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棺材有問題
第029章 棺材有問題
我合上風水秘錄,思考著郭瞎子此舉的意圖到底是什麽意思。
首先,周曼曼被他用定魂釘錠在棺材裏是出不來的,風水秘錄上說把朱砂黃符貼在棺材內部是為了集太陽的至陽之氣煉化魂魄,七日之後開棺,再厲害的鬼魂都會煙消雲散。
其次,朱砂黃符若是貼在棺材外麵作用截然不同,不僅不能滅了鬼,反而會招鬼。
周曼曼已經在棺材裏了,郭瞎子在招什麽鬼?
我想起黃瘸子死的那天晚上,掛在頭頂的攝魂鈴鐺響動時黃瘸子看到了大黑貓,他誤以為大黑貓是鬼貓,但是他追到後來卻發現身上的羅盤對大黑貓沒有半點反應,這說明大黑貓是活物,並不是鬼貓,所以黃瘸子意識到自己被調虎離山了。
大黑貓是活物,那麽棺材外麵貼著的黃符就對大黑貓一點用也沒有。厚實的棺木,大黑貓也絕對不可能破得開,否則它守在後山大紅棺材下麵七十年也不可能破不開棺材了。
周曼曼的魂魄出不來,大黑貓進不去,這說明整件事情跟大黑貓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那些拿著獵槍防範大黑貓來叼走魂魄的青年隻是掩人耳目的幌子,郭瞎子這個人不會做這種故弄玄虛又無意義的事情。
我在浮屠嶺孤立無援,懂風水的黃瘸子已經死了,我不知道向誰求助,隻能靠我自己。
下午的時候我到老太爺家裏和他下了幾盤象棋,我的棋術都是小時候跟在他身邊學的,如今他的棋藝大不如我,能和我平局已經不錯。
老太爺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任何人突然發現自己的女朋友不是活人,給誰的心情都不會好,不過他也沒勸我,就一直陪著我下棋。老太爺這個人不太會安慰人,他以前是村裏的教書先生,性子直,也吃過不少虧,老來倒是懂得隱藏心事,變得很有涵養起來。
如今他已經100多歲的高齡,腦袋後麵還跟著稀疏的鞭子,他在自家果園裏麵種了一些菜瓜,有時會摘一些出來分給村裏的小孩子們吃。
天色傍晚的時候我有意無意地問了老太爺一些關於棺材的事情,老太爺一聽是棺材倒也感了興趣,領我到他家以前的糧倉裏去。
在糧倉裏,我看到了一口被紅色毯子蓋住的棺材。
老太爺說,他九十歲那年生了一場病,以為自己要死了,就讓村裏人到鎮上的棺材鋪找陳老頭給他打一口棺材。這棺材是上好的楠木棺材,是陳老頭棺材鋪裏麵的鎮店之寶,陳老頭和老太爺是至交好友,他聽說老太爺快不行了,就忍痛把自己心愛的楠木棺材送給了老太爺。
可沒想到老太爺沒過多久就痊愈了,到如今身體還是健朗,陳老頭倒是在五年前先死了。
老太爺說,對於一般老百姓來講,楠木,柏木和梓木棺材是上好的棺材木料,除去古代皇帝宰相用的金棺和水晶棺,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最好棺材木是春芽木和柚木,往台灣那邊,身份顯赫的人死後用檀香木,這些棺材不滲水,不招蟲,甚至能造香屍,給後世子孫留下美名。
我問老太爺哪種棺材木的表麵會有很清晰的樹輪,老太爺想了想說:“棺材麵不平的話不吉利,楊樹的年輪多,不過一般塗上一層漆也看不出來什麽,不是太窮的人家一般不會用這種棺材。”
我點了點頭,見天色已晚,就起身跟老太爺告了別。
我告訴老太爺講我媽今天在鎮上買了兩條魚,晚飯的時候我送一條過來給他嚐嚐味兒,老太爺也沒拒絕,說他到菜園裏摘些甜的菜瓜給我,讓我等會來拿。
老太爺說:“楊浩啊,你還年輕,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我點了點頭,知道老太爺會錯了意,他以為我看到周曼曼被關在棺材裏麵心裏難受才會問他棺材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我就爬起床來,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騎車去了一趟鎮上,咱們浮屠嶺的人不多,鎮是小鎮,一條街走到頭也不過三百米,那棺材鋪我知道在哪裏。
五年前棺材鋪的老板陳老頭死了,他的兒子做了棺材鋪的老板,因為人長得黑,活幹得漂亮,所以大夥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陳棺材。
陳棺材這個人有點木訥,性子也直,他和陳老頭一樣,是個踏實講信用的人,做的棺材工藝不可能太粗糙,再者說棺材鋪裏肯定有現成的棺材,那天晚上郭瞎子用來裝周曼曼的棺材我總覺得有什麽蹊蹺。
到了棺材鋪後,我在門口敲了半天也沒見有人開門,就騎著車子向大窪村的方向趕去,打算下午再到鎮上問問。
今天是黃瘸子死後三天下葬的日子,他臨死之前將自家風水秘錄都給了我,我說什麽也得去祭拜一下。
到了大窪村,遠遠地就看見一群送葬的隊伍圍著大窪村轉圈,幾個大漢抬著棺材走在中間,前後各有百人,這種行為在北方叫送湯,我們浮屠嶺叫打祭,隻有村裏有錢的大戶人家才能請得起那麽多人。
黃家家大業大,黃瘸子死了他兒子定然要將他風光大葬,我在送葬隊伍的前方看到了走在隊伍前頭披麻戴孝的黃仨兒。
黃仨兒果然是活了下來,周曼曼頭七那天晚上本來要殺他的,結果天才剛暗下來就被李富貴帶人抓了起來,讓他僥幸撿了條命。
黃仨兒也看到了停在路邊望著他的我,他看到我後一臉憤恨地瞪了我一眼,就隨著送葬隊伍走向大窪村的祖墳。
我在大窪村的送葬隊伍後麵一直跟到下午才準備離開,這麽多人在場,我想去祭拜一下黃瘸子都沒辦法,畢竟一個外人,我也沒必要披麻戴孝為了拿錢混在隊伍裏跟著假哭。
我遠遠地看見棺材抬到下葬地方的時候,黃仨兒突然指著墳地邊上的幾棵樹轉身嗬斥身後黃家請來的村民們,離得太遠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不久之後那幾個被黃仨兒大罵的村民找來斧頭,把黃瘸子下葬之地周圍的樹都砍了,還讓人把樹的根都刨出來拖走。
黃瘸子的棺材入土之後不久,眾人解散,我攔住其中一個用牛車拉樹枝的村民,問他為什麽要砍樹。
那村民說:“黃仨兒讓砍的,我就不明白了,幾棵小槐樹而已,哪裏擋著他家的風水了?”
“槐樹?”
我說著看向那些樹木的斷麵,上麵的樹輪像極了明月村村頭那口棺材上的樹輪。
黃仨兒不讓已經死了的黃瘸子墳墓旁有槐樹,這件事情必有蹊蹺。
對於浮屠嶺的諸多禁忌,我知道的並不是很多,黃仨兒從小跟在黃瘸子身邊,風水上的耳濡目染比一般老人懂得都多。
人群散開我想去問黃仨兒為什麽要把墳墓周圍的槐樹砍了,卻看見他直接進了一輛黑色的轎車隨著他爸回了縣城,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夏天的野外到處都開滿了野花,我把電瓶車停在旁邊,到水草豐茂的河邊摘了些小白花,捏成一束的小白花放在被各種金光燦燦的花圈蓋住的墳墓旁邊,我突然感覺到,黃瘸子原來也是個挺孤獨的人。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向他的墳墓抱了抱拳以示尊敬,然後轉身離開大窪村的墳地。
我到了鎮上後,見陳棺材的棺材鋪已經開了門,就進去和陳棺材打了聲招呼:“陳叔,我是楊浩。”
陳棺材五十多歲,他以前也喜歡聽評書,老太爺說書的時候路再遠他都會趕去聽,那時候我還小,時常屁顛屁顛地跟在老太爺身後。我知道陳棺材是老太爺至交好友陳老頭的兒子,就禮貌地喊他陳叔。
陳棺材一聽是我,木訥的臉上露出好奇說道:“喲,當年那個屁孩都長那麽大了,沒事跑我棺材鋪……來,先抽根煙再說。”
“我不會抽煙,陳叔你誤會了。”我尷尬地看著一秒入戲的陳棺材說道。“我來就是問你個事兒,前天晚上郭瞎子是不是在你這連夜拉走了一口棺材。”
陳棺材一聽這話,立馬皺著眉頭說道:“你是說明月村裝著女鬼的那口棺材吧?”
我連忙點頭說:“對,就是那口棺材。”
陳棺材沉聲說:“那口棺材不是我打的,隻是在我這裏借了漆,黑漆不吉利,鎮子小,沒店賣,鄰居來問我借,我就問他幹什麽用的,他說塗棺材用的,你說這是不是打我臉,買棺材不到我家買,圖便宜自己打一口棺材還來我這借漆。”
“那你有沒有覺得那口棺材有問題?”我問道。
“能有什麽問題,棺材麵都磨不平,爛得跟屎一樣。”陳棺材說著一臉鬱悶地抽了口煙。
我想到不久前去大窪村祭拜黃瘸子時發生的事情,就隨口問了一句:“如果那口棺材是用槐樹木打得呢?”
陳棺材聽了我的話臉色大變,他說:“開棺材鋪第一條禁忌就是不能用槐樹木做棺材,槐木養鬼,裝死人會屍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