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明白緣由

  蕭疏影一頓，不禁開始想象，這荀明軒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要說是好人，可看著又不像，特別是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就很難讓人認為他是個好人。


  但要說是壞人，又好像多了點什麽，差了點什麽。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壞人能愛上自己的母親，並且堅定的認為這不是錯的呢？


  蕭疏影覺得自己的腦袋很亂，亂得她無法思考。


  然而荀明軒的聲音，把她叫回了現實。


  “菀煙，我們走吧。”他柔柔的看著她，眼裏裝滿了對她的愛戀與眷戀。


  蕭疏影剛想答應，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道男聲給阻截。


  “荀明軒，好戲落幕了，你這男主角也就沒用了。”


  蕭疏影回頭看去，發現是已經換完裝扮的淩予琛。他緊緊盯著荀明軒拉著自己的手，眼睛裏像是要噴出火來。


  蕭疏影覺得好笑，剛想說什麽，卻見荀明軒放開了她的手腕，然後舉起雙手，靠在路邊的瑪莎拉蒂上。


  “帶走我吧，反正我也沒什麽牽掛了。”


  “誒？”蕭疏影有些懵逼，這是什麽情況？

  然而荀明軒接下來再沒開口，無論蕭疏影怎麽說話，他都不再說話。


  正疑惑間，墨洵出來了，身上披著墨洵外套的喬伊容也慢慢走了出來。


  “把人帶走吧。”話落，那幾個蕭家的保安急忙解凍，然後帶著順從的荀明軒往門邊走去。再怎麽說，押著荀明軒進去總歸不好，他們還是繞路走後門吧。


  見他們離開，墨洵上前兩步，大手在蕭疏影的腦袋上摸了兩下。


  “你今天做得很好。”這樣的鼓勵，讓蕭疏影眼中的疑惑馬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足。


  “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計劃，指不定我就栽在荀明軒手裏了呢。”她笑了笑，紅唇鮮豔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勾人。


  淩予琛看得眼睛都直了，就差哈喇子了。


  墨洵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連連應下後，就朝著門內走去。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賓客們的問題解決好。


  喬伊容和蕭疏影也知道這事情的急迫性，於是對著墨洵說了兩句後，就叫上一些人去藏匿賬本的地方去了。


  隻剩下墨洵一個人，站在瑪莎拉蒂前，安靜異常。


  突然間，安靜被荀哲打破。


  “墨洵，沒想到我會栽在你身上。”荀哲的話裏帶著幾分滄桑，還有幾分隱藏較深的不可思議。


  墨洵回過頭，靠在瑪莎拉蒂上，從包裏拿出香煙，抽出兩根，一根給了荀哲，一根點燃給了自己。


  荀哲接著香煙，也沒問要火，含在嘴裏輕輕嚼著。


  墨洵眯了眯眼睛，精光稍縱即逝。


  “最該感謝的人，是你的親生兒子。”話中的諷刺，讓荀哲眼神一滯。


  的確，今天這場戲，如果沒有荀明軒的話，是萬萬演不下去的。如果不是他的傾力配合，又怎麽出來這麽一出稱得上年度大戲的場景呢？


  但荀哲現在已經沒了怒火，心裏無邊的，是絕望和疲累。


  “我知道他恨我，所以我不怪他。氣到了頂點，反而不氣了。”說罷，他長歎一口氣。


  這麽多年，作為父親的他，怎麽會不知道荀明軒對他恨得有多深呢？隻不過他一直以為荀明軒恨的是自己太忙於工作，沒有照顧好他們母子，但今天他才知道，荀明軒恨的是他間接害死了他喜歡的女人。


  林菀煙……


  他為什麽沒有早點看出來呢？要是能早點看出來荀明軒喜歡林菀煙，他今天就不必如此狼狽了。


  然而這世上又哪有後悔藥呢？


  墨洵沒有打擾荀哲的回憶，他隻是靜靜吐著煙圈，等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是吩咐人帶著荀哲離開。


  荀明軒在的地方，是蕭家專門擺放名酒的地方。因為放的都是小樣，所以這地方光亮充足，舒適度也挺高。


  墨洵和荀哲一進來，荀明軒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直直的看著麵前的地磚。


  墨洵也沒開口，隻是轉身把門反鎖好，然後找到房間最前方的沙發，靜靜的坐下。


  這會，他隻是一個看客，隻需要低調就夠了。


  荀哲也知道自己已經落勢了，因此也不急，隻是慢慢的走到荀明軒麵前，一張老臉蒼老得不像話。


  他隻是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小軒，你準備告訴我真相嗎？”此時的荀哲，已經褪去了市長的光鮮外表，此時的他隻是一個年邁的父親，對著自己叛逆的兒子無可奈何。


  荀明軒抬眼看了看他，蠕了蠕唇，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兩人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墨洵皺了皺眉。


  “就從荀明軒你為什麽會喜歡上林菀煙開始吧。”墨洵直接說了林菀煙的名字，而不是稱呼她為荀明軒的母親。這一點，倒是讓荀明軒的眉頭舒展了許多。


  他看著前方不遠處擺放的紅色酒液，整個人似乎陷入了回憶。


  “其實一開始我對她的感情是很正常的，因為我知道她始終把我當做親生兒子。但一切都在那一晚變得不一樣。荀哲，你知道她一直很怕驚雷吧？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但是每一次打雷的夜晚，你都不在。我打電話給你，你總是說在應酬應酬，那時候我在想，有什麽應酬能夠比得過她呢？於是失去希望的我，決定自己去安慰她。”


  想起那一個晚上，荀明軒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似乎在他的記憶裏，那是一個美好無比的時間。


  “我看到她在床上縮成一團，我不忍心，所以去抱著她。我告訴她你有事情沒辦法回來，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她的心開始枯萎。我想，那個時候她就有了自殺的念頭了吧？但對於我來說，那一天是我新世界到來的第一天。擁抱她的那一刻，我似乎想明白了許多事情。我知道我喜歡上她了，不是母子之間的喜歡，而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喜歡。”


  這段話說完，荀明軒起身端起前方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荀哲被他的話給驚到，想要罵他孽子，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這怪誰呢？如果不是自己，這一切會發生嗎？

  想到這裏，荀哲失去了質問的勇氣。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孽緣，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種出來的因。


  如果要怪，就隻能怪自己。


  或許是荀哲沒出聲打擾，所以荀明軒又接著說了。


  “那之後，她對我的好，我都騙自己，那是因為愛。我就這麽自欺欺人了很久，每一次我察覺到她有一點點自殺的傾向時，都告訴她我愛她，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她。或許是被我的話給影響到了，我漸漸發現她放棄了自殺的念頭。你們知道嗎？那時候我有多高興，我覺得憑借自己的愛，留住了她的生命，我高興得不得了。”


  想起那時候，荀明軒的臉上紅光大盛。


  墨洵和荀哲都看得出來，對於林菀煙，荀明軒是真真正正的放在了心裏的。但是這種感情，是絕絕對對不會被世人所容忍。


  愛的時候有多高興，失去的時候就有多難過。


  果然，在說完了最開始的開心時，荀明軒的麵色忽然變得蒼白，坐得近的荀哲甚至能夠看到他嘴唇的顫動。


  “荀哲，你知道我為什麽恨了你那麽多年，甚至不惜自毀前程，不惜毀掉你的所有嗎？”荀明軒忽然表現出來的狠戾，讓荀哲一頭霧水。


  見他疑惑的樣子，荀明軒隻為林菀煙感到不值，為她感到可惜。


  “她自殺的那一天很早，早到我都還沒起床。所以當我七點鍾到她的房間時，看到的隻有她的屍體。那一刻，我以為我自己看花眼了，我以為她隻是睡得熟，所以打算把她叫醒。然而我叫了整整一個小時，她都沒有醒過來。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心髒被她帶走了，連跳動都不知道怎麽動。我呼吸困難，但我還想是打電話告訴你這件事情。但是等我拿起手機的時候我看到……”


  想起當時那個畫麵，荀明軒還覺得揪心的疼。


  荀哲也是老淚縱橫，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思和情緒。


  “我看到她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我沒有數，但我知道肯定有幾十上百個。然而這所有電話的結果都是，沒有一次接通。那一霎，你知道我有多想殺死你嗎？她在臨死前肯定想和你說說話，也許隻要你安慰兩句，她就不會去死，然而是你！是你荀哲！活生生的掐斷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是你的話，她怎麽會死？”


  說到這裏，荀明軒雙手插進自己的頭發裏，整個人痛苦得臉麵扭曲。


  “如果不是你，她怎麽會痛苦得想要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