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試探
“嗯……”
一聲聲悶哼從牢房中傳出來，受刑的是一個男人，四五十歲的模樣，上身裸露著，身後的人一鞭一鞭抽在他的背上，舊傷加新傷，讓他的後背慘不忍睹。
滿臉的胡子卻擋不住他銳利的眼神。
“嗬嗬嗬嗬……”男人狂笑不止，身上遍是傷痕，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人，眼中全是悔恨。
他是罪人！他是無極宗的罪人！是他害了整個宗的人……是他識人不清！是他被蒙蔽了雙眼！這些年他每一天都活在自責悔恨當中。
“你們倒是有點能耐，隻可惜，你們以為幫他逃了出去就能救的了你們嗎？”
賀懷瑾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漫不經心的看著正在受刑的人。
旁邊囚牢中的幾個男人緊緊抓住牢門，全都怒不可遏。
他們正是無極宗的人，全宗上下皆被囚禁於此，而此地正是峰山城的地下！
恐怕誰都想不到，偌大的一個宗門竟然被囚禁於地下長達十餘年，誰都想不到峰山城地下有一座地下城！
受刑的人正是無極宗的宗主——賀啟烈。
而麵前的賀懷瑾正是他的兒子，不，應該是盜用他兒子身份的男人，他名為寄風，是他最得力的部下的兒子。
寄風的父親原是賀啟烈的部下，在宗門大亂中被迫勾結外敵給了無極宗致命一擊，但最後及時醒悟，為賀啟烈擋箭而死。
他死後，賀啟烈念及舊情，不顧旁人阻攔收養了他的兒子，視如己出。
沒想到寄風受了奸人教唆挑撥，將賀啟烈視為仇人不說，還將心中的仇恨轉移到了整個宗門上，不僅用了賀懷瑾的名字，還用了賀懷瑾的臉……
賀啟烈一想到發生的種種，悔恨交加。
寄風奴役了無極宗十餘年，數百名弟子到現在已經隻剩下四五十人了，他們沒日沒夜的被迫鍛造武器，為水雲軒供貨。
一個和賀啟烈長相相似的男人紅著眼，“你有本事就把我們都殺了！”
他是賀啟烈的大哥，賀啟陽。
“不急，還不到時候……你們這麽想死，我自然要滿足你們才是！不過……”寄風抬眼，“東西在哪裏？”
“要東西沒有！要命一條！”賀啟陽怒道。
“嗬嗬嗬……”寄風知道他會這麽說，低笑兩聲，“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起身來到囚籠前，“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大伯！”
“你可不要喊我大伯！我受不起！”賀啟陽冷笑一聲，他知道，寄風現在還不敢殺他們，無極宗所擁有的東西一旦流露出去必然掀起軒然大波，他不敢冒這個險！
寄風拍拍手，機關聲響起，囚牢中央緩緩打開，露出下麵的情景來。
他們所處的地下是一個天然的洞穴，這裏麵有天然的礦石，水雲軒中的武器便是用這些礦石來打造的。
下麵開采的人中不僅有無極宗的人更有從各個村子裏抓來的青壯勞力。
鞭子抽打聲回應在洞穴中，無極宗的幾十名弟子手腳上綁著鐵鏈在開采礦石，動作稍慢一點就會收到守衛們的毒打。
有不少弟子經受不住這麽高強度的消耗，倒在地上，一下一下被監工鞭打著，有些體弱的承受不住直接被打死。
對於死者，他們絲毫沒有尊重，洞穴各大洞口都有七八條鬣狗看著，那些屍體就扔給它們，餓了好幾天的獸類一遇到吃的便蜂擁而上，一時間洞穴中全是撕咬的聲音。
有人倒下就有新的人替補上去。
有些人經受不住這種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已經瘋魔了，對待這些人，那些守衛可不會心慈手軟，凡是過多占用資源的人，結局都逃不過一個死。
即便如此，無極宗的人仍然咬牙繼續，沒有多說一句話，他們在賀家列祖列宗麵前起過誓言，賀家的人將誓言看的比生命都重要，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會透露半點秘密。
“看看他們……看看你們的弟子！這就是你們無極宗對待弟子的方式嗎？寧願看著他們受苦，餓死累死也不願意交出一個死物！”寄風譏諷道。
所有人沉默著，他們就是死也不能交出那件東西。
“對了……最近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們猜，我找到誰了？”寄風玩味的看著眾人。
見沒有人說話他歎了一口氣，“我已經找到了第二塊鑰匙了……”
“什麽！不可能！”賀啟烈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看來老天爺都在幫我！那鑰匙自己送上門了！嗬嗬……你想知道你的女兒怎麽樣了嗎？”寄風笑著，“叫什麽來著，哦……想起來了……賀紫玉是吧”
“她……她怎麽樣了？”賀啟烈聽著名字有片刻的失神。
“她死了！”寄風大笑起來。
賀啟烈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嘴唇微顫，“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原來你也會心痛啊，我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呢？她可是死了五年了！你知道那鑰匙在誰的手裏嗎？她的兒子！她兒子來了！你的外孫！你說，我怎麽對他好呢……”寄風有些瘋癲。
“不……不……”賀啟烈搖著頭，神情悲傷。
寄風享受的看著他的表情，“我會在你麵前，將他一點一點折磨至死！不要著急，你很快也會下去陪他們了！”
寄風說完，甩袖離去。
賀啟烈閉上眼，兩滴濁淚打在石頭上。
他們在這地底苟延殘喘了十多年，隻求一死，可就這麽小小的一個要求他們都做不到，寄風抓走了他們所有人的家眷，隻要他們有求死的行為，那些家眷會受到很殘忍的對待……
“水……水……”榻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喊道。
李小圓端著水，一勺一勺喂給他，喂完水還不忘把把脈，記錄他的脈搏變化。
許久，男人終於醒過來，他先是警惕的看著周圍，隨後看到一旁坐著的李小圓才放鬆一些，“這裏是哪裏？”
“師父家”李小圓放下筆，招呼來其他三個人，四人圍著一起給男人問診。
之後直接忽略了男人坐在桌前討論病情，還在紙上寫寫畫畫。
男人被眼前的情景弄的有些懵，聽著他們在討論的內容才明白過來，他身上的傷竟然是這四個小家夥治的。
“那個……打擾一下，你們師父呢？”男人打斷四人激烈的討論。
“她很忙的！”李小圓手下沒停。
“嗯！忙！”小羽附和著點點頭。
額，男人有些傻眼了，是他太久沒出來了，這變化太大了……
一想起來他還有重要的事去做，他坐不住了，也不管身上的傷了，起身立馬就要往外走。
“你還不能亂動！”蒼術攔在他麵前。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去辦，小兄弟，非常感謝你們救了我，賀某無以回報，事後必定前來重謝！”男人低著頭。
“你說，你姓賀？”門外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慕靈站在門口，看著門前的男人。
男人點點頭，看著出現的少年有一絲驚訝。
小羽小跑到慕靈身邊，糯糯的喊了聲“師父”
慕靈捏捏她的小臉。
男人更驚訝了，這麽年輕的師父……
慕靈打量著男人，非常好奇他到底經曆了什麽，看他的傷，對方一定是恨極了他吧，才能做得這麽殘忍。
“外麵有人一直在找你，你現在出去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慕靈出聲提醒道。
“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情勢所逼，我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男人對慕靈抱拳。
“你叫什麽？”慕靈牽著小羽進了屋。
男人眼中閃過遲疑，似乎在猶豫該不該相信慕靈。
最後他還是決定賭一把，“在下……賀……懷瑾”
慕靈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顫，她沒有表露出來，點頭報出自己的名字，“月七”
“月師父，多謝你提醒，不過我還是要走，就算拚了命也要闖出去”賀懷瑾說著就要跪謝救命之恩。
慕靈怎麽可能受他一跪，連忙將他拖起來，“能否告訴我，你準備去哪兒嗎？”
賀懷瑾苦笑，去哪兒？找誰？是啊，他該去找誰呢？昨天他去了以前交好的世家，沒想到啊，竟然等來的是追兵，他還能相信誰呢？
於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還能去哪兒了”
看著賀懷瑾麵上閃過的恨意，痛心以及無力，慕靈垂下眸子，“既然如此，你好好在這裏養傷吧！我的病人，我會負責到底！你的傷沒好之前，你哪裏都不能去！”
賀懷瑾聽著這話，隻當是對方同情他，雖然感謝他的好意，但是那件事容不得浪費時間，便要拒絕了慕靈。
“你不要說了哦，師父心情不好，小心她打你！”李小圓拉拉賀懷瑾，她看得出來慕靈現在心情非常不好，連忙阻止了賀懷瑾要說的話。
慕靈很憤怒，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麽，有件事，她要去查個明白！沒再說一句話便離開了。
賀懷瑾疑惑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小雪，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慕靈來到慕雪的院子。
此時慕雪正在處理一大堆的事務，正頭疼著，聽著慕靈的聲音，馬上來了精神，“什麽事什麽事？”
“我想讓你幫我看一個人！”慕靈緩緩道。
“好啊！”慕雪一口答應。
二人來到水雲軒，路上慕靈已經告訴了慕雪關於賀懷瑾的事。
慕靈再次改變了容貌，現在她是慕雪的隨從。
“放心吧！我保證將他裏裏外外都看個清楚！”慕雪拍著胸脯保證。
“二位客人請問需要點什麽？”
兩人一進店就有負責銷售的店小二過來，熱情的為二人介紹他們店的特色。
“你們管事的在嗎？有一筆大生意我要和他談”慕雪不怒自威，這點氣勢她還是有的。
“這位姑娘可有本店的會員牌？”店小二笑問。
慕雪疑惑，“什麽樣的牌子？”
“抱歉，我們店不對外做生意，我們都有固定的客戶。”店小二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慕雪點點頭。
“姑娘，您看，是這個嗎？”身後的慕靈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遞到慕雪麵前。
這是她出門前想起來帶的，是上次在雲州城李管事給的牌子，不知道有沒有用。
“是是是，就是這個！”店小二一見慕靈手中的牌子立馬點頭。
“我竟然忘了還有這個了，瞧我這腦子。”慕雪拍拍腦袋。
“兩位尊貴的客人，樓上請~”店小二更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