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和縣城裏幾個關係好的放映員一起吃了頓飯, 賀一問帶著陳小語回家正式準備去省城製片廠的事，他們還得回公社找書記蓋章寫介紹信。
“終點站”上了班車，賀一問付了車費給這售票員。
“車裏氣味太難聞了”陳小語捂著鼻子靠在賀一問身上。
她以前當售票員時可是沒人敢再到處扔垃圾, 車裏經常通風空氣也好。
“不好意思，我幫你們把窗戶打開散散味兒”那售票員經常被這些亂扔垃圾的乘客給氣哭。
坐在駕駛位上還沒發車的駕駛員劉哥不屑地瞧了一眼後頭沒事找事的賀一問和陳小語。
當初想讓陳小語賠禮道歉的事情失敗了, 這女人還辭工威脅他！從那以後他就極其討厭這女人。
至於這賀一問，好好的生產隊長不當, 天天四處跑，跑鄉下做什麽放映員，能有什麽出息？他老家也有做了二十多年放映員的老人, 到老了一身的病痛, 如今躺在家裏也沒錢治病。
這些放映員做了二十多年仍舊是放映員，苦哈哈的，能往上升的一百個裏麵也挑不出一個來。
如今看著曬得漆黑和往日對比起來有些滄桑的賀一問, 駕駛員劉哥心裏是一萬個得意。賀一問這小子往日當生產隊長時讓他害怕, 如今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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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呐, 你們早上不是剛離開嗎，怎麽又回來啦”花嬸子正煮著藥膳，見賀一問突然回來還以為他被製片廠給辭了。
“嬸，告訴你一件大喜事”賀一問和花嬸報喜, 陳小語去水井旁打了一桶冷水準備衝涼。
撕~趁賀一問沒注意, 用涼水衝澡的陳小語在大夏天被冷得直打顫。
“舒服, 哈哈~”這沒風扇沒空調的熱天氣就應該用涼水衝澡。
可惜賀一問總喜歡說用冷水洗澡不好不讓她這麽做，不過熱瘋了的陳小語可管不了這麽多。
“呃…”換好衣服提著水桶出去的陳小語就見門外賀一問似笑非笑地將自己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又偷偷用井水洗澡是吧”賀一問突然上前擰著她耳朵教訓她。
這井水大夏天的和冰水沒區別，他一個大男人有時候用這水都凍得慌。
“這不是太熱了嗎”陳小語抱怨道。
“我聽段嘉石那小子說今年過年期間咱們這邊應該能通上電”
“真的？”陳小語一下子來了精神“那咱們要多買幾台風扇”
“好，多買幾台，每天對著你吹”賀一問給她擦頭發的時候還不忘吃她豆腐。
“你要不要臉了”陳小語很無奈, 每次都咬她耳朵，她耳朵上留下的印記都快消不掉了。
“咱們互相喜歡，是在做喜歡的事，怎麽就不要臉了”賀一問捏捏她耳垂，太薄了。
從旁邊飄過的賀冰兒拿著鍋鏟問道“鍋裏的雞蛋都快糊了，我還是不知道該放多少鹽”
馬上分開的兩人尷尬得直撓頭，妹子感情不順利，他們兩個在賀冰兒麵前這樣多少覺得不太好。
“我去看看”賀一問去廚房將糊成黑炭的雞蛋扔了，重新打蛋倒入鍋中。
“漂亮”跟著過來的陳小語看著鍋裏嫩嫩的雞蛋就覺得好吃“怎麽沒放蔥花”
“這個單獨留給冰兒和嬸子，咱兩的多放點蔥”
賀一問盡量不給妹子吃刺激性的食物。
“我還要放點辣椒，花嬸做的那個辣椒醬太好吃了”陳小語嘴饞地去壇子裏又夾了一碟蘿卜絲“你做菜太好吃，我明顯感覺自己胖了”
“胖了好，把身體養好了早點生個大胖小子”突然進來的花嬸對著陳小語笑著點評她身材“那些瘦猴子似的女人都不好生養，你這樣正好”
場麵一時很尷尬，因為陳小語根本不接話。
“嬸，你和冰兒在外頭坐坐，我這裏馬上就炒好菜了”賀一問盛好雞蛋又下了一勺指甲大的小魚去和辣椒米糊。
“香！”陳小語上輩子從沒有見過這道菜，第一次吃的時候饞得吃了三大碗飯才罷休。
這辣椒米糊密封在壇子裏發酵，等吃的時候直接拿出來既可以炒著當零食吃，又可以和那些小魚做成糊糊，特別下飯。
看他兩這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場景，花嬸也沒自討沒趣，瞧了一眼陳小語就出去了。
這可真是讓她和老伴操碎了心，這時候不應該懷孕的冰兒流產了，而早就應該有了的陳小語卻是一直沒動靜。
她和老伴心裏一直擔心這陳小語是不是哪裏有問題，後來一想，賀一問就是赤腳大夫，陳小語身體怎麽樣他心裏應該清楚才是。
“嬸，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想太多了”賀冰兒哪不知道花嬸的想法，隻不過大哥大嫂感情好，別人還是不要插手得好。
“你就沒有懷疑過？結婚十個月了，一丁點動靜都沒有，這肯定有問題啊”花嬸憂心道。
廚房裏，偷吃辣椒米糊糊的陳小語糾結地看著賀一問。
按理說自己已經和他表白了，那就不應該再瞞著，而且不孕這事她也瞞不了。
“我要和你說一件事”陳小語抱著和他決裂的心態。
如果這男的有一絲不滿，那她就不管他死活，吳大再怎麽舉報賀一問她都不管，反正她自己去電影製片廠培訓。
如果這男的還願意和她走下去，那她可以考慮考慮要不要和吳大交換那個條件。
“嗯”在廚房裏熱得有些煩躁的賀一問往灶裏抽出兩根木柴來，火太大了。
“其實，我”陳小語撇嘴“我生不了孩子”
將兩根燃著的柴禾往灰燼裏塞，想滅火的賀一問愣了下，隨即用力摁了摁柴禾，將折斷的一頭完全摁進灰燼裏，不一會兒那柴禾就熄了火。
陳小語突然覺得自己這麽久一直騙他有一絲絲內疚，如果，如果這男人真的不在意，她不介意今天晚上和他試一試。
結婚10多個月了，他兩一直沒發生過關係。如今她已經承認愛上他了，也沒必要一直躲著。
“看來我沒猜錯”賀一問拿筷子和碗試了一下鍋裏的小魚仔，想看煮熟了沒。
“什麽？”陳小語才不信他知道自己不能生育這件事。
“你一直不肯和我圓房，我就猜到了”賀一問挑了挑眉，似乎想告訴陳小語他很聰明。
陳小語一開始不肯圓房，說什麽互相喜歡了才可以親嘴那一套，賀一問是相信的。
後來兩人成立夫妻放映隊，在那幾個月艱苦生涯裏，賀一問明顯感覺到了陳小語對他的愛慕。
可即使陳小語喜歡他，每次他一試探性地脫衣服，陳小語就拒絕的態度讓賀一問不得不懷疑是哪裏出了問題。
想著想著，賀一問就猜到了生育問題上，她肯定是因為不能生育所以怕和自己圓房。
陳小語：“………”
這腦回路還真是清奇，看著這自以為很聰明的賀一問，陳小語無語得很。
她以前不肯和賀一問發生關係是因為她隨時想跑路，如今確定自己心意了還沒發生關係那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她晚上根本不想和任何人接觸。
就算是偶爾抱一下陳小語都覺得熱得慌，熱得她想跳下自己家的水井。
“我是因為太熱了所以拒絕了你”陳小語鄭重和他宣布道。
撲哧一聲笑，賀一問懶得理她自欺欺人的模樣，因為太熱了不想圓房？這理由太可笑了。
嗬，被他這自以為是的態度給弄得特別惱火，陳小語都忘記自己在和他討論生育問題了，隻是一個勁地強調“天氣太熱了，我根本不想讓人碰我”
“可是越熱越容易躁動”賀一問突然說出了這般不要臉的話。
“呸！”陳小語快被這自高自大的男人給氣死“所以這就是你天天晚上動手動腳的原因？”
“我說的都是實話”賀一問笑道“行了，端菜出去吃飯了”
慢著，陳小語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跑題了“我和你說的那事，你給個回應唄”
“你不能生孩子這事？我知道啊”賀一問還是堅持他那個想法，認為陳小語是為了遮掩不能生育的問題才不和他圓房的。
“算了，我告訴你，本來你今天就可以享福的，再憋著吧你，憋死你！”陳小語一把搶過他手裏的一盤子雞蛋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的賀一問木頭似的端著菜盤子跟在她後頭“什麽享福？”
向來很正直的賀隊長剛才說出的‘躁動’一次就是他這輩子說過最過分的話了，對於陳小語話中的潛台詞，他是真的不清楚。
“反正你享受不到”陳小語懶得理他。
三盤熱菜再加上兩碟醃菜，四個人吃得胃口大開。
“大哥不去做廚子真是屈才了”賀冰兒感恩自己有這樣的好哥哥。
“要真的做廚子去外麵賺錢倒是好的”花嬸忍不住歎氣“一個男子漢在家下廚房算哪門子事”
她也是這段時間和賀冰兒住在一起才知道陳小語嫁進來後根本沒動過鍋鏟，這讓花嬸怎麽想怎麽憋屈。
當初和陳小語家結親還是她提出來的，她想著賀一問這麽能幹又一表人才，就應該配公社裏出挑的美人兒。
萬萬沒想到，這是娶了一個祖宗進門了。
“嬸，我這麽精心保養的手去洗碗做菜不合適，您總不能一邊想讓我貌美如花另一邊又磋磨著我，對不對”陳小語一開口險些噎死花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