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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番外(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一生都想遠離暴力,但其實我更該接近它才對,這是人類的天性,人類最早遺骸的胸腔中,就有矛頭。”出自《戰爭之王》


  因為我趕著四月底最好能完結,所以怕到時候番外來不及走心寫,但我又太喜歡二哥,所以先放了,不喜歡的親可以直接跳過,番外很快就可以更完,一兩天的事情。


  傅之雲剛會走路的時候就走進了訓練場,牽著爺爺的手。


  梅斯菲爾德夫人想培養出一位小紳士, 可惜傅之文卻成了一個外表溫和禮貌內裏暴躁分裂的人, 著實讓她失望了好一陣子,還抱怨是丈夫威爾赫爾那種暴發戶的氣質把孩子帶壞了。她給二兒子定製的裝束都是往英倫小王子的方向靠攏的, 恨不得他整天穿燕尾服。可傅之雲跟那些喜歡標新立異的臭屁小男生不同,他從小活潑好動,喜歡運動裝束, 有時候去馬場一趟就整天穿騎馬裝。


  一開始大家都認為二少爺是最像他父親的人,尤其是運動天賦,直到他後來離開家族。


  陽光被厚厚的牆壁擋在外麵, 特殊的吸聲材料讓夏蟬的聒噪都無法入侵, 這裏陰冷而嚴肅, 仿佛可以輕而易舉地聽到心髒瓣膜與冰冷刀尖相觸的勃動聲。


  小傅之雲初生牛犢,哆嗦了兩下卻不覺得害怕,仰著臉問:“爺爺, 這裏是哪裏呀?”


  梅老爺子親切地捏了捏他還有些肉乎乎的腮幫子:“是暴力。”


  他的眼眸掩藏在黑暗中,傅之雲看不真切。


  “暴力是什麽?”


  梅老爺子沒有回答, 拉著傅之雲走到槍架旁, 讓他選喜歡的型號。


  遠處早就有屬下撤開了一切雜物, 訓練場的盡頭隻有一個光禿禿的靶子,足以刺瞎直射者的聚光燈打在靶心。血紅的靶心和冰冷堅硬的武器勾起了小男孩心中最原始的征服欲。


  “爺爺,這個玩具怎麽玩?”


  “這不是玩具。”傅之雲看著梅老爺子接過槍,略微起皺卻仍然修長有力的手指快速活動了兩下,幹脆利落地上膛。


  傅之雲扳過黑漆漆的槍管, 兩隻灰藍色的眼睛直直地往裏看——他不知道槍口抵在眉心是多麽的危險,直到梅老爺子手腕突然用力,槍往上挪了幾厘米,擦著傅之雲的軟而卷的黑發發出“砰”的一聲。


  一股強烈的電流從發梢直通到腳底,他下意識地轉身,隻見到猩紅的靶心上已經有個小洞——肉眼能看見的、被強力撕裂的口子,他知道他應該是害怕的,可他手指的顫抖並不隻是意味著害怕,他看到空蕩蕩的訓練場裏堆滿了累累白骨,被冷風刺痛的骨縫裏開出紅豔的徘徊花。


  傅之雲在其他人眼裏是個很奇怪的人。皮小子們玩泥巴的時候,他在沙盤模型上不停地擺放小兵人;青少年們看些一言難盡的片子的時候,他抱著克勞塞維茨、孫子、馬漢、杜黑一遍又一遍地看;別人按照正常程序上大學和找工作的時候,他毅然從家族離開,頂著爭議,孑然一身。


  傅之雲五歲的時候,已經穿著筆挺的製服和行動組一起訓練,當然,隻是一些基礎動作,因為他是少爺,不是殺人機器。


  5月9號那天,訓練場裏空無一人,他走啊走,走到亞力克森莊園最後麵的林子裏,他好像聽到了哭聲,又好像不是哭聲,隻是風吹著喉嚨蠕動。


  那一幕是促使他這輩子在血與火中前行的動力——所有行動組的成員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對著排列整齊的白色墓碑,低下他們平時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頭顱。墓碑上是空白的,沒有生卒年,沒有名字,沒有照片,有的是穿透時空的孤寂,有的是死不瞑目的痛苦,有的是生者覲見撒旦的通行證。


  唯有老梅斯菲爾德男爵站著,如竹以直顯節,穩如泰山。


  十年後,威爾赫爾生生地把權杖上的寶石在桌子上磕碎了,他頭發上指、睚眥盡裂:“你再說一遍?”


  梅斯菲爾德夫人拉住丈夫,水盈盈的眸子看著傅之雲,擔憂而慈悲:“阿雲……”


  年輕的傅之雲看了父母最後一眼,轉身闖進雨幕中,除了一身衣服,什麽都沒有帶走。


  “孽子!有本事你再也不要回來!”


  他渾身濕透,腳步卻沒有哪怕瞬間的停頓。


  ——人類最早遺骸的胸腔中,就有矛頭。


  二十年後,某臨時指揮部。


  肩上頂著兩片枝葉和兩顆大金星的男人抬手一掌拍在桌上,震得門口訓練有素的警衛員都有點心虛:“你們腦子進水了是不是?進的還是五零二膠水!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去啊?上頭的總任務不過是調查那個案子,你們慢慢地逐個擊破,待在一塊兒行動有那麽難嗎?好好,我承認這樣幹效率是很高,但萬一出現傷亡了呢。雖然我也知道你們技術好……但是傷亡率隻要不是零我就不準你們這樣幹!趕快把那不要命的給我叫回來,他要是受一丁點損傷你們全都收拾收拾東西回家生孩子去吧。”


  一個士兵嘟囔道:“將軍,我們生不出孩子。”


  “你還敢跟我頂嘴!”


  比較沉穩的老劉上前一步,沉聲道:“我們幾個攔不住老大,您要是行你就親自說去。”


  發火的男人被噎了一下,半天沒說出話來。


  小陳抬高了頭,不無驕傲地說:“我們老大要是那麽容易出事,還是我們老大嗎?”


  男人搔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說:“得,他也歸不到我管,讓我咋說……”別的先不提,國籍差異就放在那兒呢,涉及敏感問題他真的不好過問,“不過你們一定要給我看緊點,一有問題馬上機動處理,那人傷了一根頭發絲我估計都要亂成一團糟。”他豎起兩根手指,饒有深意地往上方指了指。


  眾人連忙點頭。


  沙漠的殘酷在於明明望不到邊際,炎熱幹燥到仿佛全身的皮膚下一秒就會炸裂,又對生物有致命的吸引力,可以大刀闊斧,可以靜默潛伏,夜晚降臨之後,這片土地就變得墳場般孤寂、戰場般熱鬧。


  祁宿抽著煙抖著腿晃晃悠悠從車子上下來,走了兩步就開始抹汗,拿掉煙吸口氣,沙漠特有的氣味撲麵而來。


  “喲,小工頭,給哥幾個分一下唄。”一大早就上崗的遠渡重洋的農民工一見祁宿就笑了。


  祁宿很少抽煙,其實就是裝裝樣子,今天要接幾個新人,他怕他這小工頭的名號鎮不住那些犢子。


  “你他娘的不會自己買去?”祁宿斜眼看他。


  漢子嘿嘿笑了兩聲:“這不是……家裏老婆孩子老母親還等著我呢嘛,想多攢點錢。”


  其他人哄笑起來:“林哥還是個顧家的!”


  “新那個世紀的好男人嘛,你那個婆娘好看麽?”


  “反正我也沒見過別的美女,將就著過唄。”漢子被曬得很黑,一笑那一嘴白牙特明顯。


  “唉,這趟回去我也想娶個媳婦兒啊……”


  “你不是說有個鄰居的妹子天天喊著哥哥等你回去麽?”


  “我瞎說的你們都信啊……”


  祁宿笑眯眯地聽了一會兒,直到整根煙燃燒到盡頭,順腳就把煙灰連煙屁股踩進泥沙裏。


  “好了啊,開工了開工,開工才有錢賺,有錢你想娶誰都行。”


  “小工頭,今天運豬車啥時候來啊?”運輸隊的小鄧湊過來問。


  祁宿拍了他腦袋一下:“早上刷牙了嗎你,啥叫運豬車啊,你們當初也這麽被運來的!做人要將禮貌懂不懂?”


  小鄧呲著牙說:“不是您說的嘛,來的時候白花花的像豬,走的時候曬黑了像野豬嘛。”


  “那也隻有我能說。”祁宿得意一笑,“因為我是工頭——他侄子。”


  小鄧暗地裏撇撇嘴,還要再問,卻見祁宿指了指右邊:“急啥呀,等花轎似的,又不讓你洞房,這不是來了麽。”


  這邊基礎設施比較落後,也通不到地鐵,連公交都經常出錯,農民工們從機場下來之後,隻能坐在那種運貨的大卡車上。附近所有原居民和常住者的膚色都偏黑,突然一輛卡車上擠著白花花一群人,肉都在抖動的那種,可不就像是豬仔嘛。


  “下車先領編號,等我把所有工作和吃住問題都交代明白了你們再自個兒活動,千萬別亂跑,人生地不熟的,這裏可不比咱祖國,亂著呢!”祁宿掏出必備擴音喇叭開始招呼他們下車。


  每個人都穿著寬鬆的大褲衩和大背心,饒是麵料已經夠少了還是被這裏炎熱的氣候烘得一腦門汗。


  “名不虛傳啊這鬼天氣,沒幹活就這麽熱了幹起活來還不要命?”


  “嗨,來都來了還能有啥辦法,總歸是薪水高,在這裏搬一個月磚頭比在自己那兒幹一年賺得還多呢。”


  “而且我聽說這裏的承包商特別靠譜,長年幹勞務輸出這塊兒,路子好著呢。”


  祁宿在擴音喇叭上用力拍了兩下:“別說廢話了!聽明白了就行動起來,工地不養吃白飯的。”


  “這人誰呀?忒神氣嘞……”


  老工人立馬一拉這新人的衣袖,說:“他是總工頭的侄子,據說在什麽什麽係統裏是有大關係的,我們叫他小工頭。工地一直是他直接監管,你們沒事別去找他,他開心的時候很好說話的,脾氣一上來了就誰都救不了你啦。”


  眾人一聽,麵麵相覷,倒是不敢亂說話了,怕丟飯碗。


  祁宿歪七歪八地靠在深綠色迷彩車車頭上,眯著眼一個一個地看這些新人走過去,小鄧正在給他們發牌子。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跟上一批有什麽區別,正想伸個腰貓回車裏睡會兒,忽然目光停留在了隊伍最後麵。


  那個男人與其他工人格格不入,他的樣貌過於年輕白淨了,要不是有成熟深邃的氣質加持,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一雙灰藍色的眼睛古井無波,身上出汗胸口起伏卻很均勻,踏在沙子裏的腳印特別深,像是用鑿子砸過,深深地嵌進去,充滿力量。


  祁宿納悶:這年頭農民工都有首領範兒了?

  小鄧拍拍祁宿的肩膀,悶笑著說:“小工頭,您工地顏值擔當的稱號好像要換人啦。”


  祁宿把他按在地上一頓胖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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