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方童的歌
朱玉傑與雷啟雲走在前麵逛,王小葉跟在兩人身後三尺遠的距離。神魂遊離的看著,身邊的一切。回憶過往,周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自己仿佛置身於喧鬧的畫麵之外,一切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
耳聽到雷啟雲大聲叫道,“王小葉!”才回過神來。
朱玉傑有些擔心地望著王小葉,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王小葉咬著嘴唇搖頭,一臉歉意的說“沒有,對不起雷總,我走神了。”
雷啟雲沒有再發火,隻是指著麵前的店麵說,“在這兒怎麽樣?邊吃,還可以聽聽歌。”
王小葉看到麵前寫著“成俊小館”,知道是閔成俊的店,看著朱玉傑不敢表態。
朱玉傑眉頭微皺,“為什麽選這?”
雷啟雲很認真的說:“這兒聞不到垃圾桶的酸臭,衛生搞的不錯,桌子凳子看著挺幹淨。還有是坐在外麵,不隻有燈光,還有月光和星光,還能免費聽聽別人唱歌。最最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感受過這重氛圍。好弟弟,你就滿足我的小小心願吧!”
朱玉傑對雷啟雲這種撒嬌式的乞求目光無可奈何。
三人最終在靠邊緣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靠近唱歌的地方,雷啟雲自己試了試,受不了那音樂聲地吵鬧,就同意坐遠一點。
點菜的時候,雷啟雲以自己想吃的這裏沒有為由不置一詞,點什麽吃什麽。
朱玉傑又要了兩瓶啤酒,給王小葉要了罐可樂。
菜慢慢上,酒慢慢喝,三人慢慢吃。沒怎麽說話,隻是目光大多落在那個大屏顯示器,並沒有人來唱歌,顯示器有畫麵播著,音箱叫著,有些鬧。
閔成俊從“如家”走出來時,麵色有些沉重。過十字路口時,看到向北延伸的街道十幾米外,有一輛電動三輪。上麵裝滿綠油油的一片,抬腳走了過去。
“花兒爺,我想要些小的綠色盆栽,放網吧電腦旁邊的。”閔成俊撓著腦袋,看著車上大棵大棵的綠植。
“是防輻射的嗎?你小子也起良心了?真的為那些小孩想想,就關了你那什麽網吧!”花兒爺罵道“先前看你比你爹強多了,現在看差別就是你爹害人家大人,你害人家孩子!”
閔成俊的臉色變了幾變後,竟認同的點點頭說“您老人家講啥都在理上,我沒啥好講的。那小盆兒栽有沒有四十來盆?我找車裝去。”
花兒爺鬆開手裏的花盆直起腰,拍拍手上的土,一本正經地說“要多少有多少,是五十盆吧?不過別人要就八塊,你要十塊行吧?”不理會閔成俊瞪圓的眼睛,轉身對著正在卸車的人大喊“亞哥,你陪小俊去,把他要的小盆送過去。”花兒爺邊說邊用手比試著小盆,然後指指閔成俊。
亞哥看起來瘦瘦弱弱的,穿著鬆鬆的長褂,背後還印著洗變色藥店名字。一條泛著泥土色的褲子,腳後跟那兒踩破了邊兒。寬沿帽子蓋著臉,看不清模樣。望了閔成俊一眼,對著花兒爺做雙手抱的姿式,試意車上的盆栽還沒抱下來完。
花兒爺就要上前去車上抱花盆,亞哥把他攔開又繼續抱。
花兒爺一臉欣慰地笑意看著亞哥,轉臉看到閔成俊閑站在一旁,立馬拉下臉,“你小子別站著了,快幫忙啊!”
閔成俊有些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幫忙。
“唱那麽難聽還唱,真是的。”雷啟雲竟然翻白眼,看著不遠處拿著話筒的人。
朱玉傑一直是安靜的吃東西,不理會雷啟雲的任何問題或評論。
雷啟雲一個人說的無聊就會轉臉來問王小葉。
王小葉知道就會回答一句,不清楚就笑笑說句我也不清楚。心裏對雷啟雲在公司的那種高冷範作出質疑,這不會不是同一個人吧?要麽就是和哥哥“爭權”失敗,對他地打擊太大了?整個人根本處於一種混亂的狀態。
唱歌聲音被人中斷,幾人轉頭看過去,音樂也被切換——是陸曉暢。中午時發生了那樣的一件事,現在出來唱歌,恢複能力不錯!她先是唱了一首,然後又唱時發現朱玉傑他們三人。一曲罷,把話筒丟給了身後的幾個男孩子向他們走來。
“我唱的怎麽樣?”陸曉暢不請自來,一手托著腰,一手拉開椅子,自來熟的在雷啟雲對麵坐下。
然後目光在三人臉上巡視一遍,最後落在朱玉傑臉上,“我知道我不受待見,可我就是想來和你聊聊。因為隻有我和你才是同一年代的人,和這些小孩子有代溝。”說完微笑著望著王小葉,“是吧,小葉?我今天想了好久才想起來,真是女大十八變!我原以為隻有葉楓若那個瘋婆子變得漂亮了,沒想到變化最大的是你。”
對於陸曉暢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這些話,讓朱玉傑心裏微微驚詫,麵上依舊平靜無所表示。
王小葉有些不知所措的笑笑,大概小時候被欺負的多了,一看到這張臉就有深深的懼意。這是從自己骨子發出來的懼意,為此,王小葉在心裏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
“你寶寶幾個月啦?”雷啟雲是故意的。王小葉心裏這樣想,明明知道這個孩子是陸曉暢的痛。
果然,陸曉暢的笑意不見,麵色難看,並沒有發作。稍一會兒,深深出一口氣說,“七八個月了,”隻是回答時撫在肚子上的手指有些僵硬。“不說肚子了。玉傑,你還沒給我介紹呢,這位大帥哥是誰啊?”
“我是雷啟雲,朱玉傑的二哥。”雷啟雲竟站起來,相當正式的伸出右手,“日後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請陸小姐多多關照。”
陸曉暢沒有起身,麵帶笑意的伸出右手,握了下鬆開。“關照你就不用說啦,有玉傑在沒人敢把你怎麽樣。”
“哦?”雷啟雲給了個誇張的吃驚表情,“我弟弟那麽拽啊?”桌上的人都露出笑意。
朱玉傑握起啤酒瓶子喝了一口,不鹹不淡的說“我拽不拽和你關係不大。”
雷啟雲不讚同的搖搖頭,“陸小姐,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差勁啊,在家都是我照著他。到這邊來就說和我關係不大。”
陸曉暢笑著說“好兄弟的感情不是嘴上說的,是在心裏的,重不重要你們自己知道就行了。”
朱玉傑不以為意的笑笑,譏諷道“想不到你能說句像人說的話。”陸曉暢正想接過朱玉傑的話,發現朱玉傑有些出神地盯著唱歌的那邊。
雷啟雲發現他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一個女的,身形削瘦,頭發披散著,被光線映著有點亂。正唱著《雨蝶》聲線有點過於溫柔,聽起來還蠻好聽。
雷啟雲碰了碰朱玉傑,不見朱玉傑作出任何反應。轉臉看向王小葉,王小葉麵色有些迷茫。就想問問陸曉暢,陸曉暢麵無表情,眼睛透著亮晶晶的光。放在桌子上握緊的拳頭,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平。
雷啟雲沒有再問,早晚都會知道,自己喝起了酒。此時一首歌結束,那個女人並沒有切換新歌,就那樣雙手抱著話筒站著,像個虔誠的祈禱者。雷啟雲也望著她,隻是她被屏幕的亮光映著,隻看到側麵的一個剪影,孤孤單單的有些可憐。
其他桌子上的客人,也投去探究的目光,人群裏終於有人不奈喊一句,“要麽再唱一首,不唱趕快讓讓!杵在那裏幹啥?”
陸曉暢回過神,雙手扶起桌子要起身,就聽到一個溫柔的,帶有些傷感的聲音響起
靜等春的風,夏的雨,秋露凝霜
還有飛舞的冬雪
一個人,任性著心中的那份喜歡
由淺淺變成一種執念
想著你是一種夢幻,幻想靜止你的空間
我就可以靠近你一點,訴說心中對你的愛戀
許多人都知道,我對你的情感,甚至拿它當作笑談
你的眼裏看不到我的存在,連別人的取笑也冷漠對待
我的心是痛著,傷著,恨著
恨自己的懦弱,止步不前
一個人糾結著別人不恥的愛
曾想放手,想掙脫自困的牢
最終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旋渦
暈頭轉向,沒有自我
——啊……
清晰,溫柔傷感的嗓音,帶著從內心裏發出的悲傷情緒,讓聲音有些哽咽的沙啞。感染著聆聽者,那種悲傷讓人失望,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雷啟雲怔怔的望著她,抱著話筒的雙手,微微發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突然發現,女子的手背在光線的反照下,竟晶晶發著亮光——那是淚水打濕了手背。
終於下定決心,不再讓你看見,不再讓你生厭
不想我的存在,卑賤了這份愛
我滿心的話,對你的表白
在這夜風中,在這滿天的星光下,還有皎潔的月光裏
說給它們聽,請它們見證我再次向你告白
讓它們記得
在我逝去後的每天,替我表白
我愛你,一遍一遍訴說千萬遍
每說一次心中就會刺痛一下
我想你,記不清有多少遍
若是有一遍你能陪在我身邊,下一刻身粉魂散也甘願
——啊……
我對你的愛戀
在這暖色的月光中,在這星光下,在這夜風中
我的告白不再被世人指指點點
不會變成你的負擔
在今後的每一天
不管是有夜風,有星光,還是月光,
每一個夜晚都會在,生生世世,永世存在
隻要它存在,我選擇離開
永遠離開
歌聲結束了,有人低聲說話。
王小葉雙眼閃閃,看看朱玉傑,朱玉傑的麵色也不好看。
雷啟雲此時滿是好奇的看向那女的,不是顧忌眾目睽睽怕給朱玉傑惹來麻煩,早過去看看。
“都結了婚了,還這樣賣弄愛自己老公以外的人有意思嗎?”陸曉暢語氣裏滿是不恥。
“一個人糾結著別人不恥的愛,是不是在說你?”雷啟雲是在故意找罵的吧,竟故意嗆陸曉暢。
“和我有什麽關係?”陸曉暢沒有開罵,語氣十分不好,“就像朱玉傑說我完全是活該,那她就是自作自受,像我一樣,根本不值的同情!”
真是難得有一個人如此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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