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場豪賭
虞洛兮有無數個猜想,無數個打算,自己也有無數個下場,隻是不變的是,每一個結局裏,虞月兮都必須平平安安的回到山莊去。
她翻身下馬,有些不舍的摟著馬兒,一下下的撫摸著它的臉,馬兒似乎也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一般,輕輕的抵著她脖頸。
半晌之後,她將韁繩和馬鞍去掉扔到大樹下的草叢裏,猶如和老友道別一般對它揮手。
“麻煩你通報下,在下有寶物舍利琉璃塔一件想獻於丞相!”虞洛兮站在丞相府大門前,畢恭畢敬的跟門口的護衛開口。
護衛未曾進去稟告,直接帶她走向院內。
火急火燎出門的顧懷瑾,在大門口和虞洛兮撞了個滿懷,他罵罵咧咧的開口:“不長眼的東西,你怎麽哎?你不是那日醉鄉樓的那個公子嗎?”尚未出口的謾罵聲轉成了好奇的詢問。
虞洛兮忍著痛,抱拳道:“真是在下!”
顧懷瑾頓時來了興趣,一大堆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護衛打斷。
“公子,他是老爺請來的客人,不便在此久留!”護衛語氣生硬,話語中‘老爺’兩字有著勿容置疑的威懾力。
顧懷瑾瞪了護衛一眼:“那你還不快去!愣著做什麽!”
待他們走遠之後,顧懷瑾嘀咕著,他爹請來的客人,居然是個毛頭子,看來這人還真是有些能耐的!而後突然一拍手,飛奔離去!
虞洛兮在院子裏站的筆直,一個時辰過去了,大廳的房門依然緊閉,通報的人也不曾出來,在這初春的氣裏,單薄的衣衫儼然抵不住夜深的寒氣,她不自覺地輕輕攏了攏衣襟,繃直了腳尖穩定身形,努力使自己不搖晃。
她知道,這是一場豪賭,自己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她輸不起,所以更要步步為營。
丞相府的宅院處處透露著奢華,哪怕是擺在最不起眼角落的花卉,都是品種絕佳的鳳丹白。
她還沒有來得及看完門前花壇裏的花種品類,便被房門打開的聲音吸引過去。
從屋內走出一麵龐剛毅威嚴但卻頭發花白的男人,他身姿挺拔,氣勢剛健,每一步都走的虎虎生風,好似一個從不戰敗的將軍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虞洛兮不卑不亢的迎上他的目光!
丞相顧煥庭眼裏有些許稱讚,至高的地位,促使他一生見過太多卑躬屈膝阿諛奉承的人,縱使自己的兒子,見到他也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乍一見她眼中堅韌的倔強,他是欣賞的。
“民女虞洛兮拜見丞相!”她拱手行禮,聲音清冷,神色嚴肅。
顧煥庭後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管家,管家便迅速的從屋內搬出一把太師椅放下。
顧煥庭落座,轉動著手上的翠玉扳指。
虞洛兮依舊恭敬的抵著頭,胳膊舉得有些發酸,但一刻也不敢鬆懈。
“起身回話吧!”顧煥庭聲若洪鍾。
虞洛兮放下酸澀的胳膊,有些慶幸他開口。
“世人都言通瞭閣的閣主,冷酷無情,沒想到,卻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女子!”他漫不經心的開口。
“丞相過譽!”她身板挺得筆直。
他沒想到她會接下他的話,錯愕了幾秒:“你可知今日你為何在此?”
“如今我為魚肉,您為刀俎,您為何在此,民女便因何在此!”現在的情況,是不允許她有偏差的。
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我要通瞭閣,日後唯我馬首是瞻!”他停下轉動扳指的手,認真的打量著她神情的變化。
她仿佛早已知曉這個結果,倒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斟酌了一番開口。
“丞相有所不知,通瞭閣成構成複雜,也沒有誰臣服於誰之,也不是民女發號施令,他們執行完成。他們今日擁護民女,民女便是閣主,若明日他們擁護旁人,那旁人便是閣主。簡而言之,民女隻是幫他們出謀劃策而已,拜於丞相門下,亦不是民女一人能左右的,今日丞相所求之事,民女恐怕要讓丞相失望了。”虞洛兮語調極慢,好似每一個字都是千挑萬選才出口的。
顧煥庭臉色陰鬱,眼底帶著寒意,周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氛。
虞洛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是手握月兮生殺大權的人啊,她心底是懼怕的,但此刻又不單單隻有懼怕,還有那跳脫了自己把握的情緒,一絲絲有眼中泄露。
“但今日,我能許你三件事,三件通瞭閣能辦成的事。你若同意,我們今便達成結盟,若是你不同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丞相既是缺把利刃,能助丞相達成心願便可,何必管它是刀是劍,是長短!我想你就是將整個通瞭閣連根拔起,他們也不會為你所用,何必如此勞神勞力的折騰,不定到頭來足藍打水一場空,你是嗎丞相?”虞洛兮言語間少了方才的恭敬,言語之間更像是談判中強勢的一方。
她在賭。
賭他久居朝堂知輕曉重。
賭他老謀深算辯清得失。
若她賭贏,那便皆大歡喜,若是輸,她與月兮攜手共赴奈何,再度輪回。
顧煥庭哈哈大笑,他已許久沒被人這樣拿捏著話了,他不禁對這個女子刮目相看,她不但巧舌如簧,更是思慮周密,膽大心細,是個玲瓏之人。
他不似剛才那般嚴肅,語調盡量放輕,“言之有理,可是,刀子鋒不鋒利不揮一揮怎麽知道,你是嗎姑娘?”
虞洛兮嘴角輕揚
她,賭贏了
她知道,他在朝堂之上叱吒風雲那麽多年,不會因為她畫了個餅他就乖乖接受,所以此刻,她是坦然的。
許是少了很多壓力,她的話語都變得溫柔起來。“不知丞相想在哪裏試刀?”
顧煥庭笑的爽朗,“蘇家!”
虞洛兮心中一驚。
她眼眸半垂,掩著眼中神情,良久之後抬頭,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可以,但是我要見虞月兮!”這是她唯一的述求,不可更改的唯一。。
顧煥庭雲淡風輕的一口拒絕:“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