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外事故
謝玨不大記得《劍指長天》的具體劇情，他隻記得自己飾演的反派並沒有太多戲份, 也沒有讓那個演員一炮走紅, 不知道是人設問題還是演技問題, 總之小火了一陣子便銷聲匿跡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 現在是謝玨飾演這個反派，有謝長琦做公關, 隻要用心演好，總能挖出亮眼的地方，借著《劍指長天》的風頭, 好好刷刷屏, 攢攢人氣。
可是為什麽現在拿到手裏的劇本，他飾演的反派居然排在了男二前麵，而且看了幾頁劇本, 感覺劇情還挺多的樣子。
“不清楚啊，不過這劇本換過兩次了, 隻是你之前太忙，沒時間看。難道是謝董給劇組施壓，讓他們給你加戲了？”小蔡小聲猜測。
謝玨皺了皺眉, 快速的翻著劇本，2個多小時的飛機加上再加上4個多小時的汽車，他已經把劇本大致看了一遍了。
《劍指長天》主要講述男主角葉長風從一個隻問風月不喜爭鬥的大少爺，成長為統禦正邪兩道的武林至尊的故事。謝玨飾演的易冰消是一個邪教教主類型的角色, 開始時一直統禦邪道, 跟正道武林十分不對付。然而實質上, 他跟男主屬於身份互換。他的師父，本劇的終極BOSS，男主的親生父親，一招狸貓換太子，將自己的兒子跟前武林盟主的兒子對換，以便實現自己統一正邪兩道的野心。
《劍指長天》劇情中爭議最大的，就是正邪之分，因為故事發生的大背景是王朝將傾的亂世。所謂的正道，不過是被**的統治階級承認的江湖門派，而所謂的邪道，則是奮起反抗，不受封建□□束縛的一群江湖人。
而易冰消就是一個自由浪蕩，做事隻憑好惡，非常邪氣的人。他一生唯一的執著，就是師傅的遺願，要他搗毀正道武林的三大世家、五大門派。易冰消一路屍山血海，看此殘酷無情，卻最是天真無邪，心思純澈。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角色，也是一個不容易出彩的角色。
謝玨合上劇本，揉著酸疼的眼睛，這個角色不好演，但隻要演好，會非常討喜，尤其討小女生喜歡。隻是，他為什麽記得上輩子的這個角色，不是這個樣子的呢？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謝玨很快知道了哪裏出了差錯，就在他見到彭雀飛的時候。
彭雀飛比謝玨大三歲，卻比謝玨早出道8年，早在15歲的時候就參演電視劇，可惜一直默默無聞，直到簽約了蕭珍妮工作室，才總算冒了頭。
“你好，謝玨，恭喜你。”彭雀飛的恭喜十分突兀勉強，將謝玨說得一愣。
“彭哥好，我有什麽可恭喜的。”謝玨勾著唇笑，神色平靜從容。
“男三變男二啊，加戲不少吧。是我倒黴，得罪了投資商。”彭雀飛說著，苦澀的抿了抿嘴。
原來是這樣。謝玨有些同情他了，壓抑了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上位，居然因為這樣被打壓。“彭哥，機會總會有的，隻要我們堅持。”
“說得沒錯。”一個爽朗的男聲插了進來，駱兵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兩人身邊，拍了拍謝玨的肩膀。“外景辛苦，武俠外景更辛苦，要吊威亞、要拍馬戲、還要打來打去，大家互相照顧互相體諒，謝玨是新人，害你NG的話，可不準罵人啊。”
“駱哥，我沒那麽遜吧。”謝玨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打鼓。他的右眼還瞎著，獨眼龍拍打戲，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過關。
“自然，誰不是從新人走過來的呢。”彭雀飛笑了起來。
***
謝玨最痛恨的一句俗語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不行，卡！之前不是跟你經紀人說過了麽，讓你這段時間多鍛煉，你都幹什麽了，落個地都做不好，你是小腦萎縮麽？”卓海洋拿著一個大喇嘛，並沒有用來擴大他本就響亮的聲音，而是恨不得用來砸暈謝玨。
謝玨趕緊道歉，他的雙腳還有在陣陣發麻，剛剛落地那一下沒找準著力點，險些崴了腳腕。明明是一場非常簡單的，從房頂用輕功滑下來的戲。沒有台詞，動作也不多，隻需要瀟瀟灑灑的落地。但是由於右眼看不見，又不能低頭，所以每次落地都不太穩。
“抱歉，李導。”謝玨微微低頭，誠心的道歉。卓海洋脾氣大，要求嚴，但是不像阮星洲那麽怪，他揮了揮手裏的大喇叭，讓謝玨先去旁邊自己蹦躂一會兒找感覺，這邊拍一下場。
謝玨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解開威壓，退到一邊。
一個化妝師趕緊上來給他補妝，他隻能休息一會兒，下一場戲拍完立刻就要去重拍。“沒事的，謝玨，第一次吊威壓是挺困難的，多練幾次，很快就熟練了。”化妝師輕聲安慰謝玨。
“謝謝宋姐。”謝玨輕輕勾唇，笑得頗有些顛倒眾生。他此時穿著大紅色的廣袖長袍，帶了黑色發套，長發半紮半披在肩上，額間被繪了一朵火焰紋，眼角還畫了點紅色，讓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看起來邪魅非常。
宋姐立刻有些臉紅，好多年沒碰到這麽惹眼的新人了。長得好，人也好，能記住每個工作人員的名字，從來不會叫錯。這聽起來是件小事，實際上卻不容易，一個劇組幾十上百人，短短幾天就全部認清記住，很需要費一些心思。
“可能是有些緊張，我感覺你在空中的表情非常棒，就是落地的時候差一點點，其實也不用那麽認真擺姿勢，拿眼角的餘光瞟一眼腳下是可以的，最後剪輯師會幫你處理的。”另一個工作人員也上來跟謝玨搭話，幫他出謀劃策。
“嗯，我知道了，謝謝劉哥。”謝玨輕聲感謝。
他補完妝，就在一邊蹦蹦跳跳的找落地的感覺。他以前拍的武戲也不少，一直覺得自己憑感覺都能拍，根本不需要看。但真正失去了視覺，才明白，視覺也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感覺。
謝玨練習了半天，終於找對了感覺，再次開拍，一次過關。這天接下的兩場都是文戲，對他來說非常輕鬆，不過還是被挑了毛病，說他眼神有些散。
晚上聚在一起吃盒飯，駱兵還安慰了謝玨，說自己第一次吊威壓，差點哭出來什麽的。劇組裏的其他人也非常和氣，都說謝玨是新人，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彭雀飛還說晚上要幫謝玨對戲，但是謝玨想去跑步，便拒絕了。
吃完晚飯的休息時間，大家都該幹嘛幹嘛。謝玨打發了小蔡，自己在房間裏照鏡子，他右眼看不見，隻能左眼盯著右眼，觀察右眼的動態，練習了很久，爭取讓兩個眼睛的神色保持一致。
練到眼睛酸疼，謝玨才換了衣服去跑步。劇組確實早就通知了他要練肌肉，他結束了愛你的拍攝就開始練了，可惜練了沒幾天，就進了歌舞青春劇組，沒練出太大的成果。外景地條件不好，他也就隻能自己跑跑步，做做操。
接連練了幾天，謝玨的戲順利了不少，雖然有些難的動作還是會NG多次，但是都在導演的容忍範圍之內。
“謝玨，進步挺快嘛。”休息的時候，彭雀飛會拿著道具跟謝玨比劃幾下，幫謝玨習慣武戲。
“彭哥教得好。”謝玨輕笑，他上輩子跟彭雀飛並不熟識，隻知道他鬱鬱不得誌，並不知道他還挺熱心。
“我也是自己摸索，命不好，就隻能努力了。”彭雀飛歎了一聲。
“謝玨，該你了，趕緊的。”副導演喊人了，謝玨趕緊將道具放下，衝彭雀飛揚了下頭，走了過去。
驚呼聲響起的時候，謝玨都還沒反應過來，他聽到有人喊小心，但根本不知道是在對他喊。之後便有一股大力，一下錘在了他的右肩上，他被猛得擊倒，悶哼一聲，疼得咬破了嘴唇。
謝玨轉過頭，才終於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原來是裝道具的箱子，本來被摞在一起，但是不知被誰碰了一下，倒了下來，正好砸向了謝玨。好巧不巧的，還是在謝玨的視線死角，如果右眼看得見，他條件反射的小跳一步，也必然能躲過去。
然而最坑的還不是謝玨的肩膀被砸了一下，最坑的是他摔倒的時候，被地上的一個鐵架子刮了一下，小腿被刮出一條長長的傷口，嘩啦啦的流血
小蔡急得打了120，幸好被工作人員掛斷了，找了個車直接把謝玨送去了醫院，打了破傷風，縫了幾針。
“別告訴謝長琦。”謝玨躺上病床，才想起這茬，然而……
“我早就說了，能瞞著麽，謝董已經過來了。”小蔡雙眼通紅的看著謝玨，有些埋怨的開口，“謝哥啊，你是不是最近拍戲太辛苦了，怎麽那麽喊你都沒反應。你就側個身也不會被砸到啊。”
“你當我小腦萎縮好了。”謝玨瞥了小蔡一眼，沒好氣的說。
“看吧，就是累的。你那麽拚幹嘛，雖然你武戲有點拖後腿，但是文戲很棒啊。劇組裏都是實力派，經驗豐富，你不如他們很正常。你怎麽就想不開呢，天天給自己加量，看吧，都受傷了。”小蔡絮絮叨叨的，大概是謝玨平時對他太好，讓連老板都敢教育。
謝玨看著小蔡，想刺他幾句，卻到底沒說出口，多大的人了，跟個小年輕計較。
小蔡說了半天，見謝玨愛答不理，終於有了點眼力見，不再繼續，隻是給謝玨洗水果削水果，照顧得很認真。
謝玨傷的不嚴重，但是醫生建議住院觀察兩天。劇組沒有反對的理由，給謝玨放了假，還讓他好好休息。
謝長琦是第二天淩晨到的，到了之後就來了醫院，看到謝玨在病房裏睡覺，才放下心來。等謝玨睡到自然醒，就發現在他床邊打地鋪的小蔡變成了謝長琦。
謝玨極輕微的動了動身子，趴在床頭觀察謝長琦。謝長琦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還更嚴肅，桃花眼沒有張開，整張臉就隻剩下冷厲，連眉頭都輕輕皺著。謝玨悄悄地伸出手，想去摸一下謝長琦的額頭。
係統：右眼視力喪失延長一天。
延長都延長了，那就摸夠本。那雙骨肉勻稱的手原本隻觸了觸謝長琦的眉頭，這次徹底變成了撫摸，似乎想將那額間的褶皺撫平。
被這樣揉搓還不醒，謝長琦就不是假寐，而是深度昏迷了。於是謝長琦張開眼，無奈的看著那個惡作劇的人。
謝玨逆著光，整張臉都有些模糊，讓那個壞笑看起來孩子般天真無邪。“謝董啊，你是多閑，大……”
謝玨話還沒說完，謝長琦猛得坐起身，幹燥的唇貼了上來，輕輕觸碰謝玨有些肉的雙唇，交換了一個輕淺的吻。
係統：右眼視力喪失延長一周。
謝玨猛得瞪大了眼睛，不過不是因為係統提示，而是因為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下，彭雀飛蒼白的臉在門縫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