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40.婚約
魔太靈的身軀,陡然炸開,黑煙如箭,射向戰場上搏殺的人族修士。花半頃、花千樹以靈力阻擋,將其中數十道黑煙擊碎。
慘叫聲隨即而起,那些未被擊碎的黑煙,將數名人族修士擊傷。那些修士隻傷不死,瞬間皮膚青黑,眼神中充滿了瘋狂,開始攻擊同伴。
花半頃暗歎一聲,魔王的手段,果然詭異莫測。眼見這些修士已魔化,追擊曾經的戰友,花半頃神牙閃動,將他們一一刺倒。
戰場上迷霧終於散去,修士們默默收拾著戰友的遺骸。此戰苑家損失慘重,數十名修士傷亡。苑秋霜揮灑著靈力,為幸存者治傷。
道花派的修士,也折損了四分之一,花半頃和花千樹將師弟們的遺骸收殮好,臉上充滿了哀傷。剛剛炸開身軀的魔王,明顯不是他的真身,此時魔王隱於何處?
魔太靈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一片濃密的叢林裏,他極為狼狽,一隻胳膊消失不見。魔太靈遙遙望向大荒城,歎道:“人族修士,如此強大,看來隻有傳訊回魔域求援了。”
歎息幾聲,魔太靈在識海內仔細查驗一番,自言自語道:“大荒城內還有數百魔念,便讓他們暫時蟄伏,等我兵臨城下,再暴起發難。”說完,魔太靈消失在叢林裏。
大荒城內,花千樹冷聲傳令道:“幽無同、石騰,你們去徹查全城,看看有哪家的飛天境修士喪命。查證之後,滅其全族,我道花派修士的鮮血,不能白流。”
苑秋霜緩步走到花千樹身前,施禮道:“千樹師兄,我苑家此番同樣損失慘重。那些即將滅族的家族,苑家要他們一半家產作為補償。”
花千樹見苑秋霜身後,站著北烈陽等一眾角人少年,點頭道:“一半家產而已,你拿去便是。這些家產不能白拿,你要請我們喝一頓酒。”
苑秋霜命人在大荒苑頂樓上,擺起一桌酒席。花千樹與花半頃走在前麵,北烈陽稍稍落後,眾人舉步上樓,圍坐到巨大的酒桌旁。
妖冉和妖熙想跟隨上樓,卻被北山攔下,北山道:“兩位前輩,你們若要上樓,等化形後再說,這是人家的規矩,咱們做客人的,不得不從。”
妖冉怒道:“小山子,你這是過河拆橋,我們殺了多少魔兵魔將,難道換不到一桌酒席?”苑秋霜的聲音傳來:“我們樓上女子眾多,菜多肉少,你們真要上去?”
妖冉本想說,區區肉食算得什麽,想起那美味的烤肉,又把話咽了回去。上樓又怎樣?哪裏比得上在樓下喝酒吃肉來得痛快。
妖冉正要說話,花半頃道:“兩位前輩,我贈你們美酒一瓶,喝酒吃肉,豈不美哉。”妖冉知道此酒大為不凡,喜道:“看在你花半頃的麵子上,我們便勉強坐在樓下。苑家娘子,記得多上烤肉,剛剛一場大戰,我和小獅子消耗甚大,要好好補一補。”
安排好兩隻大妖,花半頃取出一壺美酒。打開酒壺,一股奇香頓時飄出,樓上眾人立刻便有微醺之意。花千樹讚道:“大師兄,你釀酒之術又有精進,今日我嚐嚐你的手藝。”
眾人先祭奠一番逝者,此時戰場已經打掃出來,不知多少房屋被毀,被波及的百姓極多。樓上眾人見此情景,一時沉默下來。
花千樹奮然道:“今夜我們戰退魔王,將大荒城內的隱患肅清大半,是一場勝仗,何必如此哀傷。大師兄,我們喝酒吧。”
花半頃點點頭,單手一劃,壺中飛出滴滴美酒,落入眾人麵前的酒杯裏。苑青嶺讚道:“好酒。”說完,一口將美酒倒入口中,隻聽哢嚓一聲,苑青嶺坐的椅子被硬生生壓碎。
苑青嶺滿臉通紅,坐在地上,功法運轉不休。苑青嶺進階飛天境多年,修為深厚。他毀家入山,在大荒嶺上開疆拓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美酒雖烈,苑青嶺尚能扛住,十幾個呼吸過去。苑青嶺起身道:“好烈的酒,今日一戰,我苑家死傷慘重,我卻收獲頗多,實在慚愧,便不再擾你們年輕人的興致,就此告辭。”
眼見父親修為提升,這對苑家是天大的好事,苑秋霜喜出望外,陪著父親走下樓。苑青嶺輕聲道:“霜兒,花半頃出身道花派,有大宗師風範,你不考慮一下?”
苑秋霜搖搖頭,道:“花半頃豈是大荒城能留下的?再說,他與花憐九糾纏不清,又沾惹上北烈陽的妹子北月,這樣多情的人,我不喜歡。”
苑青嶺和苑秋霜的聲音雖輕,哪能逃得過花半頃和花千樹的耳朵。花半頃恨不得跑下去和苑家父女解釋一番,又頹然而止,隻好拿起酒壺,一陣猛灌。
屋內眾人忽見花半頃臉色變化,舉止有異,正要發問,花千樹道:“我大師兄心腸軟,見不得傷亡,因此略有失態,諸位,飲酒來。”
經此一役,眾人關係拉進了很多。花千樹將美酒一飲而盡,臉上掠過一陣紅光,便恢複正常。北烈陽見此情景,也一口飲下美酒,一股醇厚的靈力,散發到體內。
北烈陽身軀晃了晃,隨即站穩,沉默片刻,開口讚道:“果然是好酒。”
北山猶豫片刻,道:“花大哥,這酒我能喝吧?”
花半頃笑道:“自然能喝。”
北山將酒一口喝下,悶哼一聲,坐到地上,緊閉雙眼。酒氣入體,醇厚的力量驟然而起。北山運起功法,以真氣引導著這股力量,在體內運轉不停。
過了不知多久,北山睜開雙眼,隻見秋不三秋不四滿臉通紅,正在大口吃菜。北山一蹦多高,叫道:“小三,你身受重傷,酒就別喝了,不如讓給我。”
秋不三撇了撇嘴唇,道:“我和不四早把已酒喝完,誰像你那麽弱,一滴酒而已,消化了那麽久?”北山環視四周,苑秋霜向他微微點頭,顯然秋不三並未說謊。
北山本來興高采烈,發現秋不三秋不四又壓過了自己,心中不爽,怒道:“你們以後不要和我留在大荒城,幫不上忙,還總是氣我。”
三人你來我往,又互相損了幾句,便大吃起來。荒雅和南潯早已將美酒飲下,覺得修為又有進益,已到煉體二級關口之外。北月麵對美酒,發了一會兒呆,猛然站起。
北月端著酒杯,來到花半頃跟前,朗聲道:“花半頃,你為何不與我說話?”
花半頃起身施禮道:“北月姑娘,我正要和你說話,還沒來得及過去,你便來了。”
北月道:“那好,你我喝了這杯酒。”說完,北月一口將美酒飲下,白皙的臉龐上閃過一陣紅霞。先天珠忽然一動,就此從沉睡中醒來,頃刻之間,酒氣被先天珠鯨吞一空。
先天珠叫道:“小姑娘,再和他多要些美酒,這酒對我恢複修為幫助極大。”
北月識海傳音,怒道:“你一聲不吭,便搶了我的酒,還打算讓我多要,休想。”
先天珠知道北月的脾氣,忙道:“小姑娘,你幫幫我,我自有好處給你。”
北月傳音道:“你身無長物,有什麽好處可以給我?”
先天珠道:“我吸收了酒中的力量,煉化之後,分你一半。”
北月怒道:“不給你的話,美酒都是我的,用得著你白白做好人,分我一半?”
先天珠沉默一陣,又道:“小姑娘,你要怎樣,才能為我多要一些美酒?”
北月幽幽傳音道:“你讓我大哥答應我留在大荒城。”
先天珠道:“這是小事,放心吧,你看我的手段。”
北月急道:“你若是傷了我大哥,要你好看。”先天珠連聲允諾,催著北月索要美酒。
花半頃見北月直愣愣地看著他,不言不語,心裏莫名有些擔心,不知道這個敢愛敢恨的角人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麽?
花半頃正在猶疑不定,北月道:“花半頃,我大哥喜歡喝你釀的酒,你多給我幾壺,我送給大哥。”
花半頃暗自長出了一口氣,美酒雖然珍貴,但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花半頃麵前,浮現出數十壺美酒,他輕咳一聲道:“北月姑娘,你若喜歡,便全部拿走。”
北月搖頭道:“此酒珍貴得很,倒也不用都送給我大哥。我送大祭司一壺、父親一壺、其他三位族長各一壺、叔叔一壺,自己留一壺,再給我大哥三壺,你送我十壺酒便是。”
花半頃信手一揮,十壺美酒飛向北月。北月將美酒一一收起,北山叫道:“姐,還有我的呢?”
北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自己不會要嗎?”北山恍然大悟,正要向花半頃開口,北烈陽冷聲道:“北山,什麽時候我角人族靠向別人要東西度日了?”
北山陡然一驚,就此坐了下來。花半頃也不多說,將美酒全部收起,繼續看向北月。北月道:“你來了此地,你的小師妹花憐九呢?”
花半頃皺了皺眉,道:“憐九去了肅州城,道千軍派主與玄天宗主議定,以肅州交換徐州,她領命去與玄清宗無凡交接此事。”
北月嘴上說得輕鬆,心裏其實惴惴不安。見花半頃皺眉,便知道此話問得唐突了。北月見花半頃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長出一口氣,輕輕施禮道:“那麽,你要在大荒城待多久?”
花半頃恨不得馬上便走,又有大事未做,暗歎一口氣,道:“北月姑娘,我助千樹辦幾件事情後,便離開大荒城,在此停留十日左右。”
北月就此沉默下去,等著先天珠施法影響北烈陽。誰知等了一陣,毫無動靜,北月心裏起急,開始在識海中呼喚先天珠,叫了一陣,依然毫無反應。
北月一時氣惱,怒罵道:“你這老東西,答應過我的事情,從來就沒辦到過。”
花半頃頓時瞠目結舌,自己就算比北月大了九歲,也算不上老東西吧?更何況,自己先前答應之事,還未明朗,怎麽能叫沒有辦到?
花半頃待要解釋,忽然識海裏一陣混亂,開口道:“北月小姐,我對你仰慕不已,不過若要論及婚事,至少等你滿十八歲再說,你看可好?”
一言既出,廳堂內眾人全部驚呆。花半頃忽然感到不對,屏氣凝神,要將識海中的混亂平複下來。花半頃運起破妄之眼,仔細搜尋源頭在何處,一時間沉默下來。
北月白皙的臉龐上,紅得幾乎滴血。她暗下決心,忽然舉步上前,輕吻了一下花半頃額頭,迅速退後,幽幽道:“你終於肯說心裏話了,四年而已,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