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父女相見
“包子哎, 新出爐的包子！”
“湯餅, 熱乎乎的湯餅！客官來一碗嗎？”
被金國占領的地方，街道上也像宋朝廷在時一樣熙熙攘攘, 叫賣聲不斷。
隻是江南賣的是寒豆兒糖粥, 此地賣的是湯餅，這才讓人有身在北地的真實感。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傳來，大街上的百姓紛紛讓路，生怕衝撞騎馬的貴人，馬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過顯然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來人並沒有騎馬，隻是牽著馬慢慢的走。他目不斜視, 朝著街道盡頭走去，那些香氣撲鼻的小吃，他就像看不見一樣，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予。
終於, 離開攢動的人群, 他停在一間店鋪門口，不走了。
“位麵雜貨鋪？”
他輕輕念出店鋪的招牌，眉頭輕皺：“位麵是什麽？”想他一向自認為博覽群書, 怎麽從沒聽說過這個詞, 難道是本土方言？
“哎，您慢走, 下次再來啊。”
清脆的送客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來, 因為這個聲音實在是太耳熟了, 正是他那離家出走的不孝女黃蓉的聲音。
果然，那站在門口笑嘻嘻送客人出門的不正是黃蓉嗎！他黃藥師的女兒，居然淪落到做夥計的地步了嗎？
黃蓉正麵帶笑容目送一個買了三個機械鍾的土豪，突然覺得身上有點冷，。這種冷還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從內到外的冷，冷的她一哆嗦，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蓉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黃蓉不敢置信地抬頭張望，就看見她家氣質斐然的爹爹站在店外不遠處看著她。
那通身的瀟灑派頭，哪怕隻是當街一站都蓋不住，一看到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是普通人，是她爹爹沒錯了。
突然來的驚喜讓黃蓉忘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客人也不送了，飛奔過去抱住黃藥師，開心地喊道：“爹！”
有路人看見這一幕，不讚同的搖搖頭，認為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簡直有傷風化，哪怕是父女也不應該。
黃蓉背對著那人，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黃藥師看的清清楚楚，一個充滿殺意的眼神she過去，來自武林高手的威勢不是一個市井普通人能夠抵擋的，非常識時務地收起臉上的表情，就當沒看見這一幕。
擁抱就擁抱吧，人家父女相見還不能抱一會了？吾等凡人真是多管閑事。
黃蓉從親爹身/上下來，牽著黃藥師往店裏走，正好這時店裏沒人，父女倆就在餐桌邊坐下聊天。
黃蓉難掩喜意，給黃藥師倒了一杯水推過去，說：“爹你一路趕過來肯定渴了吧，快喝杯水。”
“嗯。”黃藥師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順便打量這間鋪子，果然如下人稟報的那樣，是個新奇的店鋪。
注意到他的目光，黃蓉也跟著看了店鋪一眼，驕傲地說：“怎麽樣，爹爹，這家店不錯吧。”
本來見到女兒很開心，但看黃蓉給人家做店夥計還一臉自豪的樣子，黃藥師沒來由一陣心塞，於是不悅地說：“是不錯，怎麽，這家店是你的？”
根本沒聽出自家親爹的不悅，黃蓉笑容不變，仍舊一臉自豪：“不是，我就是一個夥計。”
“哼！”
把茶杯重重的放下，不悅的神色都擺在臉上，黃蓉被這突然的動作嚇得一愣，然後才發現她爹生氣了。
但她不理解她爹生氣的原因是什麽，這麽長時間沒見，一見麵就生氣發脾氣，這真的是親爹嗎？
“不過當一個夥計，竟然沾沾自喜，桃花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又是這一套！
黃蓉噘著嘴，不服氣地說：“當個夥計而已有什麽丟臉的？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是你黃藥師的女兒。”
“那也不行！”
黃蓉覺得黃藥師一來就發脾氣很煩人，黃藥師也覺得黃蓉這個倔脾氣太難搞，這基本是就是青春期熊孩子與家長的標準模板。
可惜南宋時候還不知道什麽叫青春期，黃藥師也不知道這個年紀正是孩子形成人生觀的重要時候，大多從這時候開始擁有主見，具體表現為你越不讓我做的事我偏要做，你覺得做夥計丟臉，我還偏要一直做下去。
“憑什麽你說不行就不行？我偏要留下來！”黃蓉用力拍一下桌子，騰地一下站起來，背過身去不願意賭氣不看他。
黃藥師也氣的站起來，伸手指著她，真沒想到自己千裏迢迢來找這個不孝女，她不領情不說，竟然還惹自己生氣。
雙方都覺得對方有錯，而且兩個人如出一轍的倔脾氣，誰也不肯低頭退一步。
黃藥師也懶得和她繼續吵，反正這次出來隻是為了把黃蓉帶回桃花島，過程什麽的不重要，他拽著黃蓉的胳膊就往門外走，似乎想直接把女兒拽回家。
似乎沒想到她爹會這麽做，黃蓉沒防備，被拽著走了好幾步才用力往回拽自己的胳膊，並且穩住下盤開始跟黃藥師拔河，說什麽也不肯出門。
“我不走，我都說了我不走，放開我！”
黃蓉高聲喊著，但黃藥師不為所動，鐵了心要把她回家教育，這孩子都開始以做夥計為榮了，不教育不行，這樣以後怎麽繼承桃花島。
眼見拒絕無效，馬上就要被帶出店門，黃蓉眼疾手快，用另一隻手扒著門口的櫃子，任憑黃藥師多大的力氣，櫃子都一動不動，黃蓉就憑借這個櫃子繼續和她爹拔河。
這時門外已經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光天化日之下這是要搶人啊。”
“還是從店裏搶人呢。”
“他看起來像個江湖人啊。”
“江湖人都這麽猖狂嗎？”
靠牆的位置有個髒兮兮的乞丐堆，少年乞丐看見這一幕就想上前幫忙，但想到黃蓉已經開始跟隨七公學習打狗棒法，但對青衣人的拖拽毫無還手之力，可見自己上去也是送菜的份。
因此，他囑咐另外兩個乞丐盯著，必要的時候幫著攔一下，他則是回到丐幫分舵報信。
“什麽？！”七公聽完他說的話就怒了，什麽人這麽放肆竟然敢在他們丐幫的地盤搶人？搶的還是他洪七公的寶貝徒弟！
七公抄起打狗棒，怒氣衝衝地往外走，甚至運起了輕功，報信的少年乞丐也進隨其後，但他輕功不行，根本追不上，氣喘籲籲地吊在後麵。
等七公到的時候，雜貨鋪門口並沒有停下來看熱鬧的人，連在門口拔河的兩個人都不見了，他連忙抓過那兩個留下的乞丐問道：“人呢？”不會是他來晚了，寶貝徒弟已經被壞人抓走了吧！
那兩個乞丐很少有見到幫主的機會，不知是激動還是被七公的氣勢嚇到，哆哆嗦嗦地指一指雜貨鋪：“店……店裏呢。”
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麽已經走到門口卻又回去了，但這是好事，他一定要把這個白天搶人的狂徒打的落花流水，給自己徒兒出口氣。
給自己定下目標之後，七公提著打狗棒就進了店，一眼掃過去就看見一男一女分坐餐桌兩旁，兩人都是氣鼓鼓的樣子。
女的自然是寶貝徒弟蓉兒，那麽這個沒見過的男人應該就是要抓蓉兒的壞人了，看蓉兒生氣的樣子一定是被欺負了。
沒想到穿的人模狗樣的，人品這麽低劣，竟然欺負小姑娘！
作為正派人士，同時又對自己武功非常自信，打人之前七公先大喊了一聲，提醒那人接招。
“惡賊，接我一棒！”
這一棒攜勢而來，一點都不含糊，普通人哪怕不被打出內傷也要骨折，但打狗棒並沒有招呼在那人身上，反而被輕鬆躲過。
七公略微詫異一下，沒想到這賊人還是個高手？
在他詫異的功夫，黃藥師也發現來人武功不低，便解下係在腰間的玉蕭，以蕭為劍抵擋對方的攻勢，不過鑒於屋內都是易碎品，兩人隻是招式來往並沒有用內力。
本來看見七公進店，黃蓉有些開心，想著讓七公幫著勸一勸她爹，不要帶自己走，可還不等他開口，七公就掄著打狗棒朝她爹招呼上了，阻止都來不及，而她爹也用玉蕭迎戰，兩個人就這麽打起來了！
開打時氣勢洶洶，卻不過三個回合就收了手，洪七公放下打狗棒，不負平時好脾氣的樣子，嚴肅地問：“以玉蕭為劍，專攻穴道，這是玉蕭劍法，你是……黃老邪？”
因為此次出來尋找黃蓉，黃藥師是易容來的，哪怕當年華山論劍兩人見過麵，憑借一張臉洪七公也認不出來他，但獨門武功是不會騙人的。
黃藥師也收起玉蕭，不答反問：“手有九指，善長棒法的乞丐，你是洪七公？”當然，黃藥師是認識洪七公的，這麽問隻是不想乖乖回答問題罷了。
不需要回答，兩人心中都有答案，如果是因為其他事情相遇，洪七公肯定厚著臉皮跟黃老邪喝一杯，但偏偏此時兩人算是對立麵。
“你不是發誓此生不再出桃花島嗎，怎麽來張家口了？還不要臉的欺負小姑娘！”
黃蓉終於找到機會打斷他們倆，解釋道：“七公，你誤會了，這是我爹。”
“你爹？”七公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他將兩個人來回看一遍，然後才想起寶貝徒弟也姓黃。都怪他，整天蓉兒蓉兒的叫，都忘記她姓什麽了。
黃藥師也沒否認，隻是‘哼’了一聲，別過身子，仿佛還在和女兒置氣。
洪七公還是不敢相信，自己隨便收的徒弟居然是黃老邪的女兒？他眨眨眼睛問：“你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女兒的？”明明感覺華山論劍還在昨天，東邪黃藥師還是個正當年的小夥子啊。
黃藥師又哼了一聲：“摸摸你那白胡子，你都老了，我女兒這麽大有什麽可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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