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海瀾
“等等，你確定紅衣服一定會來東海嗎？”童言攔住了張靈骨：“他就算想冒充底星河上萬仙宗成為正兒八經的底家人，隻要底星河不出現他就坐穩了底家少堡主的位子，你看東海這邊似乎也不想底星河回去趟這渾水，而且隻要他先得到了萬仙宗的認可，底星河就算回去也沒用了，所以底星河並不是他最大的威脅。”
他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海麵：“我們要是貿貿然的去告訴羽姑娘，如果那個紅衣服的不來，我們兩個就成了危言聳聽的騙子了。”
“如果他已經來了呢？”張靈骨對那晚看到的刀陣記憶猶新，那樣的壓迫感是他對陣六位劍靈都不曾有過的，大概是因為刀陣中有極強的殺氣吧。
“羽姑娘的本事你看到了，漠北那麽幹的地方她都能造出一個空中湖，烈煊都不是她的對手，東海這裏全是水還有月境天那麽多高手坐鎮，紅衣服的敢來這裏玩火那不是找死嗎？”童言說到這裏狡黠的一笑：“真來了咱們再出手那也算錦上添花啊。”
“我要是你們的話，我就去找那個小姑娘。”汪林海輕飄飄的從印章裏出來，靠坐在桅杆的陰影裏，搭在膝蓋上的手裏拎了一把折扇：“這鼓聲聽到了嗎？夔牛鼓，鮫人曲，素子衣，天行道，東海十年一次的開海讓你們遇到了，你們兩個小子運氣不錯啊。”
“開海？”張靈骨和童言對視一眼，都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開海是俗常的說法，外間的說法應該是海瀾堂開經大典，正所謂風開九霄，禦海馳風，天心島現，海瀾經卷，說的就是這個盛典了。”汪林海看童言抓耳撓腮的想不起來，他嘖嘖兩聲：“你們一個是名門大派的弟子，一個是連散修都算不上的野修士，不知道也很正常，畢竟這個大典也就對散修有意義，名門大派看不上。”
他展開手中的折扇：“自古傳說東海有仙島，來尋仙島的人不知多少，後來認定這仙島已經在天梯砍斷的時候沉了東海，不過東海多的是洞天福地毓秀美景，來這裏修行的修士不少，成了氣候的也就月境天和琅嬛毓秀，其他都是些散修。”
“我想起來了。”童言靈機一閃：“好些個散修羽化之後也沒徒弟，就把自己的內功心法和法器交給琅嬛毓秀保管等待有緣人，而琅嬛毓秀把這些東西全放在一個島上，這個島就是天心島，存放那些內功心法的地方就是海瀾堂。”
他想起來以後立刻一掃頹廢，得意洋洋的告訴張靈骨：“每十年琅嬛毓秀和月境天會開一次天心島，有意前往天心島尋求仙緣的人都可以前去，隻要通過了考驗就可以上島學藝，不少散修和聽說過海瀾開經大典的普通人，到這個時候都會去碰碰運氣。”
張靈骨一聽也覺得心向往之：“琅嬛毓秀還真是大方，不但沒有將這些內功心法據為己有，還拿出來廣結善緣。”
童言搖搖頭：“也不算是善緣吧，其中有幾個散修學成之後，因為不被大門派的待見，心思走了偏鋒入了魔，百年前魔魘山的十二將裏就有四個出身是天心島。”
“功法是死的，是邪是正全在人心，可天下最莫測的就是人心了。”汪林海頗為感觸的說。
童言對船頭控船的魘兒說：“魘兒，我們往鼓聲那邊去，去看看十年才有一次的海瀾開經大典。”
張靈骨有些遲疑的問：“羽姑娘似乎不想我們被她爹看到……”
“那是她怕自己冒充底星河去熾炎門打架，還輸了的事被她爹知道唄。”童言滿不在乎的說：“打不了去了我們裝作不認識她就好了。”
“你們這樣是上不了島的。”汪林海說著目光卻投向煙波浩渺的大海。
“那還要怎麽樣？”童言問：“是不是要先考試啊？去哪裏考？考什麽啊？汪大爺，你別光看海啊，你給我說說啊。”
“海有什麽好看的？早看膩了。”汪林海隨口回答。
張靈骨聽他回答的這麽隨意，有些奇怪的問：“汪大爺，你的埋骨之地和大海隔了幾千裏，難道你以前來過海上？”
“不記得了。”汪林海看了他一眼：“五年前你就答應要去幫我找那個袁半仙弄清楚我是被誰殺的，你打算什麽時候去？那種半吊子修士的命可是很脆弱的，隨便來個強一點的妖怪就能把他給殺了。”
“等我們看完這個海瀾開經大典就去。”童言用手拐了一下張靈骨，示意張靈骨附和他說的話：“汪大爺不是我說啊，你可是死在封魔一戰之前的，指不定你的仇人在封魔一戰就死了，你想報仇隻能去挖墳鞭屍了。”
“那是我的事。”汪林海閑閑的揮著扇子：“你還是想好你自己的事吧。”
童言不明白的問：“我有什麽事可想的？”
“路觀主已經把帶著六個劍靈擅離囚龍嶺的帳算在你頭上了，你覺得他會放任你自在逍遙嗎？”汪林海搖搖頭歎了口氣：“我那埋骨之地倒是挺寬敞的，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勻快地方給你放棺材。”
童言一聽臉就白了，他抓著桅杆催促魘兒：“快，快點，我要去天心島，我要去海瀾堂學本事！”
“你就算再著急，那也得先去仙芝島報名，買了衣服參加了初試再說啊。”汪林海對他鼓噪皺了皺眉頭。
“買衣服？”童言看看自己一襲青色道袍，雖然式樣普通了一點可還是簇新的：“我這身不行嗎？”
“琅嬛毓秀奉白澤為開山祖師，一向臭講究多的很，剛剛我不是說了素子衣，天行道嗎？你得去買一身白衣服才行，作為你大爺我悄悄告訴你，他們一向以貌取人，你記得買好點的，容易過關。”汪林海用折扇遮住嘴一臉的神秘。
“琅嬛毓秀號稱識天下物，知天下事，汪大爺，你知道的事那麽多，你不會就出身琅嬛毓秀吧？”童言在汪林海身邊蹲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汪林海以後說：“嗯，我看著像。”
“如果我是，我直接給你開後門，讓你免試入海瀾堂。”
“一言為定，汪大爺，你可不許反悔啊。”
“張靈骨你不用去考了，直接和我回中原找那個袁半仙吧。”汪林海轉頭看向張靈骨。
張靈骨想了想：“行。”
可剛上仙芝島張靈骨就看到路邊一家小茶館裏坐著一個幹瘦的山羊胡子道士，那模樣時隔五年他也一眼隻認了出來——袁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