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家
那一年,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我永遠銘記在心。
015年1月7日,農曆乙未年臘月十七,還差十三就是春節了。
好快,又要過年了。
講真,過年對我來沒什麽特別的,再我早就過了拿到壓歲錢歡喜,吃著奶糖開心的年齡了。
饒是如此,回家和爸媽團聚卻是我每年最開心的事,因為媽會給我做許多好吃的,還會一遍又一遍嘮叨個不停。
那是周末,也是我準備回家的日子,媽一大早就打來電話:“娜,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和你爸都想你想的不行了。”
“知道了媽,我不是馬上就回來了嗎?您怎麽比我還心急?”
掛了電話,我笑得沒心沒肺。
我是家裏唯一的孩子,我媽三十歲才生了我,從我出生那一刻起,她就用整個生命在愛我。
然而當我下了飛機,在機場卻沒有看見爸媽的身影,這讓我很詫異。每次回家爸媽都會去機場接我,即使爸有事來不了,媽也一定會來,雷打不動。
在不安又焦灼的等待中,手機終於響了。鈴聲響起得刹那,我亦是莫名其妙的哆嗦了一下。
“爸,怎麽了?”
“娜,你別回家了,直接到市醫院急診科,你媽她,她不舒服。”
爸的語氣雖然聽上去一如平常,但我還是覺察出了不好的信號。
媽,不會出事了吧?來不及多想,我直奔醫院而去。
當我心急火燎地趕到病房時,外麵已經圍滿了親朋好友,看到媽的一瞬間,我傻了。
她一動不動的躺著,鼻子裏插著氧氣管,氧氣管的一端連著監測器,正在“嗒嗒嗒”不停響著。
隻有危重病人才會使用的監測器,它卻和媽的身體緊密相連,這畫麵直看得我心驚肉跳。
慌慌張張走到媽的床前,將嘴巴湊到她的耳邊,焦灼的連聲呼喚:“媽,媽……”
任憑我怎麽呼喚媽就是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就在我準備繼續呼喚時,旁邊站著的醫生開口了。
“你不要喊了,病人突發腦溢血八十八毫升,急救車趕到時她的瞳孔已經變大,我們得馬上給她做手術。”
“腦溢血?!”
當我聽到媽暈倒的原因時差點坐在地上,幸好身邊的護士及時扶住了我。
“誰是病人家屬?過來簽字。”
一個年輕的醫生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聽到這句話,我一個愣怔,緊接著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媽被推進了手術室的一瞬間,我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哭喊道:“媽,你一定要挺住。”
兩個時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我的心差點跳了出來。
此時此刻,我真怕醫生出影視劇中經常出現的那句話:“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卻不敢開口,醫生看出了我的心思,稍稍思考了一下:“手術雖然做完了,但情況不是很樂觀,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最後一句話剛完,“咣當、咣當”的聲音隨之響起,媽被推了出來。這一刻,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媽,我哭得無法控製。
媽的頭發被剃光了,頭上纏滿一圈又一圈的紗布,渾身聲上下插著長短不等的管子,身邊又加放了一台呼吸機。
重症監護室裏,我望著仍處於昏迷狀態中的媽,隻覺得恍如隔世。媽信守承諾,她過要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歲,要和我一起環遊世界。
可是她怎麽就突發腦溢血了呢?我不信,不信!
“媽,您不能騙我,您答應我的事還沒兌現呢。”
坐在病床邊,我極心地撫摸媽夾著檢測儀的手指,耳邊反複響起醫生對我的話,隻覺得有一種滲入骨髓的痛。
她怎麽忍心騙我呢?我要陪她聊,即便她不開口也沒事。
“媽,我知道您在逗我,您很快就會病愈出院對不對?您怎麽不吭聲,您不吭聲就是默認。”
話到此處,淚水已將腳下的地麵全部打濕了。
看著病床上依靠呼吸機才能呼吸的媽,我的心好疼好疼,我知道媽很想和我話,隻是她太累了,睜不開眼,張不開嘴,沒關係,您不能開口就讓我。
這一開口,就是整整兩兩夜。兩兩夜是什麽概念?就是48個時,我一刻不停的了48個時。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終於明白什麽叫破嘴皮。
因為我就破了嘴皮,不,不止是嘴皮爛了,還有嘴唇。我的嘴唇上麵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鮮血更是順著嘴角一個勁的往下流。
看到我的嘴唇爛成這樣,護士都忍不住哭了,她們拿來藥水給我傷痕累累的嘴唇上藥。擔心藥水和傷處接觸後會讓我疼的受不了,所以她們特意告訴我,讓我忍著點。
然而上藥的過程我很安靜,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的坐著,一聲也不吭。我平靜如常的表現讓護士覺得很奇怪,她差點以為手裏的藥水過期了。
不過我心如明鏡,藥水沒有過期,而是巨大的傷悲讓我感覺不到疼痛。
017年1月7日下午二點三十分,醫生正式宣布媽去世了,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昏倒在地。
兩後,我抱著媽的骨灰去了墓地。臨走的時候,我出了心裏話。
“如果有下輩子,您不許和我相隔太遠,您要相信我們還會遇見,我愛您!”
現在母親離我而去已經四年了,從那時起我養成一個習慣。不管我在哪裏,有多忙,隻要春節將至,我一定趕回家中陪伴父親。
我知道父親什麽都不缺,唯獨缺一樣。這個“缺失”,就藏在他送我的叮囑裏。
“女兒,沒事就回家,還有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