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購物泄憤
沐苒帶著二老進了另一家商場，收起所有不快的情緒，笑著對二老說：“爸，媽，我們接著看。”
程光耀和付清遙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沐苒的目光目光依舊在貨架間遊走，時不時讓二老去試試衣服，似乎和開始逛街時一樣，沒有任何不妥。隻是看好的衣服直接刷卡付賬，出手十分大方。
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總要有發泄口來發泄情緒。有人會選擇大吃一頓，用飽腹感來填補內心的缺失；有的人會選擇大哭一場，把所有的不快都發泄出來；而沐苒這一次顯然是通過大肆購物來發泄怒火。
她拿著顧展遲的副卡，看著卡裏的錢不斷刷出去，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不多時，她兩手已經拿滿了購物袋。
二老一次次看著店員報出他們眼中的天文數字，自己女兒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刷卡付賬，不免覺得肉疼。隻是他們知道女兒是孝順自己，又看女兒心情不好，就沒有多說什麽。
“光耀，我們生了個好女兒啊！”付清遙望著沐苒的背影，低聲對程光耀說，語氣裏充滿了欣慰。
“是啊。雖然我們沒有盡到撫養她的義務，但是她如今卻一點都不介懷地對我們好。”程光耀也連連點頭。
這個年代，一直在父母身邊，父母含辛茹苦將他們養大的子女在發達以後覺得丟臉不願意認小地方貧窮父母的人比比皆是，不足為奇。沐苒雖然沒在他們身邊長大，卻在發達後仍舊想著他們，絲毫不覺得和他們在一起丟臉，實在是令人欣慰。
“苒苒，這麽多東西你自己拿不了吧。來，媽媽幫你拿點。”付清遙說著走到沐苒身邊要結果她手裏的購物袋。
沐苒把手往後閃了一下，笑著對付清遙說：“不用，媽，我能拿動。逛了一下午，你和爸一定累了吧。我們回去吧。”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是顧展遲開車來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快，轉瞬即逝，快得付清遙都覺得沐苒那一瞬的不快是她的錯覺。
身上零錢不夠打車，沐苒隻好掉轉了方向，對二老笑了笑，“抱歉啊，爸，媽，我好像搞錯方向了。地鐵站在這邊。”說著還幹笑了兩聲，在她身後的，豎著一塊牌子，寫著“通往地下停車場”。
天邊的一道殘陽如血，沐苒在夕陽的餘暉下，帶著二老向地鐵站走去。
A市傍晚的地鐵還是一如既往的擠，有一對年輕的情侶看到二老很熱情地讓了座。沐苒就隻好站著，看著那對年輕的情侶。男孩一手穩穩地握著欄杆，一手摟著女孩。他們靠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麽，兩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流露著兩個人之間的恩愛。沐苒想到了顧展遲，隻覺得眼前的一幕格外刺眼，別過了頭，不再看他們。
購物袋放在她腳邊，她還要時刻注意購物袋不被其他乘客踢到或是踩到。商場和顧園之間不近，地鐵要坐很多站，沐苒站得腿都酸了。因為如此，沐苒原本逛了一下午街已經漸趨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回到顧園的時候，天邊的最後一抹餘暉緩緩沉入了地平線以下，蒼茫的暮色瞬間籠罩了天地。路燈似乎是一瞬間亮起來的，微弱的橘色光亮下，似乎連天空都變得憂傷。
明明是初夏時節，天氣已然轉暖，沐苒卻覺得身上有一股由心底透出了的寒意。沐苒拿鑰匙開了門。周嫂聽到聲音，迎了出來，笑著說：“夫人回來啦，先生已經回來了，快來吃飯吧。”
“好的。周嫂，麻煩你把這些東西放到我爸爸媽媽住的客房裏。”沐苒微笑著，客氣地對周嫂說。她向來就事論事，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會遷怒其他人。
“哎，好嘞。”周嫂憨厚地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購物袋，往客房走去。
“爸，媽，餓了吧。來吃飯吧。周嫂的手藝可是很不錯的呢！”沐苒指了指桌上冒著熱氣，香味飄散，讓人看了就垂涎欲滴的一桌菜說。“你們洗個手先吃吧，我去換下衣服。”
沐苒換好衣服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顧展遲正等在房間外。
“苒苒，我……”顧展遲喚了一聲，他的唇瓣蠕動著，卻是欲言又止。
沐苒瞥了他一眼，眸光裏沒有一絲溫度。她沒有說話，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向飯桌走去。顧展遲回身望著沐苒的背影，感到有些尷尬，輕聲歎了一口氣，也走到飯桌旁坐下。
“爸，媽，你們多吃點。”沐苒一邊說一邊給二老夾菜，收回筷子時，目光掠過顧展遲，翻了個白眼，一張臉冷得如萬年寒冰一般，似乎是刻意忽略他。
顧展遲素來不喜在飯桌上說話，此時更是惜字如金，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安靜地往嘴裏扒飯。
二老望了一眼明顯在賭氣的女兒，又望了望沒什麽表示的女婿，心裏有意勸勸他們，可是他們並不了解沐苒、顧展遲和許靜初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也不能聽沐苒說完就妄下定論，根本就無從開口，隻好沉默著吃飯。
這一頓飯，四個人都各懷心事，飯桌上安靜得出奇，隻聽得到餐具之間互相碰撞的聲音，空氣裏彌漫著滿滿的尷尬，四個人沒有一個不是如同嚼蠟。周嫂看出了氣氛的尷尬，連忙識相地閃到了一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吃完飯，付清遙要收拾桌子洗碗，被周嫂攔下，“哎呦，可不用您做這些，我來就好了。”
付清遙看看周嫂，知道她是這裏的保姆，也沒有堅持。
“爸，媽，你們一定累了吧。不如早點休息吧。”沐苒知道像父母這樣年紀的人向來是早睡早起，熬不得夜，何況逛街逛了一下午，他們一定很累了，於是帶他們回房間，安頓他們休息。
幫二老關上了房門，沐苒就去了浴室。夏日的氣息漸濃，氣溫一日日地上升，逛了一下午，身上難免有一種粘膩的感覺。而且沐浴容易讓人放鬆，剛好舒緩心情。
當溫熱的水從頭上澆下的時候，沐苒覺得輕快了很多，果然，沐浴會讓人心情愉快呢。
沐苒頭上包著毛巾，身上圍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向房間走去。顧展遲見了，輕車熟路地取了吹風機走過來，用手挑起了沐苒的一縷頭發，柔聲對沐苒說：“苒苒，來，我幫你把頭發吹幹。畢竟是初夏，晚上還是涼，你這樣濕著頭發容易感冒的。”
她喜歡留長發，她的一頭烏黑的秀發也真的很漂亮，隻是她懶得打理，每次洗完澡就會濕著頭發坐在那裏，而他就會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給她吹頭發的習慣。
沐苒偏過頭垂下了眼眸，擋開了他拿著吹風機的手，冷冷地說：“不必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徑直進了房間。
顧展遲知道她還在生氣他下午沒有追她出去，連忙跟進了房間，“苒苒。我下午是留下來給小初道歉的。小初說了她誤會了爸媽是窮親戚你肯定是生氣的，可是再怎麽樣你也不該那樣說話啊。你也知道小初她一直很傷心自己不能生育，覺得自己不健全。這件事，我也是有責任的。”
顧展遲的語氣柔和，從背後環住了沐苒，湊到她耳邊低聲呢喃，聲音裏還帶著幾分寵溺。
顧展遲的男性氣息隨著說話噴灑在沐苒耳後，帶著熱氣，他微微側頭，薄唇撩過沐苒微微顫動的耳朵，沐苒隻覺得整張臉幾乎都要燙熟一般，熱辣辣的，頭不由垂了下去。
沐苒有些享受被他這樣抱著，卻倔強地掙脫了他的懷抱，起身站在床邊。“道歉？顧展遲，你怎麽不問問許靜初是怎麽說爸媽的，怎麽羞辱我的？是我過分還是她過分？誰要你做好人道歉！”沐苒有些激動，聲音大了起來。
她目光複雜地凝視著顧展遲，卻對上了顧展遲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心底某處鈍痛。眼前這個人是她的丈夫，他卻聽信了別的女人的一麵之詞，在這裏指責她。
她的確出言侮辱了許靜初，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可是許靜初是怎麽說她的，許靜初說她下賤，說她父母下賤！與這相比，她真的就過分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嗎？如果這樣還要她來道歉，那下回許靜初豈不是更囂張，指不定怎麽羞辱她呢！
這些他不知道，他通通都不知道，他看到的就隻有她咄咄逼人地侮辱了許靜初，看到了許靜初的眼淚，所以他心疼許靜初了。可是她受的那些屈辱，她父母受的那些屈辱，又有誰會心疼。他是她的丈夫，難道不該和她一條心嗎？
“苒苒。”顧展遲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單手攬住了她的肩。“凡事都得講道理啊。這件事小初是有不對，可是那樣說她你也不對啊。做錯了當然要道歉啊。你不肯道歉，我作為你的丈夫自然隻能留下替你道歉了，你說是不？”
他說著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了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沐苒轉向顧展遲，眼神冷淡地看著他，眼底帶著一絲漠然，那麽陌生，讓人心底生出料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