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鳶還沒洗漱,楚艾大咧咧地躺在次臥的床上,等他洗完澡出來。
他沒事做,眼睛瞥到白鳶放到一旁的霜,想起剛剛推門進來的時候,這個omega也拿著大寶往外走,楚艾想,一定是打算來找我和好的。
他趁沒人放肆咧嘴笑,又拿白鳶的被褥把自己悶頭蓋住了——嘩的一下,很淺很淺的信息素味籠罩上他,楚艾像隻打洞的小地鼠,在被子底下扭來扭去,到處搜刮自己的omega的味道。
自己的!omega!
楚艾發神經似的瞪了瞪腿,啊,他好開心啊!
或許是某種刻板的印象,說“我的alpha”的時候讓人覺得自己有依靠,而說“我的omega”則讓楚艾滿心滿眼都是:我擁有了一個omega。
擁有了白鳶。喜歡他,保護他,給他依靠。楚艾為這個認知感到自豪。
當然,他也可以在白鳶的床上撒潑打滾,因為白鳶也會無底線地縱容他。
他們彼此擁有,沒有蠻橫的信息素製衡,沒有巨大的體格差異,沒有腺體被咬穿的恐懼,他們的相戀沒有AO間讓人畏懼也讓人迷戀的許多元素,而是很溫融的,楚艾想,就像依偎在一起的兩隻鴿子,或者一起在草地上曬太陽的潔白羊羔。
不得不說,在此之前他從沒覺得自己這樣柔軟過。
楚艾飄飄然地想,omega真好,他最喜歡omega了,alpha都是些什麽玩意?
浴室的水聲停了,楚艾忙從被窩裏鑽了出來,很機警地冒出腦袋聽白鳶的動靜,雖然他很高興,但不能讓白鳶看到自己這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他在思索自己應該裝睡還是做點別的什麽,瞄到床頭有幾本白鳶的教材,又靠坐在床頭,捧起書有模有樣地看了起來。
白鳶邊擦頭發邊往床邊走,楚艾裝模作樣地從書裏抬眼看過去,年長omega收到他的目光後,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點羞赧地將眼神挪開了,還說:“我去把頭發吹幹。”
楚艾點了點頭,心裏想的是,白鳶的棉質睡衣感覺好舒服,領口還有蔚藍色的條紋,把他的頸子襯得很長。肩上有一點水暈,他的發梢滴水的樣子,像早晨的細葉盛不住露珠一樣,滴答滴答,真好看。
楚艾也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了。
白鳶再回來的時候端了杯溫水,問床上假看書的人:“要不要喝?”
楚艾點點頭,接了過去。
喝了一半,又發現omega還傻站著,他不滿地說:“你不睡嗎?站著做什麽。”
白鳶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從另一邊上了床,很拘謹地躺了進去。
楚艾其實也有點緊張,沒話找話地說:“你不喝水嗎?小心晚上嗓子幹。”
白鳶為他的關心彎了彎眼,他說:“我在外麵喝過了。”
楚艾“哦”了聲準備把杯子放到床頭櫃,又感覺自己的袖子被輕輕扯了一下,他頓了動作,往被窩裏的人看,白鳶憋紅了一張臉,說:“還是喝點吧。”
楚艾“啊”了一聲,白鳶已經撐起來和他一樣坐著了,他便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
白鳶不看他,自顧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溫熱的水流暖進胃裏,白鳶怦怦的心似乎得到了一點安撫。
不料,楚艾突然出聲說:“是想和我喝一杯水喔?”
差點讓omega嗆著。
楚艾得意極了,等白鳶喝完就主動拿過空杯子,放到了床頭櫃上。
他抬著下巴看這個純情的omega:“親都親過了,這點便宜也要占?”
白鳶的臉紅成了柿子,他又想起自己該主動、坦誠些,於是點點頭做了回應。
楚艾托著他的臉,有種自己占了上風的快樂,白鳶真的好喜歡自己!
他像捧寶貝一樣捧著白鳶的紅臉蛋:“那你現在想要我親你嗎?”
是你想哦,我隻有一般般想。
白鳶眨了眨眼,不敢看這個omega囂張的眼睛,左右躲閃,最終卻不受控地黏在楚艾喝過水的濕潤的唇上,還是點了點頭。
楚艾不滿意了:“不會說話嗎?要接吻就要有嘴巴,有嘴巴就要說話。”
白鳶居然挑起眼睛輕輕嗔了楚艾一眼,讓楚艾酥了一半,這個過分漂亮的omega。
他囁嚅著說:“我想親親你。”
楚艾像個得寸進尺的壞小孩:“誰親誰?”
白鳶想了想,順著楚艾說:“想要你親親我。”
楚艾滿意了,捧著白鳶的臉,很大聲地啵了一口。
白鳶似乎覺得不夠,用舌頭舔了舔楚艾的唇麵。這個omega真的很不會接吻,楚艾想,讓他覺得自己是某樣食物,被白鳶溫溫柔柔地細嚼慢咽。
他欺負夠了白鳶,也就由著對方像吃東西一樣親自己。
嘴唇被omega柔柔地舔,再用牙齒試探著咬一咬,白鳶仿佛不敢用力,怕弄疼小omega,隻敢很輕地用牙齒感受楚艾嘴唇的厚度與綿軟。
他不太會舌吻,伸舌頭進去胡亂晃了一圈就要出去了,楚艾輕輕笑了一聲,用舌尖把他勾住了。
兩個人都閉著眼,視野是黑的,舌尖觸上舌尖的一瞬間,腦海觸電般閃過一道白光。
白鳶嚐到了甜頭,追逐著小omega的舌頭,不知不覺主動環抱上他,仗著自己稍微高一點,把楚艾壓在自己身下,手掌則隔著真絲睡袍,摟住小omega的細腰,讓他不斷、不斷貼近自己。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擁有了某個人,擁有了一件世間罕有的寶貝。
楚艾似乎不甘人下,柔韌的舌頭主動出擊,反客為主,白鳶到底修煉太淺,不多久就鬆了抱,急於防守,最終被親得渾身酸軟,體位也早就轉換成楚艾騎在他身上。
勝負已定,他們鬆開吻。
楚艾很是得意地俯視這個手下敗將,白鳶朝他無奈地笑,倒不怎麽在意楚艾的好勝心,隻覺得可愛。
楚艾說:“我厲害吧?”
表情是曾經在白鳶臉上常常出現的“快來表揚我”。
白鳶笑著“嗯”了一聲,蹭了蹭小omega的脖子:“你最厲害。”
楚艾有點臉紅,白鳶又突然親了一口他的臉頰,那團軟嘟嘟的肉。
他聽到這個年長的omega小聲說:“終於親到了。”
楚艾呆了兩秒,最後撇過臉,把另一邊露了出來,仿佛在說“喏,賞你的”。
白鳶不講客氣地又親了上去。
兩個人你親一下我,我哼哼兩聲,又嚷著要親親你,不然不公平。
一直到快淩晨才正式躺平,畫好三八線,誰再親誰就是豬。
楚艾還有點亢奮,總是翻來翻去,白鳶拍了拍他的被子,說:“快睡,明天還要上班。”
楚艾“嗯”了聲,又說:“對了,我給你預約了洗標記的手術。”
白鳶愣了下:“怎麽突然想起這個?其實離婚也快了,離完他和我平攤手術費用,你不用花冤枉錢。”
楚艾無語地捏了捏白鳶沒什麽肉的臉:“黃詩佩跟我說了,AO標記在,你肯定心裏容易難受,當然,你現在有我了,不會孤單。但生理的東西沒什麽道理,而且等到正式離婚,你肯定要和範卓文見麵,到時候簽字呀、協商呀,說不定會受標記影響,害你財產分割少不少錢!”
白鳶想了想也覺得對,主動親了一下楚艾的唇,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楚艾哼哼:“不客氣,但是,現在的謝謝,和以前的謝謝,不一樣,對不對?”
“對,”白鳶小聲說,“從前是感激你願意幫我,現在是謝謝寶寶這麽在意我。”
雖然沒有明確地談,但他們就是默契地達成一致,認為許多東西不需要再分得很清。
楚艾聽罷愣了兩秒,翻身過去不理人了,一副我要睡覺你別煩我的樣子。
白鳶在心底偷笑,他的確變壞了,被楚艾命令這裏要求那裏是值得享受的,但主動捉弄這個omega,也讓他好愉悅。
他故意靠過去抱了抱這個害羞的寶寶,說:“晚安,楚艾寶寶。”
楚艾憋了一陣,最後還是悶聲回應:“晚安。”
他也要想個讓白鳶害臊的稱呼!楚艾憤憤地想。
一覺黑甜。
洗標記的手術還是在上次的私人醫院做的,照舊做術前體檢,不多久白鳶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楚艾朝他安撫地笑了下。
其實他心底挺不好受的,之前白鳶流產時產生的憐憫有,但並不很多,如今則不一樣了,被推進去的不是他在醫院撿回來的淒慘omega,而是稍微磕碰兩下就要讓自己心疼的omega寶貝。
術前醫生很負責任地簡單介紹了手術流程,白鳶挺坦然的,認真看完了介紹視頻,畢竟標記在他體內,他能時刻感受到,也就一直有這天的準備。
楚艾不一樣,視頻越往後播他臉色越難看,其實並沒有多少血呼啦呼的場麵,而是精簡的3D動畫,但他還是會為刀子切開腺體動作的感到恐怖。
更不用說後續一係列極其殘忍的插入細導管,注射針劑,抽取alpha的信息素了。那塊嫩肉真的受得了嗎?為了保持omega本身的信息素活性,甚至不能打許多麻藥。性腺是人體最精細且脆弱的器官之一,楚艾的後頸被別的A摸一摸都能覺出刺痛或惡心,白鳶得有多疼啊?
他在休息區臭著臉,一個值班的女醫生替他端了水,猜測這位先生是病人很重要的朋友,安撫道:“你不用太擔心,白先生信息素等級很低,雖然按常理來說的確有些遺憾,但在做清洗手術上,因為難和alpha信息素很緊密地粘連在一起,反而沒那麽痛苦。”
楚艾麵色緩和了點:“真的嗎?”
女醫生朝他笑了下,點了點頭。
楚艾又問:“那對健康的影響會減少麽?”
醫生思索了下,保守地說:“這個很難確定,就像大眾常說的對壽命有影響,其實醫學上沒有定論。隻能說健康狀態在術後這段時間裏,是一定有些虛弱的,更多的也要注意病人的心理狀態,你知道的,標記洗掉了,整個人都會感到很‘空’。”
楚艾了然地點點頭,決定等白鳶做完手術,多主動親親他,抱抱他。
他又問了些關於白鳶的問題,畢竟從前沒怎麽考慮過低信息素等級和高等級的差異,現在則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點的。
“主要表現在AO結合上,”女醫生似乎很樂意進行醫學科普,她接道,“低等級的omega很難擁有濃鬱的信息素,也很難讓自己的味道在結合後標記在alpha身上,這點應該不需要我多說?成結後的AO信息素味道會有點特殊,一聞就能感受出來,但低等級的omega很難讓自己的alpha有顯著的味道。”
楚艾點點頭,他知道的。
“他們更像有短暫發情期,味道淡薄的beta。”醫生聳聳肩,“畢竟從進化的角度說,高等級的傳承更重要,於是等級越高的omega,發情期通常更猛烈,也更長。”
楚艾又忍不住想,自己發情期差不多要五天,三個月一次,說起來,也快到了。
“……不過有個常被大眾誤解的點,”女醫生說,“認為omega的嗅覺跟等級有關,其實並沒有,alpha倒有顯著相關。可以這麽理解,alpha更像捕獵者,他們要確認獵物的味道,瞄準,鎖定,自然等級越高這方麵的能力更強。”
“但omega不同,他們對alpha強弱的感知更像一種自保,所以嗅覺能力整體強於beta,但內部沒有顯著差異。”
楚艾撇撇嘴,覺得這個角度的解釋顯得很不公平。
聊了不短時間,楚艾覺得渾身都被性知識熏陶了,倒也學了點術後該怎麽照顧自己的omega,良好飲食、不宜過度勞累、給予充足的溫暖關懷,楚艾自問,他一定都能做好。
白鳶被推出來了,這次他醒著,朝楚艾笑了下,卻讓楚艾更加揪心了。
他沒有在意旁人的眼光,也相信白鳶不會在意,俯身吻了一下omega慘淡的唇。
“辛苦了,我的白鳶。”
他還沒想好到底該叫什麽能讓白鳶害臊的稱呼,前幾天學葫蘆畫瓢地喊寶寶,把白鳶逗笑了,十分失敗。
白鳶朝他搖了搖頭,示意沒有很辛苦。
推進病房,楚艾一步不離地守著,踐行著必不可少的“溫暖關懷”。
次日出院,楚艾很想表現一番,一直到十二月中旬都在圍著白鳶打轉,不當老板了,主動自降身份給白鳶端茶倒水,可惜飯還是做不來。
而且也做得並不很主動,像個少爺要蹩腳地學會關心人,常常又出現許多搞笑的疏漏,一會兒按錯了洗衣機的按鈕,下次又把濕度調得太低,倆人都好一陣咳嗽,差點以為雙雙感冒,最後意識到症結所在,白鳶還要憋笑,否則小omega要生氣的。
沒過多久,他術後的不適漸漸好了,楚艾倒因為總關心白鳶,疏忽了自己,來了場真正的感冒。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像老天要他們輪番伺候,有什麽辦法呢?病中總不舒服,但被家裏另一個omega時刻掛念,又的確很甜蜜。
楚艾於是也不抱怨,笑話這是病人福利的轉移。
他擤擤鼻涕,打起精神,到了範卓文和白鳶確定離婚協議,見麵簽字的時候了。
休息兩天(???? )
omega和omega一起生活,好黏糊,好溫柔噢(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