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團圓飯
“媽，我回來了！”程念軒風塵仆仆的打開門，他剛下火車就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
付清遙走到門口接過他的行李，被歲月刻下了痕跡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程念軒雙手抓住付清遙的胳膊。“媽，我姐呢？”程念軒有些激動，一雙大眼睛閃閃發亮。
“姐姐在客廳坐著呢！快去吧！”付清遙的聲音裏難掩喜悅，開心地推了兒子一把，將他推去了客廳。
程念軒走到進入客廳的轉角，就看到沐苒坐在沙發上，她微微低著頭，垂下的長發遮擋下，看不真切她的臉。程念軒望著沐苒，唇角揚起了幸福的弧度。他在心裏默念：這個就是我的姐姐了！我終於見到她了！
“姐姐。”他怯怯地叫了一聲，走近了幾步，在沐苒麵前站定。
沐苒抬頭，剛好對上了程念軒熱切的目光，見他略顯緊張的模樣，沐苒開心地笑了。看來，這個弟弟真是很想念自己這個素未謀麵的姐姐呢！
沐苒友好地衝他招招手，“來，念軒，過來坐！”
程念軒聞言興衝衝地坐到沐苒身旁，仔細打量著沐苒。對於這個父母記掛了多年的姐姐，他有太多的期待了！如今終於見到，讓他怎麽能不興奮？
“啊！”程念軒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指著沐苒說：“姐，你不就是那天那個記者？我還以為是記者幫忙找到了姐姐，讓姐姐能夠順利回家，沒想到那個記者就是姐姐！”程念軒說著又彎了唇角，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廚房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不多時就傳來了飯香，沐苒知道是付清遙和程光耀在忙著做飯了。這樣的畫麵，真的很溫馨，讓人覺得溫暖。沐苒拍了一下程念軒的肩膀，向程念軒勾了勾手。程念軒有些詫異地又湊近了幾分，詫異地望著沐苒。
“我要出去一下，你幫我跟爸媽說，我一會就回來！”沐苒一邊說，一邊拎包站了起來。
“姐，爸和媽正做飯呢！飯馬上就好了！你不留下來吃晚飯嗎？我才剛回來……”程念軒說著低下了頭，顯然有些失落。
沐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程念軒猛然抬頭，望著沐苒的笑臉隻覺得背脊發涼。沐苒湊到程念軒耳邊低聲說：“我去帶你姐夫回來一起吃飯啊！”說完還衝程念軒眨了眨眼。
程念軒立刻會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沐苒點了點頭。
沐苒帶著顧展遲再次回到程家時，程光耀和付清遙剛好做好了飯擺上了桌。聞著飯菜的香氣，沐苒興衝衝地拉著顧展遲圍桌。“嗯……爸，媽，念軒，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丈夫，顧展遲。”
果然，爸爸媽媽這樣的稱呼，對於她來說，太過陌生了！不過終究是血脈相連，血濃於水，總會習慣的吧！
“爸，媽，念軒。”顧展遲微笑著叫人，沉穩而有風度。程光耀和付清遙見了氣度不凡的小夥子，很是喜歡，連忙手忙腳亂地招呼他坐。
“姐夫？”程念軒不確定地叫了一聲，接著轉向沐苒，“姐，我還以為那天跟你一起去我們學校的楚哥哥是姐夫呢！”
沐苒聞言，連忙在桌子底下踩了程念軒一腳。腳背上一痛，程念軒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噤聲，專心吃飯。
“楚哥哥？是楚意澤嗎？”顧展遲轉過臉問沐苒。語調平淡如水，讓人難以辨別他的情緒。
“啊！是啊！是他幫我找到念軒的，他安排我和念軒見麵的時候，見了一麵。你不要多想”沐苒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鎮定一些，低頭扒著飯，還不忘用餘光打量他的反應！見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沐苒鬆了一口氣。
“來，苒苒，吃菜！”付清遙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連忙緩和氣氛。“多吃點，這些都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付清遙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給沐苒夾菜。
望著碗裏多出來的小山一般的菜，沐苒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半晌沒有動作。
從小到大，都很少有人這樣給自己夾菜。麵對這樣的熱情，她真的有些受寵若驚。這一切是這樣的不真實，讓她不禁害怕，會不會下一秒，這些幸福就會消失。
付清遙見沐苒不動筷子，心下一酸，紅了眼眶。她帶著幾分哭腔說：“苒苒，當年拋棄你，實在是因為你爸爸生病，迫不得已才這麽做的，實屬無奈之舉。爸爸媽媽沒求你原諒，隻想你們給我們一個機會好好補償你。”
沐苒抬頭望了她一眼，一瞬間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原本溫馨的飯桌頓時陷入了沉默。
顧展遲望了望沐苒，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尷尬，咳嗽了一聲，笑著對付清遙說：“媽，你別多想，苒苒她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她剛剛回來，還有些不適應，難免拘謹了！沒有怨怪你們的意思。”
付清遙一聽這話，便有眼淚劃過臉頰。程光耀也開始抹眼淚，有些哽咽地說：“苒苒，爸爸對不起你。就算再難，我們也該帶著你，不該拋棄你，害你這麽多年都沒有親人……”
沐苒望著老淚縱橫的爸爸媽媽，心底某處忽然就變得柔軟，殘存的那點記恨頓時煙消雲散。
都已經過去了那麽久，還有什麽值得記恨的呢？最起碼，她現在已經找到了對自己關愛有加的父母，有了一個可愛的弟弟。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如若還不知珍惜，抓住那些陳年舊事不放，隻會讓自己越來越痛苦。父母都已不年輕，難道真的要等失去他們時再後悔沒有及時原諒，錯過和他們重逢後的時光嗎？
想明白了這些，也就釋然了很多，自己一直以來都在逃避思考這個問題，任由它在心裏越繞越緊，繞成一個難解的心結。其實，隻要想明白了，一切都會雲淡風輕。
沐苒吃了一口菜。很好吃！隻是普通的家常菜，她卻覺得比飯店裏的佳肴還要美味，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是媽媽的味道吧！這樣想著，沐苒的臉上又揚起了幸福的微笑。
她微笑著對夫妻倆說：“哪有爸爸媽媽說的那麽誇張？其實我這些年過得也挺好的。我很幸運，遇到了爺爺。他收養了我。雖然無親無故，他還是像待親孫女一樣待我好。爺爺帶我去了國外，送我去了最好的學校，讓我接受最好的教育！”
沐苒頓了頓，繼續說：“在國外，我遇到了琳達老師。她真的可以說是我的恩師。對我來說，她不僅是我的老師，更是母親一般的存在。她真的教會了我很多。她帶給我的不僅僅是知識，還有很多生活的道理！如果沒有琳達老師，我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苒苒，看到你現在生活得這麽好，有好的工作，又有這樣優秀的丈夫，媽媽真的為你高興。雖然爸爸媽媽沒能參與你以前的生活。但是苒苒，你今後的生活，爸爸媽媽一定不會缺席。”付清遙抹著眼淚說。隻是這一次，她落下的是欣慰和喜悅的淚水！
“人們常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姐姐你這琳達老師是‘一日為師，終生為母’了！”程念軒淡淡地笑著說。“對姐姐影響這麽大的人，真想見一見！”
“念軒說得對。做人要知恩，如果有機會，我們應該拜訪你的這位恩師，當麵感謝這些年來她對你的教導。更該去拜訪你爺爺，感謝他這些年養育你，栽培你成才！若不是他們，爸爸今日恐怕也不能見到你了。”程光耀有些感慨地說。“苒苒，你覺得呢？”
沐苒神色一黯，低下了頭。程光耀和付清遙麵麵相覷，似乎在想自己又說錯了什麽話。微妙的低氣壓再次在飯桌上蔓延開來。
時間過了好久，久到程念軒都以為她不會說話了，正要說點什麽打破尷尬，就聽到了沐苒有些沉重的聲音。“爺爺他……已經去世了。”說完她深吸了一口氣。“至於琳達老師，有機會一定要引薦給爸爸媽媽的！”
程光耀和付清遙知道提到了沐苒的傷心事，都沒再說什麽。顧展遲望了她一眼，麵上沒做什麽，藏在餐桌下的手，卻是不著痕跡地握住了沐苒的手。沐苒衝他甜甜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飯後，付清遙端著盤子走去廚房。沐苒自然地去廚房拿了抹布擦桌子，笑著對付清遙說：“媽，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你快進屋去坐著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弄髒了衣服怎麽辦？”付清遙連連擺手，伸手就要去接沐苒手裏的盤子，顯然不習慣女兒這樣熱情。
沐苒卻堅持把盤子端進了廚房。“哎呀，媽！女兒幫媽媽洗碗，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誰家女兒還沒幫媽媽洗過碗啊！擔心我的衣服弄髒，您就幫我找一個圍裙嘛！”沐苒半撒嬌地說。
“好吧！媽媽也想和你多呆一會！”付清遙有些欣慰地笑著，從櫥櫃裏找了一件圍裙給她，貼心地替她將後麵的帶子係好。
沐苒一邊洗著碗，一邊望著付清遙，耳邊充斥著付清遙教導自己怎樣洗碗才能幹淨。飯後和媽媽一起洗碗這樣的場景，她曾幻想過無數次，她覺得雖然隻是一個很小的細節，卻是充滿了溫馨。那時總覺得，明明是這樣簡單的一個願望，卻始終無法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