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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西風烈

  葬龍窟中,杜環將秋水泓放到地下,鄭重其事地叮囑道:“妹妹,無論你資質有多好,前途有多光明,都不要這樣想。你要知道,變強不是我們修煉的唯一目的,甚至不是最重要的目的。”


  秋水泓見杜環說得鄭重,皺眉道:“你說什麽最重要?”


  “經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經曆。你經曆過被愛,經曆過愛人,經曆過朋友,也經曆過背叛,這樣的人生才會精彩。”杜環板起麵孔,言語中帶著一絲老氣橫秋。


  秋水泓搖了搖頭:“哥,我和你不同,你是人,我注定是神。”


  杜環哈哈大笑:“知道了,我的神仙妹妹。我要告訴你的是,如果你吞噬了我不想讓你吞噬的人,我就不會再與你同行。”


  秋水泓沉默片刻:“好,若有那樣一天,我正好擺脫了你這個累贅。”


  杜環氣得肚子疼,抱起秋水泓,疾奔而去。


  肅州城內,西風正烈。一場大戰已平息,玄天、玄離、清相紛紛離去,數十艘飛舟也隨之離開。魔潮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肅州城一片狼藉。


  各家修士迅速輕點傷亡,這一戰突然爆發,肅州城牆被攻破,傷亡百姓超過百萬。秋不二站在肅州城頭,放聲大哭。


  自從杜雪寧、杜環被擄走,他去營救妻兒,再到煉神獄、深淵,經曆這麽多,情緒淤積,幾乎讓他發狂。


  如今回到肅州城,眼睜睜看著百萬平民,死在戰亂之下,讓秋不二最終情緒失控。


  哭聲震天,聞者皆悲。


  忽然有人叫道:“秋不二,你假慈悲什麽?這次玄清宗是為了除掉你和梅水生的孽障,魔潮也是為了你的女兒才攻破肅州。人死不能複生,你想用幾滴眼淚,便洗刷了你父女的罪孽?”


  這番話比西風還要凜冽,秋不二當即止住悲聲,看向聲音傳出的所在。人群分開,一個青年男子昂首而立,怒目而視。


  秋不三、秋不四同時怒吼,就要衝殺去和那個青年男子理論。


  那男子冷笑一聲:“看看,替你秋不二出頭的,都是頭上長角的家夥。他們是人族嗎?他們與玄清宗作戰,是敵非友。”


  秋不三、秋不四手持毒龍刺,瞬間便掠到那男子身旁,就要下手擊殺。


  秋不二高呼一聲:“住手,你說得對,這一次大戰忽起,是因為我的女兒秋水泓。若有罪孽,我秋不二一人承擔。”


  那男子冷笑不停:“傷亡了百萬人,你怎麽承擔?殺了你也於事無補。”


  黑龍狂叫一聲:“放你娘的屁。若不是我大哥幾次出手,肅州城早就淪陷了。肅州百姓不知能剩下幾人。他們死於魔潮,不是死於我大哥之手。”


  那男子還要說話,“嗤”的一聲劍響,正中此人頭顱。他一聲不吭,栽倒在地,一道劍光掠過,將此人劈為兩半,心髒旁,一顆魔晶赫然在目。


  身影一閃,花憐九已來到那男子的遺骸前:“該死的魔崽子,竟敢危言惑眾,你們動手殺人,還要指責別人?你們當我們都是瞎子不成?”


  那男子的一番話,肅州修士本來有些意動。如今看到此人竟是魔化修士,這才恍然大悟,他是要將秋不二擠兌走,再圖肅州城。


  肅州修士齊聲大喝:“盟主,不要離我們而去。”


  秋不二輕歎一聲,搖頭不止:“那人說得對,我是角人族,不該留在這裏。”


  北烈陽皺眉不止,秋不二心魔重重,不知什麽時候會爆發。就在此時,梅水生大叫起來:“環兒,泓兒,你們去哪裏了?”


  秋不二這才知道,自己一兒一女,在戰亂中失蹤。眾目睽睽之下,秋不二黑發瞬間變白,他衝天而起,直奔黑霧森林方向而去,竟不辭而別。


  北烈陽命苑秋霜駕馭烈日飛舟,帶領北山、秋氏兄弟去追秋不二。他走上城頭,揮舞擎天大槍:“角人族與肅州城百姓,從來是友非敵。肅州城下,有我角人族流下的鮮血。今日之事,並非秋不二所願。我們馬上收拾行囊,離開肅州城。”


  說話間,北烈陽看向梅水生。梅水生滿臉焦急,在凜冽的寒風裏大汗淋漓。


  花憐九柔聲相勸:“水生,你不用擔心,地淵裏根本沒有斬你的兩個孩子的刀。”


  梅水生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杜環和秋水泓丟了性命,而是怕他們誤入歧途,成了地淵乃至九天十界的仇敵。”


  此事誰也不敢打包票,隻好看著梅水生,暗自歎息。


  梅水生看向秋不二消失的方向,甩了一把冷汗:“夫君,兩個孩子就交給你了,我本想陪你們再過幾天,可惜天不假人,分別在即。”


  北烈陽大吃一驚,梅水生要去哪裏?他開口相勸:“水生,黑霧森林你若住不習慣,可以去大荒城、雲夢澤。”


  梅水生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是我真正的成道之地。烈陽,不二性子太直,為人又好,此生你多照顧他,不要讓他多受傷害。”


  北烈陽長歎一聲:“水生,恕我直言,你在此時離去,便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梅水生沉默一陣,仰天怒罵:“賊老天,那些狗屁聖人,你們如此作弄我梅水生,早晚有一天,我要將這天捅破,將你們這些狗屁聖人一網打盡。”


  雷聲隆隆,閃電降臨,肅州城上空瞬間便黑雲壓天。剛剛玄離要渡天劫,被玄天已大法力壓製住,不知去了哪裏。


  如今湧起的天劫,又是誰的?眾人看向荒碧晴,她冷笑一聲:“我荒碧晴渡劫,怎麽會在人族世界?秋不二已走,梅水生即將離開,你們好自為之。”


  人影一閃,荒碧晴消失在天際,她的修為能與玄天正麵交鋒,說不定真的要渡天劫飛升而去了。


  北烈陽忽然想起了花憐九曾說過的話,有花小妖大人在天域,說不定地淵的人飛升,會便得容易。


  岐蘭山中,一場天劫正在肆虐,玄離在天劫中苦苦支撐,這次天劫極為凶險,似乎非要置人於死地。


  玄天麵沉似水,這是飛升天域的大人們在懲罰,還是有人故意要除掉他的左右手?

  過了一陣,天劫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玄天怒喝一聲:“師弟,你煉製了那麽多寶物,為何不用?難道你要自尋死路,離我而去嗎?”


  天劫中的玄離長歎一聲:“師兄,你既然看出來了,我也不必隱瞞。我此生渡過最快樂的時光,便是在岐蘭山對抗荒獸那些年。如今我不願與地淵修士為敵,隕落在岐蘭山,正是死得其所。”


  玄天勃然大怒:“我不讓你死,誰又能你怎樣?”他大手一揮,破損的山河圖已淩空飛出,覆蓋在玄離頭頂。


  雷電狠狠擊中山河圖,再也無法降落在玄離身上。玄離輕歎一聲,盤膝坐在虛空中,開始恢複修為。


  一場天劫過去,玄離的氣息更加深厚高遠,山河圖卻更加殘破。玄離長歎一聲:“師兄,你這又何苦,山河圖是鎮山之寶,你又何必拿來救我?”


  玄天冷笑一聲:“山河圖的奧秘,我已參悟得七七八八。我遲遲不渡天劫而去,你若以為我隻想稱霸地淵,那便錯了。我還要凝結法力,煉製出一張屬於我的山河圖。”


  玄離閉上雙眼,繼續修煉,天劫帶來的生機瞬間讓他的傷勢痊愈。過了不知多久,玄離睜開雙眼:“師兄,我們的飛舟已露出蹤跡,今後要何去何從,還請指點。”


  玄天冷笑一聲:“道花派屢屢壞我大事,我坐鎮雲澤山,命玄玉、清相率領飛舟,掃蕩豫州、肅州,你則帶領五十艘飛舟,將徐州重新奪回來。”


  玄離當即接令,與徐州作戰,總好過在肅州作戰。兩人拱手而別,岐蘭山上重歸寧靜。


  葬龍窟中,秋水泓的個子拔高了一尺,她手上抱著一個石卵,正在用力啃食。杜環看得心驚:“妹妹,你為何料定這裏有真龍血脈?”


  秋水泓啃了幾口,石卵破碎,裏麵果然有一滴青黑色的血液,閃著幽暗的光芒。秋水泓一口吞下去,拍了拍肚子:“這有什麽難的,隔了老遠,我便聞到了龍血的腥臭味。”


  杜環笑了起來:“我看你吃得那麽香,以為龍血很好吃呢。”


  秋水泓撇了撇嘴:“哥哥,你若想吃,不要繞彎子,那裏的石頭裏也有一滴龍血,你啃出來吃了吧。”


  杜環大喜,順著秋水泓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塊巨大的石頭佇立在遠處。他輕呼一聲:“妹妹,你說的是真的嗎?那裏麵真的有龍血?”


  秋水泓笑了起來:“我說有就有,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用刀、用劍都會傷到龍血,隻有用嘴去啃,才能完整地將龍血吃到肚子裏。”


  杜環毫不猶豫衝了過去,圍著巨大的石頭一頓亂啃。秋水泓啃石頭時,極為輕鬆,輪到他下嘴,才知道其中的艱難。


  石頭冷硬紮嘴,他啃了十幾口,感覺嘴裏火燒火燎的疼。秋水泓在四周轉來轉去,又吞下幾滴龍血,眼看身高就要追上杜環了。


  杜環將魔氣、靈力灌注到牙上,狠狠啃個不停,直到嘴變得極為麻木,這才將龍血啃了出來。


  一滴巨大的龍血,浮現在兩人麵前。杜環先是大喜,隨即大吃一驚:“妹妹,這枚鮮血裏有黑龍叔叔的味道。”


  秋水泓滿不在乎:“那是自然,這些鮮血本來就是他前世流出來的。”


  杜環頹然而止:“不行,這滴血我要還給黑龍叔叔。”


  秋水泓連連搖頭:“哥哥,你若想害他,便把這枚鮮血送給他。他吞噬之後,兩種血脈相衝,怕會立斃當場。”


  “有那麽嚴重?一滴龍血而已,黑龍叔叔煉化了便是。”杜環大惑不解。


  秋水泓不再解釋:“隨便你,反正這滴鮮血沾了你的口水,我不去吞噬。”


  杜環猶豫起來,他圍著龍血繞了幾個圈,秋水泓說過的話在他識海中不斷閃動。過了不知多久,杜環大嘴一張,將龍血吞噬下去。


  一陣陣波動隨即湧出,杜環的修為又躥高一截,在他眉心,竟多了一條黑龍印記。


  秋水泓哈哈大笑:“哥哥,恭喜你突破到望天境。你知道嗎,北烈陽叔叔身上也有一條黑龍,也許你們才是近親。”


  杜環大吃一驚:“妹妹,我也不瞞你,我是聖魔王之身,怎麽會與北烈陽是近親?”


  秋水泓連連搖頭:“你真笨,北烈陽叔叔都是聖魔皇了。”


  此話一出,葬龍窟中劇烈震動起來。


  遙遠的肅州城上,北烈陽臉色變得極為凝重,秋不二遠走,梅水生又不想離開,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就在肅州城耗下去?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濃,肅州城接連顯露出異象,北烈陽不由自主地握緊擎天大槍。


  花憐九的聲音忽然想起:“烈陽,後退吧,梅水生要渡天劫,她說的不是狂言,她要去她的成道地了。”


  北烈陽輕歎一聲:“原來如此,水生的成道地在哪裏?”


  花憐九笑了起來:“你這家夥,在我身邊就不動腦子。水生水生,成道地除了水界,還能有哪裏?”


  花憐九話音未落,一道閃電已劃破長空,狠狠擊在梅水生頭上。一場詭異的天劫,就此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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