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的眼睛怎麽回事？”謝長琦直截了當的開口。
謝玨吐了口氣，無奈道, “經常看不清。”
謝長琦神色微沉, 他伸手擋住了謝玨的左眼, 低聲問, “到底是看不清，還是看不見。”
左眼被擋住, 謝玨便什麽也看不見了，不過他能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大概是謝長琦在他眼前比劃, “你不用揮來揮去的, 我有光感。”
“我沒有揮手，我隻是蹭了蹭衣服。”謝長琦將手放下，麵色陰沉的看著謝玨, “為什麽要瞞著我。”
謝玨扯了扯嘴角，嬉笑道, “我不是怕你嫌棄我殘疾麽，而且我隻是今天看不見，一般都能看見, 忽好忽壞。”
“他打的對麽？”謝長琦突然握住謝玨的肩，眉頭緊蹙的逼視著謝玨。
“誰？”謝玨懵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說那個男人。
“你的父親, 他虐待你是麽？他把你的眼睛打成這樣的, 對不對。”謝長琦的聲音沉痛, 帶著懊惱。
謝玨一瞬間有些心驚，甚至懷疑謝長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否則又怎麽會有懊惱的情緒。但是怎麽可能呢，他老家那種偏遠的山區，連村幹部都沒有，更別提戶籍管理。他家沒有戶口本，他不說，那個男人不說，誰能知道誰是誰的兒子。
謝玨輕笑起來，他湊上去親了親謝長琦的眉梢，淡然的說，“過去的事情了，不要管它。不影響我拍戲就行。”
謝長琦用雙手捧著謝玨的臉，細細的觀察他的右眼，伸出食指摩挲眼下的淚痣。
係統：喂，你男人摸我。
呸，哪兒都有你。謝玨不帶絲毫表情變化的暗暗懟了係統，繼續輕鬆地看著謝長琦，甚至衝謝長琦拋了個媚眼。
謝長琦歎了一聲，親了親他的右眼。
幹燥溫柔的嘴唇覆蓋在眼皮上，隔著薄薄的一層皮肉，感受眼珠的轉動。那明明是一隻非常漂亮的眼睛，淡淡的棕色，在陽光下仿佛琥珀，剔透明亮，沒想到居然也有瑕疵。
謝長琦一吻結束，正想說話，卻見一個人影遠遠走過來，是韋柔。
雖然距離很遠，但隻要不瞎，就能看出謝長琦和謝玨拉扯在一起。韋柔做了個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強硬的去幹涉，往往得不到好的結果。
“韋阿姨”謝長琦放開了謝玨，揮了揮手，神色坦然。
謝玨猛得轉身，看到韋柔的一瞬間，眼睛一撇，回避了。但他很快意識到這個動作中的心虛成分，迅速調整好表情，笑著跟韋柔打招呼，“韋總”。
“我在這附近出差，順路來看看你們，怎麽樣，拍得如何了？”韋柔沒有直接開口詰問，而是選了個輕鬆的話題開頭。
謝長琦跟她對答幾句，氣氛一時有些溫馨，謝玨想著，大概韋柔沒看清吧，以為他們兩個在說悄悄話。
“你們兩個剛才偷偷摸摸幹的好事，我可都看到了，不跟我解釋一下？”韋柔突然轉了話題，柔聲發問。
謝玨渾身一僵，他看了韋柔一眼，鎮定心神，飛快的想著說辭。
“其實之前就想跟韋阿姨說了，關於結婚的事情。我不會跟女人結婚的，我要跟謝玨結婚。”謝長琦舉重若輕的開口。
韋柔也是一驚，謝長琦才多大，就已經決定了結婚的事情，她一時也有些亂了陣腳，“我們國家還沒有通過同性戀婚姻法吧。”
“很多國家都通過了。”謝長琦說著，溫柔的看了謝玨一眼。
“那你打算去哪個國家領證？”
“沒想到，不過出國度蜜月的時候，可以喜歡哪裏，就在哪裏領證，也可以把能領的都領了，當做紀念。”
謝玨聽得目瞪口呆，這都什麽跟什麽，怎麽都扯到領證結婚和蜜月旅行了。
“等等，韋總，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們還隻是……”謝玨轉了下眼珠，機智的繼續說，“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哦？”韋柔看向謝玨，眼神有些冷漠。
謝玨扯著嘴角輕笑，維持著聲音的戲謔，“再準確一點來說，是他在追求我，但是我沒答應。”
“是這樣？”
“沒錯，不過我已經認定他了。韋阿姨，你知道我向來不會改變決定。”謝長琦平靜的敘述。
“我知道，你跟你爸爸一樣，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半句勸都聽不進去。”韋柔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冷冷瞥了謝長琦一眼，眼神淩厲。
謝長琦笑了，謝玨更懵了，這個對話發展，完全不符合邏輯啊。
“不過我也不想勸你什麽，你們早晚會分開的。”韋柔說著，輕巧的瞥了謝玨一眼，聲音篤定，“你們不合適。”
謝玨被那一瞥激到了，帶著點惱怒的反問，“哦？哪裏不合適？”
“你們哪裏合適？你們的成長環境沒有一絲一毫的交匯，你們平時聊什麽？”韋柔說著，微微歪頭，輕柔的笑了，“聊工作，聊你拍的電視劇，聊你最近的活動，聊怎麽宣傳你，難道你們一輩子，都聊這些麽？”
“韋阿姨，這件事情可以讓我自己來處理麽？”謝長琦輕聲開口，語氣鎮靜。
謝玨卻忍不住冷笑，“怎麽？你覺得我是靠他上位，我跟他在一起是為了紅？”
是啊，韋柔一直是這麽看他的。在韋柔眼裏，他跟那個男人一樣的無恥、粗鄙、貪得無厭，他根本就配不上謝長琦，他跟謝長琦說一句話，都是玷汙了謝長琦。謝長琦是韋柔親手帶大的好兒子，自己就是韋柔人生的汙點，恨不得一噴子去汙劑擦個幹幹淨淨。
“一個鎮定，一個衝動。同樣的事情，你們兩個的反應完全不同。謝玨，我不是貶低你，我是提醒你，在一起是一輩子的事情，一旦決定，你們之間就不僅僅是現在這樣，你們要一起麵對各種問題，柴米油鹽，榮辱興衰。而對於這些問題，你們永遠無法達成一致。慢慢的，你們就會互相厭倦，互相憎惡，然後分手。”韋柔平靜的敘述，仿佛已經看到了故事的結局一般。“我不會強迫你們分手的，那是在撮合你們，你們早晚會分手的。”
“韋總，你真不該來管理影視公司，你應該去街邊算命，決定是大仙級別的。”謝玨毫不客氣的諷刺，麵對韋柔，他總是抑製不住心底的怨氣。
“謝玨。”謝長琦帶點責備的輕喚謝玨，但又握了握謝玨的手，以示安慰，“韋阿姨，你別考驗他了。這件事是我主動的，你還是勸我吧。”謝長琦說到這裏，居然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呸，我要是能勸得動你，我還用說他。不過你也別太自信，沒準你的小朋友，明天就會發現我說的沒錯。”韋柔看了謝玨一眼，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我們家長琦是比你小，但是心思重的很，你別被他忽悠了。”
韋柔說完，轉身要走，謝長琦連忙上去攔。
“韋阿姨，一起吃個飯再走吧。”
“滾蛋，看到你就沒胃口，你爸臨死的時候還跟我留了張紙，說是孫子孫女的名字都想好了，你可真是孝順。”韋柔一把甩開謝長琦，踩著高跟鞋穩穩走在坑窪不平的小路上。
謝長琦和謝玨目送韋柔離開，互相看了一眼。謝長琦仍舊是萬年不變的從容笑，謝玨則有些生氣，總覺得自己被韋柔耍了。
“你笑什麽，我丟臉你很高興啊。對著個女人發脾氣，簡直了……”謝玨的聲音越來越小，剛剛沒忍住火氣，諷刺連著嘲笑，毫無涵養可言。
謝長琦笑得更開心了，他順了順謝玨的頭發，說，“當然高興，你剛剛不是承認我們在一起了麽？”
“我……”謝玨愕然。
係統：你的懲罰已經準備好了，再瞎一個月吧。
我特麽的，招誰惹誰了。
謝長琦得到了謝玨不肯承認的口頭承認，心情好的不得了，跟尤導請了假，直接把謝玨拉去了醫院。
“醫生，他的眼睛到底是怎麽回事？”謝長琦看著檢查報告，皺著眉詢問。
“從檢查報告上來看，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暫時也沒辦法給你答複。”醫生讓謝玨用勺子擋住自己的左眼，然後一直翻弄謝玨的右眼，拿個電棒照來照去，可惜那隻眼睛毫無反應，確實是瞎的。“你說不總是看不見，那什麽時候能看見。”
“就是，很奇怪的，有的時候完全沒問題，有的時候就很模糊，有的時候就看不見了，但是過一段時間又會突然好了。”謝玨如實描述自己的情況。
係統：不搞基的時候完全沒問題，想搞基的時候就很模糊，搞基的時候就看不見了。
“等等，你的眼睛……”醫生突然湊近，似乎發現了什麽。
謝玨下意思的後退，難道醫生看到他眼中的係統提示了？
係統：那絕對是你想多了。
“不是，不對。”醫生苦惱的搖著頭，放過了謝玨。“定期來檢查吧。”
謝玨鬆了一口氣，謝長琦卻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
“醫生，既然檢查都做過了，你總要有一個結論吧。”謝長琦的聲音清冷，他一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一手拿著檢查結果，皺著眉逼視著醫生，帶著很強的壓迫力。
醫生抹了抹額上的細汗，他是這家三甲醫院的眼科主任，平時疑難雜症見得多，霸道總裁見得少，尤其沒見過這種自帶氣場的年輕人，幾句話說下來，讓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亂開單檢查的庸醫了。
“會不會是以前受過傷，所以右眼的狀況不穩定。”謝長琦意識到自己可能太過咄咄逼人了，立刻收斂了氣勢。
“頭部受過傷麽？”醫生推了推眼鏡，又看了謝玨一眼，白白淨淨的，沒見到疤痕啊。“如果是受過傷，那可能是腦內有血塊，壓迫視神經，去做個腦CT吧。”
“什麽？不做了不做了，不就是看不見麽，什麽大事啊。”謝玨擺了擺手，有點厭煩。
“看不見不是大事，你覺得什麽大事。”謝長琦不滿的掃了謝玨一眼。
“就是，現在的年輕人，什麽都覺得是小事，沒準以後你兩個眼睛都看不見了。”醫生也跟著應和了一句。
謝長琦轉頭看著醫生，眼底的溫度驟降了10攝氏度。
醫生立時有些瑟瑟發抖，這都什麽事兒啊，自己明明是在幫腔啊。
“好吧好吧，我們去做腦CT，唉，小蔡的電話。”謝玨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他們兩個結婚關我什麽事兒。”謝玨撇嘴，但是聽小蔡把話說完，還是嗯嗯的答應了。
“怎麽回事？”謝長琦皺著眉問。
“駱兵和蕭珍妮要結婚了，請我當伴郎，你不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