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深了
“九轉還魂神丹！”石中火進到殷絕識海，發現身邊懸浮的那枚龜裂黯淡的神丹不禁驚訝，“沒想到還能遇見天賦這麽高的煉丹師。”
石中火嘀嘀咕咕，猛地意識到自己居然在誇殷絕，及時打住，胖乎乎的手臂交叉環繞，輕蔑道：“哼，也隻能煉出一枚廢丹來。”
殷絕並沒多理會石中火，自黑水森林出來後，他徑直往最近的小城趕去。饒是這樣，也花了殷絕三天時間。
石中火剛誕生，正是好奇的時候，分出一小簇火苗漂浮在空中，識海中圓潤的小胖子也就是石中火的靈智化成隻有拇指大點，坐在火焰上圍著殷絕周圍打轉，變成過了會兒它就發現根本沒什麽好玩的。
“喂，你是修士吧，奪舍這野兔子才僥幸活下來的。真沒用，還被人逼到肉身自爆。”石中火倨傲昂著下巴，認為自己發現了殷絕的大秘密，然而殷絕壓根沒理它。
“嗬嗬，果然妖獸才真的蠢。”石中火冷嘲，“那條蛇不僅醜，還蠢，竟然救你。真是白癡，不知道它若是醒來發現自己舍命救下的人不聲不響丟下它是什麽樣子的。”
石中火一邊說一邊打量殷絕神色，後者麵色冷淡，石中火無聊撇撇嘴，感歎：“我看那獅子更蠢，把蠢蛇交給它照顧，說不定明天就死了……啊啊啊啊！”
話音剛落，無數精神絲線猛地刺入石中火四肢，石中火痛得大叫，身下漂浮的火焰明暗不明，“你瘋子嗎？！犯病發瘋是不是？!!”
“舌頭不想要我可以幫你。”殷絕垂眼，在看清那冰涼刺骨的鳳眸時，石中火尖銳的叫聲戛然而止，心中狠震，強忍著痛沒敢繼續說話。
日暮之時殷絕繳納十塊下品靈石進入城門，為了不引起注意殷絕特意施了法，收起耳朵，將發色和瞳色換了下，渾身靈氣收斂於神丹中，隻露出煉體三重的實力。
回到遠離近一年的修士地界，殷絕心中並無太多波瀾。饒是已近夜幕，小城仍舊熱鬧非凡，人聲喧囂，街邊絡繹不絕，賣糕點、賣麵食、打鐵鋪、成衣店……一眼望去在暮色中連綿不斷。
到底隻是永州邊界的一個小城，多為普通百姓，身邊路過的人見殷絕風姿卓越，氣度不凡，心中猜到這是位仙人，來往間更加恭敬，遠遠地便避了開去。
在城中心，殷絕找到一家名為仙人往的客棧，小二眼尖，一眼認出殷絕身上衣服價值不菲，那可是刻有陣法的法衣！瞧瞧那精細的繡紋，華美的樣式！沒有幾千靈石根本不可能拿下來。隻能引氣入體的小二老遠引了上來，在看清殷絕相貌又感覺不到殷絕身上靈氣波動時，態度更加恭敬殷勤。
“仙人，你快請進請進，你想吃什麽？”小二連忙遞上牌子，他們這店隻為修真之人開，故而菜牌子上全是妖獸。
殷絕取出兩塊下品靈石扔小二懷裏，小二一怔，忙不迭地揣衣衫最裏麵，笑得更熱絡，“仙人，你有什麽吩咐你盡管說，小的赴湯蹈火定在所不辭！”
“城裏有煉丹客棧嗎？”
煉丹客棧是專門為煉丹師提供煉丹地方的客棧，殷絕現下需要將儲物袋中靈藥換成丹藥獲得更多靈石。
小二聞言，不禁一笑，“嗐，仙人你這不是說笑嗎？這小地方怎麽會有煉丹客棧？煉丹師，那可是萬中挑一，哪能來我們這小地方呢。別說煉丹客棧，整座城就隻有我們這一家……”
小二說著，話驟然卡住，瞪圓了眼睛看向殷絕，“仙人，你，不不不不，大師，您，您是想煉丹嗎？”
“嗯。”
小二緊張地搓手，天啊，人生幾十載，他居然能有幸和一位傳言中的煉丹師說上話！“大師，你稍等稍等，稍等片刻，我立馬去找掌櫃！”
小二跑著衝向後堂，客棧裏僅有的幾位修士耳聰目明，聽見殷絕說的話後，有的不可思議望去，有的仔細打量殷絕後神色奇怪，而後眼中帶著幾分看笑話的意味。
殷絕在旁邊空位坐下，很快小二帶著掌櫃出來，掌櫃年過五十是位煉體四重的修士。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番殷絕，法衣雖然樣式不錯，不過料子普通，相貌精致但太過年輕，而且法衣前空空如也根本沒有煉丹師銘牌。煉丹師向來身子嬌貴，每一個都被團團保護不輕易出現，怎會莫名其妙在這些地方？
隻是瞬間掌櫃心中百轉千回，老臉上笑容不變，拱手道：“可是閣下想借用煉丹室？”
殷絕晗眉，“是的。”
“敢問閣下煉丹幾品？”
神魂雖然受損，但殷絕自認如今的自己煉製五品丹藥不在話下，當然他不能這樣說，“二品。”
掌櫃一聽，差點破口大罵殷絕不自量力，煉丹二品，虧這人不要臉說得出口，煉丹二品，這麽年輕的煉丹二品，哪怕在永州主城也是驚世天才！要知道多少修士窮極一生，也隻堪堪到煉丹入門而已！
如此一來，掌櫃心中更加篤定殷絕就是個不知死活冒充煉丹師的騙子！
掌櫃神色如常，“閣下看起來年歲頗輕身邊又無隨從，怎的來了這等偏僻之處？”
修真界之大，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喜歡冒充煉丹師，四處張揚跋扈、騙吃騙喝，掌櫃多年前便遇見一個，不過最後那人被廢了筋脈，活生生打斷手腳扔了出去。
識海中的石中火嗤笑：“老家夥這是不信你，故意打探你話。”
殷絕沒心思和掌櫃玩說話這一套，“你們這兒沒有煉丹室？”
掌櫃搖頭，“沒有。”
殷絕看向掌櫃身後的小二，“離這兒最近有煉丹客棧的城在哪個方向？”
“往西北方直行千餘裏便是，不過今天夜已深，要不先歇下，等明日……”
掌櫃伸手止住小二的話，“閣下若想急著去也不是不可，”在殷絕望來時，掌櫃頷首，“我們客棧有一妖獸，乃煉體二重的黑鵬，別說千餘裏，哪怕三千裏也不在話下。”
“掌櫃，黑鵬不是……”
掌櫃止住，“黑鵬隻是一區區煉體二重的妖獸，素聞煉丹師天生神魂強大，精神力強悍無比，一隻野性未馴的妖獸怎麽可能難得倒閣下？你說呢？”
掌櫃望向殷絕，想看殷絕臉上出現倉皇失措的表現，然而根本沒有。掌櫃冷笑，小兔崽子還在打腫臉充胖子？練體二重的妖獸，就是他全力也不一定拿的下，更何況你一個煉體三重？
等會兒他就等著看這人如何被黑鵬撕碎。
掌櫃伸手，“閣下，請。”
眼見殷絕們往後麵走去，客棧裏那幾位修士忍不住說話，“煉丹師！那人真的是煉丹師嗎？煉丹二品，這麽年輕！”
“蠢貨，你見過二品煉丹師沒有隨從獨自來這些地方嗎？說大話也挑著點，煉丹二品，他當他是天才？更何況那小子身上屁都沒有，鬼的煉丹師，走，我們就去看看這小子等會兒被黑鵬嚇得屁滾尿流。”
夜色下，一行人穿過庭院，出了後堂，眼前驟然開闊，一隻足有兩丈長，黑羽光亮的大鵬靜靜立在月色下閉眼小憩，在它雙足下鎖著兩條拳頭大的鐵鏈。
突然闖入的氣息讓黑鵬不悅睜眼，衝鼻息噴出一口熱氣，犀利雙眼鎖住在場的所有人。
殺氣畢露，氣勢傾瀉，除掌櫃外在場眾人皆被黑鵬氣勢一懾。
“閣下覺得如何？”掌櫃笑容和藹。
“尚可。”
殷絕言罷，徑直走向正中心的黑鵬。
月色中，黑鵬龐大身子猶如遮天大山，小二心高高揪起，這可是黑鵬啊！煉體二重，這殷絕細瘦的身板就算煉體三重隻怕也抵不過黑鵬一爪！
隨著殷絕靠近，黑鵬不善的視線一直放在殷絕身上，爪上的鐵鏈被拖得叮當作響，在寂靜空中格外清脆。
眼見殷絕走到黑鵬下方，掌櫃們一點點瞪大眼睛，呼吸摒緊，他們仿佛已經看見殷絕倒在血泊中，屍骨無存的模樣。
這就在這時，黑鵬足下一動，連帶鐵鏈猛地提起。
來了!
轟!
無形巨石從天而降，腦海炸裂，突如其來的浩瀚精神力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嚦！”
伴隨黑鵬尖銳的叫聲，砰地一下，掌櫃以及修士們雙膝砸地。
以為殷絕會死的掌櫃：？？？
看熱鬧的修士：？？？
掌櫃撐在雙側的手臂抖如篩糠，顱內尖銳的刺痛清晰告訴他眼前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白臉，真的就是高貴的煉丹師！
直到殷絕收回精神力，掌櫃他們渾身一軟栽到在地，此時的掌櫃哪裏還有先前的輕視，看著躍上匍匐黑鵬背上的殷絕，連滾帶爬取出鐵鏈鑰匙趕緊給黑鵬解開。
“大師，你還有什麽吩咐嗎？還需不需要別的什麽東西？小的能為你做些什麽？需要食用飯菜嗎？”
“不用。”
話畢，殷絕扔給掌櫃租用黑鵬的靈石，掌櫃嚇得雙手捧住，隻見黑鵬展翅飛向夜空，直到身影完全消失，掌櫃他們仍遲遲未收回視線。
天啊，幸好沒出手，不然就得罪一名二品煉丹師，還是這麽年輕的煉丹師！
想罷掌櫃欲哭無淚，你說你好好一個二品煉丹師不在主城裏好好待著，吃香喝辣，跑到這些小地方來嚇唬他們小嘍囉幹什麽？!
掌櫃們如何想已經不關殷絕的事。
黑鵬上，石中火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從殷絕識海裏蹦出來，亮得驚人的火焰圍著殷絕打轉，“哈哈哈哈哈，一群慫貨，身上的肉都快被嚇得抖掉了！哈哈哈……”
殷絕坐在黑鵬背上，夜風習習，袖袍拂過手腕，涼涼的。他情不自禁摸了下，在摸到空氣時指尖微不可聞頓了頓。
他側頭，望了眼來時的方向，不知道這時候的小家夥怎麽樣了。
河水潺潺，木屋中僅有點熹微的月光透進來，從天明到天黑再到深夜，小蛇進了屋，它看見桌上疊得整齊的幹布，蛇口咬住，帶著來到窗台上殷絕總用來給它沐浴的木碗旁。
整條蛇縮進木碗裏，小蛇咬住幹布一角，轉了一圈，成功將整個蛇身裹好，隻露出個小腦袋。
雖說蛇喜涼，但殷絕每晚睡前總將小蛇裹成一團放進木碗裏，似乎覺得這樣格外有趣，這些天下來小蛇早已習慣。
現在殷絕不在，它就自己把自己裹好睡覺。
弄好後，小蛇雙眼亮晶晶的，蛇腦袋熟稔搭在木碗邊緣，下意識望向木床。卻在看見上麵空無一人後，眼瞳中光芒頓消，搖擺的蛇尾一點點耷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