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己之私
比起在洞穴內休養身體，小蛇顯然更喜歡待在殷絕身邊。石中火雖說不會不尊重殷絕, 但它很喜歡在殷絕麵前轉, 一逮到機會就往殷絕身上撲，千方百計想薅兔子毛。
“星玨, ”石中火湊到抱著兔子的小蛇麵前, 眼巴巴看著星玨手臂裏軟白的一隻。“他醒著不要我摸摸, 好不容易睡著了, 你好歹讓我碰碰啊！”
星玨不說話, 將懷裏昏睡的兔子緊了緊，袖子揚起遮住兔子不小心露出來的部分, 堅決不讓石中火碰。
石中火嘀嘀咕咕：“兔子和蛇一個德行。”
星玨沒吭聲，滿眼裝得全是懷裏的兔子，先前殷絕受的傷靈氣過多淩亂堆在傷口上, 饒是殷絕有兩重金身，但依舊傷得不輕。
星玨便拿著藥膏一點點小心拔開兔子毛，仔細擦在上麵。有的傷口深可見骨，小蛇擦的時候, 指尖都在發抖。
他聽見石中火說, 說程羽盛帶著十位化神修士，還有一位六品陣法師圍剿殷絕。
五位化神巔峰, 四位化神中階，一位化神初期。
程家。
還是程家。
程羽盛的哥哥帶著程家眾人侵入黑水森林，殺了白隼，重創狂獅, 屠光整個森林，而如今程羽盛又害得殷絕神魂溢散，幾欲身死。
星玨給殷絕擦藥時，大抵痛得厲害，昏睡中的兔子喉嚨裏發出咕咕聲，若是以往的殷絕定是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嚇得星玨趕緊收回手，等兔子又安穩睡熟了才敢丁點丁點的擦藥。
在星玨悉心照顧下，殷絕身上的傷沒過幾日便痊愈完畢。清醒的時間也從一兩個時辰多了起來，隻不過神魂不全，依舊容易犯困。
洞內黑暗陰沉潮濕，四眼幻蛇在這裏住了千年有餘，扔了無數妖獸屍骸在下麵，即便星玨清理很多次，依舊有股說不出的腥臭。
星玨擔心殷絕悶壞，故而每天傍晚時會帶著殷絕在附近轉轉。
雖說沒記性，但殷絕本能還在，睡著時沒覺得，但清醒時就不讓星玨抱太久。似乎覺得這樣姿勢別扭，一抱了個一時半刻，懷裏的兔子就折騰得厲害。
星玨隻得小心捧著，然後將兔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絕絕，這樣行嗎？”
“咕。”
兔子安靜了，一雙剔透的紅眼睛好看極了。
為了讓兔子待著舒服點，星玨特意用草繩將頭發束好放在另一邊，然後一隻手扶著肩上的兔子。
飛身出洞穴時，那毛茸茸的耳朵一顫一顫，不時掃過脖頸，軟軟的，癢癢的。星玨情不自禁餘光掃過扒拉著自己衣服的兩隻兔爪子。
唔。
絕絕……
星玨臉一紅，忍不住伸手去撓撓那白茸茸的爪子。
“咕。”
兔子垂眸看了眼一個勁撓自己爪子的手指，耳朵一顫，紅眼睛無奈看了眼身側的人，然後抬起一隻爪子摁在手指上。
唰一下。
星玨側過臉，手背抵在忍不住上彎的唇角，整個人從裏到外熟透了。
沒有記憶的絕絕，真的，好，好可愛。
來到洞穴外約莫一裏位置的草地，星玨在決定將殷絕帶出來時，早已提前探查過周圍的環境。因為先前四眼幻蛇的存在，所以這一塊地方全歸屬於四眼幻蛇地盤。
如今四眼幻蛇已死，屍身還在，餘威尚存，故而附近沒有危險的妖獸。
西邊餘暉燦爛醉人，橘黃光芒鋪灑在地，這樣的溫度正好，白日餘溫尚在，不冷不熱。
星玨蹲下身雙手托住兔子，將兔子放在草地上。
殷絕性子並不好動，變成兔子後也一樣，往前蹦了幾步，之後邊安安靜靜地愜意蹲在草叢中。放下兔子後，星玨化成原形，跟在兔子身邊。
“咕。”
原本安靜的兔子在看見身邊那條小蛇後，眼睛一亮，兩隻爪子一伸，開心將蛇扒拉到自己身前。
“嘶~”
星玨半直起身子順著兔子動作，吐著信子，親昵蹭著兔子。兔子玩了一會兒，懶懶打了幾個哈欠，半睜眼左右找著。
終於看見那條去他尋靈果，正卷著靈果過來的蛇。
“咕。”
蛇尾卷著清洗幹淨的靈果想遞給兔子，然而兔子壓根沒看靈果，安心摟過身上尚帶著沾著水的蛇，又打了個哈欠，然後窩著睡過去了。
兔毛裏很暖，兔爪就這樣橫在他麵前，呈保護的姿態將他護在懷裏。
靈果滾到另一邊，小蛇仰著腦袋看著兔子，不知為什麽，心裏酸疼得厲害。
他的絕絕，即便沒有記憶，神魂溢散，依舊時刻想著保護著他。
其實他很喜歡這樣的日子，絕絕即便想不起來他是誰，可以前那些感情並不會隨著不在，他的絕絕依舊很熟悉他。
他也可以保護絕絕。
正如四眼幻蛇領域中，他可以自卑，可以懦弱，可以害怕，但這些從不是他真正害怕的東西。四眼幻蛇想用心魔殺了他，同時也讓他再一次清楚認識到自己。
他想保護殷絕，他害怕殷絕受傷。
如今這樣不正好嗎？不用冒著隨時身死的危險去龍潭虎穴中搶取高品靈藥，不用怕自己下一秒就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殷絕，他也能保護殷絕，他可以找一處沒有妖獸，沒有修士的地方和殷絕這樣過下去。殷絕也沒有記憶，這樣的殷絕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可是，不行，不可以。
殷絕從不是畏怯的人，他的絕絕從來為他著想，他又怎麽以一己之私決定殷絕未來的路？
“嘶。”
小心翼翼挪出身子，星玨變成八翼銀蛇的巨蟒模樣，八翼在餘暉中熠熠生輝，蛇鱗光輝閃耀，蟒尾以兔子為中心，輕輕地圈出一片天地，將熟睡的兔子護在最裏麵。
蛇瞳靜靜凝望著即將落山的夕陽。
還剩兩株七品靈藥。
快了。
很快，他就可以見到他的絕絕大放光芒。
懵懂、意識不清、脆弱不堪的絕絕，終究不是真正的絕絕。他的絕絕啊，就該如眾人口中萬人敬仰的離火尊者般，那樣肆意瀟灑，隨心所欲。
離第三株神魂靈藥成熟之日僅剩十七日。星玨身上的傷已悉數痊愈，四眼幻蛇蛇丹吸收了三分之一，修為從金丹初期提升到金丹中階。
要不說星玨體內血脈高，出竅期巔峰的四眼幻蛇蛇丹，吸收了整整三分之一的修為，才到金丹中階。
不過這石中火它們心知肚明，星玨晉級是難，可一旦晉升那實力將會是天翻地覆的恐怖。如今又是得到四眼幻蛇蛇丹，它們可都沒忘記，這裏麵蘊含了一絲八岐蛇的血脈！
要知道八翼銀蛇，足以和龍族媲美的八翼銀蛇，之所以這麽強大就是因為體內有一絲和八岐蛇並肩而立的噬天蟒血脈。
噬天蟒、八岐蛇、九頭炎蟒、四眼寒蟒。
四種上古頂級蛇蟒妖獸，各自有擅長領域。噬天蟒，有吞天食地之能，蟒身一出遮天蔽日。噬天蟒是四種蛇蟒中，肉身軀體最強悍的，沒有別的異能天賦，就是打！
九頭炎蟒，四眼寒蟒正如它們名字一樣，一個主火，一個主冰。它們所在之處，猶如地獄哀嚎。
至於八岐蛇，肉身比起前三種相差甚遠，也沒有攻擊力強的異能天賦，但八岐蛇依舊貴為上古頂級妖獸的原因，就是它的神魂領域。
八岐蛇的神魂不僅僅隻是強大來形容，它的神魂甚至能自成領域，它的神魂領域可不是四眼幻蛇那樣簡單引出心魔的。
八岐蛇的神魂領域，可以說形成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八岐蛇就是世界的神，它能清晰看見修士或妖獸的所思所想，真真假假，它能給你想要的一切，也可以摧毀所有。
傳聞，上古，在八岐蛇鼎盛時期，方圓千萬裏之內悉數淪陷，幻境橫生，瞬息之間萬物榮枯，無一生還。
這些上古頂級妖獸的血脈傳承到如今，幾乎全部斷絕。四眼幻蛇的存在簡直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在石中火眼裏，四眼幻蛇可不僅僅是四眼幻蛇，這就是八岐蛇！
即便八岐蛇血脈以現在星玨的吞元蟒血脈，一年半載都提不出來，但是不急！一旦八岐蛇血脈出來，修真界還有敵手？什麽程家，什麽靈獸，什麽西域神獸？全是渣渣！
一株七品靈藥，一株八品靈藥，四眼幻蛇屍身上靈氣驟減得極快，這天，在星玨回到洞穴後，木中火道：“四眼幻蛇威壓已經壓不住，得趕快離開這裏，要不了多久別的妖獸和修士皆會來到此處。”
星玨點頭，“好。”
將四眼幻蛇殘餘屍身和靈藥一塊收入空間戒指中，星玨抱起兔子，清理幹淨洞穴後，當即準備離開。
“星玨，這個戴上。”
石中火拽著一副黑漆漆的半邊麵具和手鐲遞到星玨麵前，木中火對天地材寶天生敏銳，這正是木中火尋來的一塊凝石。
凝石罕見，能收斂氣息，隱匿靈氣波動。但作用在修士看來並非很大，因為凝石極難打磨，不易攜帶，而且凝石效果也可以用別的東西替代。
不過這凝石對星玨和殷絕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
以前在外州得到的那塊萬年黑玄石尚在，石中火得到凝石後，日夜不歇打磨凝石，將黑玄石燒碎融入凝石中，二者相融，做成了兩副手鐲和兩副半邊麵具。還有一套自是為殷絕準備的。
手鐲和麵具皆能隱藏殷絕和星玨身上的妖獸氣息，饒是大乘修士也看不透。至於為什麽麵具和手鐲配套，自然是木中火心細，麵具能遮擋容貌，現在殷絕和星玨均入了程家的眼，能有東西遮一下相貌肯定是好的。
而手鐲，則是保險起見，哪怕麵具被人不小心震碎，或者掉落，隻要手鐲不掉，獨屬於妖獸的靈氣波動依舊不會暴露。
“謝謝。”
麵具和手鐲做工粗糙，黑漆漆很難看，但星玨並未多在意，徑直戴上麵具和手鐲。然後將屬於殷絕那一份仔細收好，等殷絕神魂恢複，化成人形時就可以用了。
離開洞穴，木中火指路：“往東南方，先往七品靈藥那邊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