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京州前夜
穆棠風聞言捏緊了謝含玉的衣角,開口道,“可是……京州也有許多妖族…不是說當朝太子座下有九柱妖靈的嗎……我害怕謝兄再出事。”
“不會的,棠棠放心。”謝含玉目光落在他肩側上的星點血跡上,把人抱著放在了腿上,“衣服脫了,我幫你看看傷。”
穆棠風坐在他腿上,麵上紅了些許。外麵如今是白日,這山洞又淺,路過的人一眼便能看到。
謝含玉似乎看出了他心裏所想,伸手一揮,山洞被一層暗色的結界籠罩,隻透出些許細碎的光。
“我身上沒有多少傷……”穆棠風剛說完,脫衣服的時候碰到了肩側上,傷口被撕扯著傳來疼痛,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含玉微微擰眉,握住了他的手腕,“笨手笨腳的,別動了,我幫你脫。”
穆棠風低下了頭,小小聲道,“謝兄,我昨天做了壞事。”
錦藍色的衣袍脫下來,謝含玉一點點幫他褪去裏衣,看著他背上的傷口,用手帕把血跡擦幹淨。
“我知道。”謝含玉把藥膏塗上去,看著他道,“我都聽見了。”
“棠棠是為了我……”謝含玉的目光落在穆棠風眉心若隱若現的黑氣上,改了口,“確實是做錯了,以後不能再威脅人。”
籠罩在蓮印上的黑氣一點點消散,穆棠風呆了呆,看著謝含玉微微出神,“謝兄…你……”
以前的謝含玉可不會這樣,不過穆棠風一向聽他的,此時點了點頭,“謝兄說得對。”
冷白的皮膚上映出來一道道傷痕,謝含玉抹了藥膏上去。藥膏微微冰涼,傷口處傳來密密麻麻啃噬的疼痛,穆棠風身形一顫,背後的蝴蝶骨凸出,更加抱緊了謝含玉,整個人縮在了他懷裏。
他墨發散在身側,背脊線條淩厲婉蜒,指尖用力揪緊了謝含玉的衣角,小小聲道,“謝兄…好疼。”
“一會兒就好了。”
謝含玉眸色轉深,嗓音低啞,“棠棠,別抱這麽緊。”
穆棠風抬起頭來,清澈的眼眸裏帶著疑惑,隨即感覺到了什麽,白皙的耳垂一點點變紅,埋在了謝含玉懷裏。
藥膏是淡綠色的,不知道用什麽做的,塗在傷口上後沒一會兒就愈合了,隻剩下一道淡淡的白疤。
謝含玉重新給他找了一身衣服,親自給他換上,銀白色的金邊海棠紋長袍,捏了個淨決,幫他把墨發束成冠發散在身後。
“謝兄,我們現在去哪兒?”
謝含玉又變成了墨發黑眸的模樣,拉著他出了山洞,啟唇道,“京州。”
“不回去了嗎?”
謝含玉,“朱鹮一時半會兒可能出不來,先去京州,等你殿試完再說。”
離殿試還有兩個多月,正好夠他們趕到京州,然後提前做準備。
謝含玉手裏捏著一道妖風,攬著穆棠風身形化作光點飛去,沒一會兒就到了最近的城鎮裏。
城門外,程一戴著鬥笠,正坐在一輛金尖馬車上,遠遠的看到謝含玉和穆棠風,從馬車上下來,給兩人讓了位置。
穆棠風上了馬車裏,裏麵比之前又添了許多物件,角落裏燃著熏香,座位寬敞鋪了許多層鵝絨毯,麵前的桌子上擺著糕點和瓜果。
他隨手拈了一塊兒糕點,熱乎的金絲蜜餞糕,甜絲絲的,在唇齒之間融化開來。
謝含玉掀開簾子進來,坐到了他旁邊,順手把他嘴邊的碎屑拈掉了。
馬車晃悠悠的向前行駛,窗旁的簾子被吹起來,城鎮一點點的遠去,路邊的簪花樹枝葉子飄落在地上。
涼風順著吹進來,穆棠風聞到了些許雨水後的清涼氣息,他吃了兩塊點心,又喝了一杯茶,感覺到了困意。
穆棠風粘粘糊糊的抱住了謝含玉的脖子,眼睫闔上了,小聲道,“謝兄,我睡一會兒。”
謝含玉摟著他,在他腦袋上親了一口。
“睡。”
穆棠風趴在謝含玉懷裏睡過去,馬車裏燃著熏香,嫋嫋的浮在半空中,隨著風吹進來消散。
他睡了沒一會兒,感覺到身體裏蔓延出來一道灼燒感,酥l麻的感覺傳到四肢百骸,身子忍不住的發軟,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穆棠風睜開眼,手裏還捏著謝含玉的衣角,呼吸之間帶著灼熱的氣息,“謝兄,好熱。”
“熱?”
謝含玉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在他手腕上握了一下,發現穆棠風身上燙的很。有密密麻麻的咒印從手腕和脖頸上冒了出來,在他脖頸上形成了一圈黑色的咒枷。
“是情蠱……棠棠忍一忍…到客棧就好了。”
黑色的咒文在他皮膚上灼燒,穆棠風看著謝含玉的薄唇在他麵前張張合合,話音帶著回音一直在耳邊回蕩,心裏感覺到一陣空l虛難耐。
他臉色緋紅,眼眸裏暈了一層水光,勾緊了謝含玉的脖子,咬唇泄出來一句氣音,“熱……謝兄……好熱…”
越靠近謝含玉,仿佛能緩解身上的燥熱,他像是一灘水,整個融在了謝含玉身上,磨磨蹭蹭地自己想要去找能疏解的法子,對著謝含玉的下巴一通亂啃,笨拙地咬上了那張唇。
平日裏都是謝含玉親他,他受著便是,如今他主動,不得章法的隻會去舔謝含玉的唇。
謝含玉避開了他的吻,漆黑的眼眸墨色翻湧,嗓音低沉,“棠棠,現在還在車上……”
穆棠風哪裏聽得進去,他手腕被握住,哼哼唧唧地要掙開,瀲灩著水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謝含玉,突然湊過去喊了一句,嗓音軟糯糯的。
“謝兄…好哥哥…你先鬆開我……”
中間的兩個字像是婉轉的勾子一樣,尾音微微上揚,他眼眸微微彎著,看著謝含玉一臉的清澈無辜。
謝含玉握著他的手腕陡然收緊,氣息變得危險起來,他食指捏著穆棠風的下巴,粗礪的指腹覆在了他的唇上,垂眸道,“誰教你的……這麽會招人……嗯?”
指腹磨在柔l嫩的紅唇上,穆棠風眼尾泛紅,腦子被咒文燒的迷迷糊糊,隻知道拽緊了謝含玉的衣角,又蹭了上去。
這次謝含玉沒打算再慣著他,黑色的結界落了下來,唇齒凶狠地覆了上去,把穆棠風抵在了牆上,指尖握著他的腳踝……
銀白色的衣袍落在地上,上麵的金絲海棠折射著光,馬車裏搖搖晃晃,從車廂裏傳出來幾聲破碎的低吟。
桌上還有許多瓜果,謝含玉喂穆棠風吃了一種妖族的玄異果,這種果子長的很粗,圓乎乎的,裏麵都是果汁。穆棠風嘴巴裏塞不下,撐得紅唇被迫張著,費勁地才含進去一點點,眼睛紅通通的,謝含玉一點點的幫他推進去,裏麵的果汁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棠棠聽話…都喝了……一滴也不許剩。”
謝含玉眸色深沉,把果子全部塞進去,一字一句道,“以後不許這麽叫別人…聽到了嗎?”
穆棠風說不出話來,委委屈屈地垂著眼角,謝含玉越看他這樣,越是想欺負他,又從桌上拿了一串淡紫色的葡萄。
葡萄的汁水順著滴落下來,穆棠風拽緊了謝含玉的衣角,白皙的耳側一片深紅,咬著唇控訴地看著謝含玉。
馬車沒一會兒到了客棧前,他們要在這裏待幾天,然後直接到京州。
夜色籠罩下來,簾布被掀開,謝含玉抱著人下來,看了程一一眼,接了門牌上樓。
穆棠風身上的咒文不斷的擴大,他拽緊了謝含玉的衣襟,朦朧濕潤的眼眸睜開,唇色鮮紅微腫,低聲說了兩個字。
他又羞又惱,頭一次罵人,罵的也是綿軟無力,像是在謝含玉懷裏撒嬌一樣。
謝含玉似乎是笑了一下,上樓後徑直到了房間裏,把穆棠風放在了床榻上。
淡色的床紗落下,裏麵露出來一隻冷白抓長的手來。那隻手攥緊了床側的錦被,淡紅色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燭光若隱若現,那隻手的主人不知道遭受了什麽,指尖微微顫抖,拉扯著錦被微微變形,手腕上的青筋微微凸出來,很快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不一會兒,另一隻大手扣住了那隻手,十指相扣把它抵在了錦被上。
……
穆棠風這幾日都過的迷迷糊糊的,一連數日,他都沒在床上下來過,謝含玉似乎是在這邊有什麽事,一直耽誤著,不願意去京州。
他身上都是印子,每一處都是,淡紅色的層層疊疊成了青紫,軟綿綿的全身沒有力氣。謝含玉每天幫他洗澡,一寸寸的洗幹淨,然後抱著他去吃飯,一勺一勺地喂他,什麽事都要替他做,把他當成了小孩子一樣對待。
“謝兄,我自己可以。”
穆棠風抗議了許多次,謝含玉壓根不搭理他,把他抱在懷裏喂他喝粥,吹涼了才喂他,然後吃完飯在床榻上給他講話本。
謝含玉偶爾在書案上坐著,拿著朱筆垂眸看著鋪平的紙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直遲遲沒有動筆。
穆棠風盯了許久,窗外的南風吹進來,散了一室冷香,他看著謝含玉提筆寫了幾個字。
然後謝含玉抬起了頭,目光落在他身上,目光複雜,似是帶著一些不舍、一些難過,還有一些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