞的走著。
五分鍾前,她剛從咖啡店出來,今有事去的晚,咖啡豆已經賣完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仍然喜歡喝咖啡,而且隻買那家的咖啡豆,因為它們味道很像。
“文郎,我今隻能喝水了,雖然很失望,但是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