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絕代風華終成泥
站在熒惑星上，北烈陽欲言又止，花憐九望著風雅慧的背影，不住歎息。這是一個大時代的開始，還是終結？
人界修士開始打掃戰場，一個精瘦的漢子跑了過來，雙手捧過一個儲物環：“烈陽兄弟，這是你和憐九姑娘的戰利品。”
“戰利品？算了、算了，我們用不到……”北烈陽連連擺手。
精瘦漢子施了一禮：“烈陽兄弟，這是你應得的，若沒有你和憐九姑娘，這一戰，我們恐怕要全軍覆沒。”
北烈陽還要推辭，花憐九伸手接過儲物環：“謝了，那就是人界？”花憐九指向蔚藍色的星辰。
精瘦漢子點頭：“那裏就是人界，是我們的家園，仙師風雅慧的成道之地。”
“那裏怎麽是蔚藍色？”花憐九繼續發問，心頭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因為那裏大半是海洋，寬廣無垠的海洋。”精瘦漢子笑了起來，“自從承星艦離開人界，我已經十年沒有回去了。烈陽兄弟、憐九姑娘，若是有暇，不妨隨我去人界做客。”
北烈陽滿臉向往之色，花憐九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和烈陽還要趕去救人。”
精瘦漢子恍然大悟：“救人要緊，那就來日再見。烈陽兄弟，你和憐九姑娘成親時，別忘了告訴我們消息，千裏萬裏我們都會去喝一杯喜酒。”
北烈陽心中暗歎，即使億萬裏距離能夠跨越，數萬時空又怎麽抹平？
精瘦漢子見北烈陽沉默不語，會錯了意：“烈陽兄弟，剛剛戰鬥中，我見你身據天眼通，有了那件至寶，無論多遠都能傳音。”
北烈陽精神為之一振，天眼通能跨越時空傳音嗎？
“這位道兄，我要如何與你們傳音？”北烈陽誠心求教。
“將法力灌注到天眼通中，默念人界之名，便能向人界傳音。”精瘦漢子說得極為輕鬆。
花憐九被激起了好奇心：“多遠距離都能傳音？傳給誰都行？”
“那就要傳音者的修為如何了，風仙師能以天眼通與九天宣戰，這樣的修為，堪稱爍古曠今。”
北烈陽點頭，正要開口詢問，風雅慧的聲音響起：“水連城，你的話太多了，再不回來，我就要關閉諸天大陣了。”
“水連城？你叫水連城？”北烈陽大吃一驚，拉著精瘦漢子不住發問。
精瘦漢子點了點頭：“我就是水連城，怎麽？聽仙師提起過我的名字？”
北烈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歎息一聲，悻悻作罷。水連城笑了起來：“烈陽兄弟、憐九姑娘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水連城真是三生有幸。操控天眼通，先默念人界，連接之後，再默念人名，對方若願意，便可跨越億萬裏傳音了。”
北烈陽盯著水連城發愣，隻見對麵之人的眉宇之間，果然有幾分人族煉氣初祖水連城的影子。是水連城大人的前輩，還是水連城大人以大神通助仙師風雅慧一臂之力？
想不出答案，北烈陽幹脆直接發問：“水道友，你可聽說過石墨？”
“石墨？自然聽說過，那是我人界飛舟中的一種材料，不算太罕見，又極為重要。”水連城不假思索回答。
材料？北烈陽、花憐九對視一眼，看到的是滿滿的疑惑。
“水連城，你可聽說過石念沙？”花憐九再次發問。
水連城搖了搖頭：“沒聽說過，我要走了，諸天大陣一旦關閉，十年內不可再開啟，我一個人孤零零守在陣外，親人朋友近在遲尺不得相聚，日子實在難熬。”
北烈陽和水連城拱手而別，花憐九望著美輪美奐的蔚藍色星辰，長歎一聲：“不知為什麽，我對人界有極為親近的感覺。這次機會錯過，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遊覽這顆美麗的星辰。”
北烈陽歎了口氣：“走吧，憐九，我們回南天星。”
此言一出，北烈陽忽然意識到，話說得輕鬆，該怎麽回南天星？
“憐九，你知道怎麽回去嗎？”
花憐九搖了搖頭：“你一頭紮進海底聖殿，墜入幻境中，我怎麽知道如何回去？”
北烈陽見花憐九不像是在慪氣，打量起四周來。入眼滿是赤紅，片片星艦殘骸落在紅色的大地上，在罡風中慢慢消融。
熒惑星是距離人界最近的堡壘，總該有人在吧？北烈陽、花憐九在熒惑星上飛縱，不知飛了多久，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北烈陽、花憐九找了個背風的山峰，盤膝坐下，花憐九取出兩枚靈丹，自己吃了一枚，遞給北烈陽一枚。
靈丹入口，兩人運轉功法開始修煉，呼嘯的風聲中，北烈陽、花憐九漸漸入了定。日落日出，熒惑星上黑白交替，此地的天地靈力極為濃鬱，竟是一塊修煉寶地。
戰鼓隆隆，將北烈陽、花憐九從深沉的修煉中驚醒。兩人睜開眼睛，發現彼此身上蒙了厚厚一層灰塵，隻留下了七竅未封死，仿佛穿了鎧甲一般。
兩人望向虛空，星艦往來穿梭。巨大的星艦震撼人心，每一艘都是仙師風雅慧嘴裏的蒼穹級。
戰鼓聲從人界的方向傳來，一個個極為細小的亮點懸浮在虛空中，亮點背後，正是蔚藍色的人界。
一個宏大的聲音響起：“風雅慧，九天同道匯聚於此，你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仙師風雅慧的聲音裏滿是不屑：“就憑你們幾個臭魚爛蝦，也敢來犯人界？上一次你們在熒惑星折戟，還沒有吃夠苦頭？”
“哈哈哈，上次不過來了一個聖人，五十年裏，我們聚集了九個聖人來到人界，就是要將你們一網打盡，千刀萬剮的。”
竟然修煉了五十年？北烈陽幾乎一躍而起，卻被花憐九傳音製止：“烈陽，這次南天星之行太過詭異，先看看再說，不要莽撞。”
仙師風雅慧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必多說了，諸天大陣已關閉，我等自絕歸路，就是要和你們一戰定生死。”
不能九天修士再開口，仙師風雅慧厲喝一聲：“開炮！”
千枚靈炮一舉覆蓋了整個熒惑星，炮聲隆隆中，北烈陽、花憐九不知該不該躲避。一輪靈炮轟下來，來自九天的星艦損失慘重。
靈炮開始對射，流光漫天，爆碎的星艦猶如一朵朵煙火，在人界和熒惑星之間次第亮起。繁華散去，九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虛空中，那是九天聖人的法相。
“風雅慧，炮灰消耗完了，我們該出手了，以一敵九，今日看你如何脫身。”獰笑中帶著得意，毫無聖人的風度，叫喊之人猶如凡俗世界的街頭混子一般。
北烈陽按捺不住，衝天而起：“風仙師，有我北烈陽在，你不是一個人。”
話已出口，北烈陽心中閃過一絲不安，自己再次跳了出來，讓花憐九如何選擇？低頭看時，隻見花憐九已消失不見。
一道巨大的力量傳來，北烈陽被猛地拉到風雅慧身旁：“北烈陽，你怎麽還沒有走？”
北烈陽苦笑一聲：“仙師，前輩，我們想走，找不到回南天星的路。”
風雅慧素手輕拍自己的腦門：“哎呀，竟然忘了把你們送回去。五十年過去，你和憐九成親生子了嗎？”
北烈陽搖了搖頭：“我們在熒惑星上轉了一圈，然後便開始入定修煉，不知不覺修煉了五十年。”
一次入定五十年？風雅慧搖頭歎息：“你呀你呀，天予不取，早晚要後悔。”
不等兩人多說話，九天聖人的攻勢已如潮湧來。依然是上一次並肩作戰的戰法，北烈陽揮槍在前，風雅慧彎弓搭箭在後。
流光再次出現在虛空中，北烈陽運起風行術，在道道流光中穿行。一舉修煉五十年，北烈陽感到渾身的力量無處宣泄。
“九天的雜碎，給我去死！”北烈陽大喝一聲，持槍猛刺。擎天大槍上幽光大盛，一道勁風狠狠刺向當先的九天修士。
北烈陽身後，一片巨大的世界浮現出來，天眼通、人界界碑高高聳立，烈日飛舟黑洞洞的炮口瞬間鎖定一個九天聖人。
靈炮轟出，被鎖定的九天聖人慘叫一聲，半邊身子被硬生生轟碎，他轉身要逃，已被一槍穿心而過。
北烈陽怒吼一聲：“犯我人界者，殺無赦。”他揮舞擎天大槍，將刺穿的九天聖人猛地甩了出去。
兩道人影閃過，甩出的九天聖人被劉蘭青、夏霖撕為兩半。兩人將手中的殘骸扔向對方，然後各出一拳，將飛來的聖人殘骸狠狠擊碎。
風雅慧高聲喝彩：“殺得好，這才是真正的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原本還有所保留的九天聖人不敢大意，將壓箱底的手段紛紛使出。驚天動地的攻擊之下，劉蘭青、夏霖率先崩潰，隨後是北烈陽的精神世界。
北烈陽瞬間受傷十幾處，右臂折斷，擎天大槍交到了左手。北烈陽夷然不懼，依然衝在最前麵。
這一次出手，北烈陽的修為又有提升，已能與九天聖人對撼。仙師風雅慧也更加犀利，弓箭射穿了三個九天聖人，其中一人眉心被射穿，當場隕落，其餘兩人重傷無力再戰，退到熒惑星上，盤膝修煉。
兩聲慘叫響起，重傷的兩人幾乎同時中劍，倒地而亡。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兩人的儲物環瞬間消失。
北烈陽臉上露出了笑容，隱藏在一旁的憐九到底還是出手了，她雖然生自己的氣，卻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
剩餘的五個聖人齊聲大喊：“結五行大陣！”
五人分站五方，一道法陣瞬間成形，法陣釋放出衝天光芒，一舉將風雅慧、北烈陽籠罩其中。
“金木水火土，東西南北中，五行循環，無物不煉！”五行大陣中，刀鋒凜冽，殺機重重，北烈陽的右臂被一刀斬斷，鮮血噴湧而出。
一股精純靈力拍在北烈陽的傷口上，將狂噴的鮮血止住。花憐九的身影隨即閃現出來：“烈陽，都是你冒冒失失的，如今身陷絕地，我還沒和你成親，便要和你一同赴死了。”
北烈陽心中一疼：“憐九，今生是我不好，拖累你丟了性命，來世我再娶你。”
就在此時，風雅慧朗聲大笑：“五行大陣而已，豈能困得住我風雅慧？烈陽、憐九，我以生命之火為你們祈福，願你們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一股純粹熾熱的光芒從風雅慧身上湧出，瞬間便淹沒了整個五行大陣。一聲巨響隨即爆發，虛空中多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有人慘叫起來：“風雅慧，算你狠！百年之後，我會帶人再來攻打人界，我倒要看看，你死之後，人界還有沒有不怕死的修士！”
風雅慧的聲音幽幽響起：“烈陽、憐九，兩次相會，三生有幸，我們緣分未盡，來日再見。”
北烈陽、花憐九的身影消失在黑洞裏，蔚藍色的巨大星辰上，立起一道天眼通，響亮的哭聲隨即傳來。
水連城哽咽開口：“仙師英魂未遠，水連城會率領人界修士，沿著你開拓的道路走下去，覆滅九天，倒轉乾坤，讓我人界之名，威震無盡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