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這個女孩就是當初我從這裏麵準備逃跑的時候,半途遇見的那個叫小雪的女孩。


  當時她是作為一個女客人呆在這裏的,等我這次在見到她,卻是作為一個包廂公主在這裏陪著客人喝酒,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我心裏特別的好奇。


  小雪肯定是記不得我,也記不得她跟我說過的那些話,要不然當我在樓下大廳裏的吧台上坐著勾引良家婦女,她從我身邊路過,不會直接無視的。


  我的好奇心挺強,不過好奇終究是好奇,我不會真的就跟個傻逼或者變態一樣的卻去對著小雪說,嗨,你記得嗎,你那天喝醉了,脫光了,趴在我的懷裏跟我聊天來著。


  跟她第二次發生交集,還是在KTV的包間裏。


  當時來了一群三四十多歲的男人女人,點了一個大包,非要包廂公主跟男公關進去陪酒,小雪就是其中的一名包廂公主,而我直接就被李衝推了進去。


  裏麵坐著五六個女的,看見我一進來,眼神全都漂在了我的身上,其中一個看著長的還像那麽回事的,對著我嘖嘖的稱讚了兩句,就讓我坐在她們的中間去。


  在這個行業裏呆到了現在,我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羞澀,取而代之的是圓滑,是更加得懂得怎樣說話,怎麽做才能讓她們高興。


  另外的一邊坐著十餘個男的,中間坐著三個包廂公主,其中一個就是小雪,正舉著啤酒瓶子咣咣咣的喝著,旁邊的一個玩弄著佛珠的男的眼睛就一直盯著小雪的胸膛看著。


  都說包廂公主特別的能喝,我一直都不相信,覺得一女的,就算在怎麽能喝,還能把一大老爺們給灌醉了?

  直到那天,我眼睜睜的看著對麵的十餘個男的,全都倒在了桌子下麵,而三個包廂公主除了小雪,其餘的都若無其事的走出去了以後,才真正的明白包廂公主四個字不是徒有虛名的。


  我坐在五個女的中間,就跟著不停的搖篩子,喝酒,一打五,沒幾個回合,我就有點撐不住了,反觀這幾個女的臉都沒紅一下,坐在我旁邊的那個還在不停的灌我酒喝。


  說實話,我作為一個男的,又正值青春期,在酒水美色的強攻下,真的很難克製住自己,但是我更加得明白,今天我要是真的跟這幾個客人發生點什麽,今後我就必須得在這裏接客。


  對麵的幾個男的興許是看小學長的年輕,就一個勁的不停的灌她酒,而另外的兩個包廂公主盡然沒有難著,還在旁邊起哄的幫著灌。


  我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到那裏都是那個樣子,可是看著她們那麽的給小雪灌酒,我實在是看不過去,可是自己又無能為力,自己現在本就是泥菩薩過活,自身難保,更不要提去保護別人了。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我的頭就開始昏昏沉沉的了,身邊的幾個女的的臉上也都慢慢泛起了紅暈,但是除了距離我最近的一個女的,似乎依舊對我有什麽想法以外,其餘的表現的都挺平靜的,倒是對麵的幾個男的已經很不對勁了。


  坐在我旁邊的那個女的,明顯的是喝多了,都沒管旁邊的人,手就開始在我的身上亂摸了起來,還不停的在我耳朵邊兒上哈氣,知道以為她是客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客人呢!


  沒幾下,我褲襠就高高的支起了一個帳篷,旁邊的女的看見了以後,哈哈哈的就笑了起來,小雪剛好看見了這一幕。


  一瞬間,我很久沒紅的臉,盡然突然間紅了起來,連忙甩了甩頭尷尬的說自己喝多了要去廁所。


  在廁所裏我狠狠的衝了腦袋,還沒衝完,就聽見旁邊哇哇哇的吐的聲音,我側過頭一看,盡然是小雪。


  看她吐的特別的難受,我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過了好一會兒,總算是不吐了,洗了臉以後,抬起頭來帶著笑意的對我說謝謝。


  額角的頭發沾了水,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臉頰緋紅,披肩發散亂的落在肩頭,胸脯在白色的襯衫下高高的聳起,頭頂白色的燈光將她本就白嫩的皮膚照的更加得白。


  不知為何,在那一刻,我盡然被小雪這樣的樣子,深深的迷住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直到小雪喊了我一聲,我才反應了過來,趕忙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把自己的不好意思遮掩了過去。


  等到在進了包間,裏麵的男的基本上都倒在沙發上了,兩個包廂公主也都不見了,那幾個也都靠在沙發上緩緩的睡著,隻有剛才挑逗我的那個女的還拿著話筒認真的唱著金南鈴的逆流成河。


  斑駁的夜色再說什麽,誰能告訴我如何選者,每當我想起分離時刻,悲傷就逆流成河呢個,離開你也是一種獲得,沒人說一定非愛不可。


  這首歌是我最喜歡聽的,一時間盡然跟著裏麵的調子哼了起來,而在我旁邊的小雪早已經是淚流滿麵。


  台上的女人,唱完了以後,還死死的盯著大屏幕上最後的背景畫麵,穿著大衣的女孩,孤獨的站在上海的堡壘前,大雪紛紛揚揚的往下落。


  上海不會下雪,可是裏麵的畫麵,給人的感覺是那麽的真實,讓人的心底泛起一陣一陣針紮般的疼痛。


  我推了一下小雪,聲音不大的說別丟人了,趕緊走了。


  小雪拿袖子摸了眼角殘餘的淚水,吸了兩口鼻涕,聳著肩慢慢的走了出去,我歎了口氣,望了一眼包間裏麵的人也緩緩的走了出去。


  世界上總會有很多的愛恨別離,關於愛情的,關於親情的,關於友情的,有很多事我無法深知,但我能感同身受。


  到了外麵的過道裏,小雪終究是沒有忍住哇哇哇的大聲哭了出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拍著她的肩膀聲音不大的說別哭了,該過去的不該過去的都會慢慢的過去的。


  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自己能說出這麽偉大而又富有哲理的話。


  緊跟著小雪轉過頭抱著我就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我局促不安,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呢!


  哭了能有半個多小時,小雪總算是停下來了,兩個臉蛋子依舊紅紅的,嘴巴裏是殘餘的酒氣。


  摸幹了眼淚以後哽咽著對我說對不起。


  我摸不著頭腦的回了句沒關係,弄的就好像是戀人關係似的。


  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也都快要下班了,進了更衣室,換了衣服,我就準備出去轉一會兒。


  結果剛出來就碰到了李衝,嘴巴裏叼著根煙,笑眯眯的看著我,我身上的雞皮疙瘩立馬就冒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問道衝哥,有事嗎?

  李衝勾搭住我的肩膀怪裏怪氣的說,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得跟你聊聊你欠錢的事。


  我心裏想著我不都是答應在這裏工作還錢了嗎?怎麽還要談?就拿無知的眼神看著李衝。


  頓了一下,李衝鄒著眉頭說當初把你衝大周手裏弄過來,前前後後的花了十多萬,你這一個月工資一千五,加上拉客、陪酒的提成也就三千,你說說你這什麽時候,能還完啊!


  我咽了一下口水,脫口而出的說十萬?


  李衝點著頭說,對啊,就是十萬。緊跟著又說,今天上麵說了你的錢得早點還,要不然就得算利息,你要是接客的話,這筆錢就一筆勾銷了。


  暗自罵了句草泥馬的,氣的牙齒都在打顫,不過卻是依舊麵帶微笑的說哥,我肯定會還上,會努力拉客的。


  李衝微微的笑了一下,拍著我的肩膀說行,加油,咱們出來混,都不容易,我看好你。


  說完轉過身就走了,我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李衝的背影,心裏的仇恨與憤怒到了一個極點,想著要是真的有一天我發達了,一定把你們這些欺負過我的人全都弄死。


  “你也欠他們錢了?”冷不丁的小雪的聲音就在我的背後響了起來。


  我嚇了一大跳,隨即身子都沒往過轉的說沒有,是他們誣陷我的。小雪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淡淡的說,沒事,都是天涯淪落人,欠就欠了,別不好意思說,我也欠了,慢慢的都會還上的。


  剛才還因為一首逆流成河就哭鼻子的女生,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大姐姐的樣子,反過來安慰著我。


  我側過頭,一字一頓的說我沒欠他們錢,是他們誣陷的我,我是被冤枉的。說完就往外麵走了去。


  我們這個地方,沒有冬天,就算是到了現在的十二月份,一點都不會感覺到冷,依舊可以穿著短袖,大褲衩子在深夜裏溜達。


  蹲在路邊的大馬路牙子上,我從褲兜裏掏出了根煙緩緩的抽了起來,上空是爛漫的群星,中間是一輪彎月,街道上空蕩蕩的,有風從北方吹來,卷起了街道上的白色塑料袋。


  以前我從不抽煙,還厭惡抽煙的人,到了現在,對於煙草卻有一種獨特的喜歡,覺得它們可以慰藉心靈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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