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善思村, 坐落在山區，小路彎曲很不好走。
烈日頭底下，陳小語和賀一問仔細小心地推著三輪車往裏走, 前頭是一個老支書在帶路。
“怎麽不往那繞著那座山進來？那裏更近些”陳小語問著賀一問。
“紅嬸帶的那個大隊之前來過這裏就是走的那條路，後來遇見了突然下山的野豬, 有個隊員出了事”賀一問給陳小語解釋“所以那次放映電影的事就擱下了，也才有了後來我進放映隊的事”
“那我們可得小心了”陳小語和賀一問都隨身帶了幾把鋒利的小刀, 三輪車底下也偷偷放了一把長刀，本來是用來防壞人的。
這裏山路特別不好走，兩人得顧著車裏的機器還得注意著腳下的路, 這要是不小心栽下去估計得粉身碎骨沒了命。
賀一問看著臉上有些被曬黑一臉是汗的陳小語, 突然又後悔了。
當初答應讓陳小語進放映隊也是有他的私心，他不舍得和媳婦分隔兩地。
這段時間帶著她受苦受累，賀一問心裏很不好受。
陳小語注意著四周, 又看看前方帶路的老支書“當初大隊裏給咱們的好肉好菜沒幾天就吃完了, 這次進村估計能吃些好的”
一直很沉默沒怎麽說話的老支書聽到這裏, 轉頭對陳小語點頭“煮了雞蛋咧”
他們善思村的位置不好，平時收成也差了些，條件比不上外頭那些生產隊。
這些雞蛋都是他們整個村的人‘湊份子’掏錢買的，已經是頂好的東西了。
看著老支書開裂的手和腳後跟, 陳小語有些心酸, 昨天和賀一問吃粉館裏的粉還嫌棄那肉不好吃,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來了，來了”晚上6點多，人終於到了。
不僅善思村，其他幾個村落的人紛紛站在大道口等著他們，他們上次看電影已經是兩年前了。
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紛紛對著三輪車裏麵的機器露出渴望又害怕的光, 紛紛站遠了些，他們害怕把這些神仙機器給弄壞了。
“先吃飯”老支書讓人帶他們去吃飯，自己帶著人守著這些機器，生怕有人不懂事，聽說這些機器摸一下都會花。
老支書隔著點距離對著機器左看右看，臉上都是笑容，身後一群人老實地站在老支書後頭伸著腦袋去看。
這場景讓陳小語更覺心酸“叔，隻要不碰裏麵的片子就行，您要是想摸摸這放映機就摸吧，不礙事的”
“這……”老支書不敢，滿是褶子的臉笑得有些卑微。
賀一問欣慰地拍了拍媳婦兒的背，隨即上前給老支書做演示“這些都可以摸，不要亂動就行”
老支書摸了摸這放映機和發電機，手心一直在冒汗“這都是好東西啊”
“你們也來摸摸看”老支書在一旁盯著，讓那些村民上前來長長見識。
陳小語和賀一問被帶著去一戶人家吃晚飯，一桌子野菜和一盤炒雞蛋一盤煮雞蛋。
兩人確實是餓了，開始大口吃著飯菜。
“我一直以為咱們公社算是比較落後的，沒想到還有還有更貧窮的地方”
陳小語現代一個大小姐穿到書中時沒多久就適應了，因為當時嫁給了賀一問，嫁給了一個即使在70年代條件還可以的男人。
雖然家裏屋子比較破，但是家裏有水井，每天吃的東西花樣也不少，賀一問做得一手好菜。
現如今到了這裏才知道什麽叫做窮苦日子，吃飯前洗手都要去遠處的小溝裏洗。
“幸好我穿到了原主身上”陳小語小聲嘀咕，當初願意嫁給賀一問也是看中他條件好。
“什麽？”賀一問沒聽清。
“沒什麽”兩人吃完了準備自己去洗碗，但是那群人搶著把碗給洗了。
兩人不想讓人久等，開始去放電影。
夜色下，前方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忍不住去摸銀幕，被老支書叫了過來打手罰站。
“這也是你能亂摸的？該死的小崽子！”老支書怕賀一問生氣，對著那孩子打罵。
“沒事”賀一問逗那孩子“這裏麵有壞人，不能亂摸的，亂摸了那壞人就會跳出來”
孩子看著銀幕上打架的壞人握緊小拳頭“有壞人我就打他！”
賀一問被這孩子天真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摸著她小腦袋“長大了去外頭打壞人，山外頭有壞人有好人，還有電影和很多好吃的”
“好！”小孩兒點點頭將賀一問的話記住了。
站在村民後頭跟著看電影的陳小語瞧著前方低下身子和小女孩講解電影的賀一問，鼓著小臉有些氣餒。
之前談過一次孩子的事，雖然賀一問口中說不要孩子也行，但是陳小語覺得賀一問還是喜歡孩子的，每次去放電影，賀一問都會給那些孩子講解電影，陪著孩子們玩耍。
一場電影放完，這些村民不舍也不想離開，紛紛看著銀幕上的光。
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電’這種東西，如今對著銀幕上的燈光愛不釋手。
“散了，散了”老支書開始趕人，放映隊的還要休息呢。
放完電影賀一問和陳小語開始收拾機器，老支書給他們收拾了村裏最好的一間屋子。
陳小語將自己自帶的被子給墊在看上去有些髒兮兮的床上頭，然後和賀一問沉沉睡去。
這周圍一共五個村，賀一問給其他村放電影的時候這熟悉的老支書一直跟著，就怕他們在這裏被人欺負。
連續放完三場電影後，賀一問就帶著陳小語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慢著慢著”一個大塊頭帶了一群人過來了“我們兩個村怎麽不放電影？這是什麽意思？”
陳小語也不懂，不過去哪裏放電影這種事一般都是賀一問去聯係安排的，她也沒過問。
“我隻向上麵申請了放三場電影，更何況發電的汽油也不夠”賀一問直直地看向麵前這額頭上幾條疤痕的男人。
“汽油不夠我們可以讓村民去外頭買”傑子笑了笑“怎麽樣？”
“我們隻向上頭申請了放三場電影，這樣，你們想看電影再等等，會有別的放映隊過來”賀一問不讓步。
聽了賀一問這解釋，傑子臉上的疤痕都抖了抖“你們這是看不起我們另外兩個村？”
“傑子，別惹事，人家放映隊的人不會說謊”老支書和另一個村長馬上過來調和。
傑子壓根不聽著老支書的話“人想走？可以，把機器留下，咱們自己買了汽油自己放，大家夥說好不好”
“好！”身後一群村民大聲喊著。
老支書帶著人過來兩方僵持著，陳小語沒想到自己和賀一問竟然就這麽被扣下了。
一直到了晚上，賀一問和陳小語守在三輪車旁邊護著這些機器。
陳小語有些昏昏欲睡“其餘的三個村都放了，為什麽不去另外兩個村放電影？”
“睡吧，我看著”賀一問沒回話。
“別打岔，我問你話呢”陳小語揉了揉眼。
賀一問沉默了許久，最後長長歎了口氣“我以前聽紅嬸說過，最裏頭那兩個村都是光棍，女人沒幾個”
本來在打盹的陳小語被賀一問這話嚇得馬上清醒了“我去！”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賀一問不去最裏頭那兩個村放電影了。
賀一問以為她不懂“因為你是個女人，去那裏有些危險”
陳小語打斷他的話“我懂，我懂好嘛”
她在穿書前雖是個豪門千金，可也在新聞裏見到過一些不好的新聞，一些女大學生去山村落後地區被強*的新聞。
被嚇得驚醒的陳小語睡不著了，不過，陳小語苦中作樂道“你剛才那話可說錯了一點”
“什麽？”
“我是個女生，不能去，你這個長得帥氣十足的男人也不能去”陳小語說著開始哈哈大笑。
賀一問一臉疑惑地看著這小媳婦，不知道她抽什麽風。
“呃…算了，我這個笑話你也聽不懂”陳小語尷尬地吐舌頭。
“那現在怎麽辦”陳小語看看周圍，已經快淩晨一點了，月亮還高高的掛在上頭。
白天老支書帶著人和那群惡棍僵持著，晚上了兩撥人都各退了一步回去休息了。
山村的夜路不好走，在這晚上走夜路簡直就是找死，所以那群惡棍到了晚上就放心的讓人待在這兒。
“這樣下去咱們走不了”賀一問對著陳小語小聲道“咱們隻能趁現在走，越晚越走不了”
現在淩晨那群人肯定也睡了。
陳小語點點頭，兩人慢慢悄聲推著車子往外走。
“咱們走山那頭”賀一問思考了路線，走山那邊更近一點，能早點走出這地方。
“好”陳小語點點頭，也覺得爭分奪秒早點走好一點。
淩晨兩點多，兩人已經快要下山了。
“哈，太好了，下山後路過山口再走一大段路就徹底到了大馬路上了”陳小語鬆了一口氣，跑過去抱著賀一問重重的親了一口。
“賀隊長！”
“賀隊長！”
………
有聲音從山背麵傳了過來，陳小語以為是老支書。
“不對！”賀一問聽出了那傑子的聲音，從三輪車下頭抽了兩把刀抓起陳小語的手往山下跑。
“機器還在那”陳小語想回頭拿機器。
賀一問不讓，抓著陳小語的手都是汗，機器沒了就沒了，大不了背債給縣裏頭寫檢討記過，總有還清的時候。
“他們在那！”這群人從背麵走了出來，站在山頂看見了下方的車子和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