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林書記發話了, 讓我們隊長們多顧著些你們要去參加考試的人，本來那邊水庫要抽調你們幾個知青過去，我想了想, 還是我自己親自帶幾個老大爺去幹活”
段嘉石這天安排任務後帶著人去遠處的水庫幹活，他把輕鬆一點的活都派給了那些要參加考試的青年人。
“段小子, 這水庫是蓄水發電用的，咱們是不是馬上就能用上電了？”這些老大爺看段嘉石年紀小, 不習慣叫他段隊長。不像賀一問以前當生產隊長，一站在那氣勢就來了，這些老大爺們根本不敢對著年紀也不大的賀一問放肆。
水庫早就建成了, 今天不過是過去處理後續問題, 段嘉石脾氣也好，和老大爺耐心解釋“大爺，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了嗎, 年底咱們這兒就能用上水電了”
“哎, 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有盼頭啊”幾個大爺感慨道，聽說別的縣的鄉下早就通了電，他們這裏晚了些。
是啊，日子越過越好了, 段嘉石不可避免地自卑了起來。賀冰兒條件好, 她幹爸是林書記, 大哥是賀一問，自己不但長得漂亮還學習好，這次也一定能考上。
反倒是自己，段嘉石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就算這些人眼中他是體麵的生產隊隊長, 可和賀冰兒的條件一對比，就差遠了。
“你小心別癩□□想吃天鵝肉了，啊”一個大爺拍拍段嘉石的背。
“胡說什麽呢你”
“我可沒胡說，我還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麽？是在想賀隊長妹子是吧”大爺嘲笑道“人家以後是要去城裏工作生活的，看上的都是張子承那樣條件富裕的知青，你小子能有什麽？”
段嘉石陷入了沉思。
“嫂子，你是考大學還是考專科？”賀冰兒糾結道。
這個年代專科比一般的大學更難考，專科也更有含金量。專科一畢業學校直接分配工作到各個國有單位，而大學裏出來的大多還得自己找工作。
“當然是考大學，我不喜歡別人給我分配工作”陳小語昏昏欲睡，這些課本太催眠了。
“哪還有人不喜歡分配工作的？”賀冰兒覺得嫂子是在說謊“你肯定是考不上專科所以才故意這麽說”
“呸，小小的考試而已，我怎麽可能考不上”陳小語勸著賀冰兒“你也和我一起考大學唄，咱兩說不定可以上同一所大學”
這個年代專科的人確實都去了國有企業，可是後麵下崗的年代這些人也不好過。陳小語覺得妹子這麽驕縱慣了的人，去國有企業也不見得就有多好。
“我不要，我成績這麽好，不考專科可惜了，考大學有什麽好的”賀冰兒決定報大專，大專和中專比大學吃香多了，也更加難考，可是賀冰兒對自己有信心。
“算了，隨你”陳小語因為複習已經頭昏腦漲了，懶得和賀冰兒理論。
日複一日，兩個人除了上工幹點活，就是晚上點著煤油燈湊在一起看書複習。
“哈哈，你臉上都是黑色的油漬”賀冰兒笑話陳小語。
陳小語在臉上一摸，這才發現煤油燈飄出來的煙都熏在自己臉上把臉給熏著了。
看著笑得肚子疼的妹子，陳小語指著她鼻子哈哈大笑“你鼻孔裏都是煤油燈的黑灰”
兩姑娘每個夜晚就靠著互相打鬧來讓自己精神點。
“起床了起床了！同誌們參加考試去了！”林書記天還沒亮，破天荒地打開廣播室的門放廣播。
陳小語被廣播裏的林書記中氣十足的聲音嚇得立馬起了身穿好衣服。
“……考點沒有電沒有燈，有條件的自己帶煤油燈，沒有條件的帶根蠟燭去，千萬別忘記了帶上證明……”林書記操心地在廣播裏大喊。
“家裏隻有一個煤油燈，嫂子你帶去吧，我用蠟燭就行”賀冰兒自己帶上兩根紅蠟燭。
“要不你帶煤油燈吧”陳小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好歹是做嫂子的，想大方點。
“嫂子，你看你為了考試都緊張成什麽樣了，蠟燭給你我都怕你考場上把試卷給燒了”賀冰兒笑道“我和你不一樣，我一點都不慌張”
陳小語有些尷尬，自己明明一個穿越過來的高材生，可是這段時間因為高考緊張得手腳哆嗦。和胸有成竹的賀冰兒一對比，陳小語覺得自己太慚愧了。
9號考試正式結束，陳小語從考點出來腳都軟了。
“嫂子”飛奔過來的賀冰兒扶著她“你覺得怎麽樣？”
陳小語快哭了，她真的會做這些題目，可是天氣太冷了，大冬天的還下著雪，她考最後一科的時候手也不知道是因為慌張還是太冷了，手使不上勁。
“我沒發揮好”陳小語大哭，一旁跟著哭的學生還不少。
不過也有很多吊兒郎當不當一回事的，他們本來成績就不好，這次隻是來試試。
賀冰兒這下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考得還不錯，隻得扶著陳小語慢慢走回了家。
八公裏的路，兩人走了一會兒才到家。
“怎麽樣？”林書記和花嬸早在賀家等著了。
賀冰兒指指陳小語搖搖頭。
回到家就躺在被窩裏哭的陳小語要氣死了，最後一科手使不上勁，昨天考試的時候也是心髒一直蹦蹦跳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她連題目都沒寫完。
“大哥！”門外賀冰兒突然大喊“你怎麽提前回來啦”
陳小語不想起身，照舊撲在被窩裏哭。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又關上了。
賀一問脫掉外衣，輕輕拍著媳婦兒的背。
“我沒發揮好”陳小語躲在被子裏甕聲甕氣的說著，隨即腦袋從被子探出來靠在賀一問腿上。
賀一問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是專心聽她說著。
“你怎麽提前回來啦”陳小語把頭埋在賀一問腿上好奇地問道。
“昨天就訓練結束了，我們是第三批訓練班，後來幾批訓練班集合在一起聯絡感情又耽誤了一天”
“訓練了什麽內容？”陳小語終於抬起頭來，眼睛哭得紅紅的。
拿出一粗糙的紙給陳小語擦臉，陳小語一把搶過來“紙巾？怎麽這麽糙？”
“我看省城裏都用這些”
“還是手帕好”陳小語嫌棄地將這紙巾扔開，這個年代還沒有二十一世紀各種別出心裁的紙巾濕巾，什麽豆兒紙草紙什麽的不僅供應較少，而且很難用也很糙。
鄉下裏都不擦手，吃完飯拿手就地一抹，抹到哪就是哪。所幸賀一問和妹子還算講究，每次都用著手帕擦嘴擦臉，漸漸的，陳小語也習慣用手帕了。
“你還沒說呢，訓練什麽了？”
“有藝術片翻譯片還有美術片等等各種訓練”賀一問說到這裏也有些激動“我們還學了些英語”
說到這裏賀一問開始給陳小語念著‘ABCD’
賀一問有心在媳婦兒麵前顯擺“你知道嗎，我們的放映機叫projector”
“………”
聽著對方十分古怪又滑稽的發音，陳小語使勁咬著唇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嘿~，我發音不好”賀一問看出來媳婦兒在憋笑，頓時有些挫敗感。
他以為媳婦兒應該聽不懂這些‘高深’的詞
不能打擊學生的自信心，陳小語怕他自卑馬上給他鼓掌“說得很好”
“你們這次是培養管理幹部？”陳小語也不懂他們具體怎麽操作“你選上了嗎？”
“還不知道，咱們好幾批訓練班，我聽主任說先挑出一批，以後再競爭”
賀一問和媳婦兒一起躺在床上聊著天“這裏麵我文化程度算低的，本來那個黨支部書記不看好我，後來發現我以往在生產隊和放映隊的經曆以及獲得的各項榮譽後，還特地提點了我幾句”
“現在這年代文化程度不算特別重要，但是以後終歸會是個麻煩”陳小語可惜道。
當初賀家父母死了後，雖然林書記願意支持賀一問讀書，但是賀一問當時人小又心氣兒高不願意要別人的施舍。
“確實是個麻煩，我以後肯定能晉升，但是文化程度差的話，以後晉升容易受限製”賀一問現在回想起來，也有些遺憾。
“對，這就相當於你以後晉升有個天花板在那”陳小語歎氣。
“天花板？是什麽？”
“呃…沒什麽”陳小語翻了翻身，整個人靠在賀一問背上“你這前途受限，我這邊也慘”
“沒關係，你明年再考也是一樣”
“不一樣，我明明能考上重點院校，題目我都會做”陳小語特別恨“我就是太緊張沒發揮好”
“嗯，我相信你”賀一問抿了抿嘴，瞧了一眼小媳婦兒光滑修長的脖子。
剛剛哭過的俏臉眼角有些泛紅，大冷天鼻頭也凍得紅紅的，臉蛋兒因為爭執氣得緋紅一片，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可愛圓撲撲的壽桃~
“你這態度擺明了就是不相信我”陳小語就是氣這個，她成績很好很聰明，但是現在考砸了，別人都不會再相信她很聰明，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陳小語還想說什麽，突然大叫一聲，卻是這混蛋撲到她身上吻著她露出的鎖骨那一片。
果然，這臭男人根本不理解她陳小語現在難過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