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善意的謊言
煙雨覺得,姍姍來遲的釵娘,不值得虞洛兮還如此恭敬客氣的對待,明明生死危難的時候她不曾出力,現在過來分明是想要討要一份別人的恩情。
虞洛兮不置可否。
那一日在醉鄉樓,無意間聽聞,釵娘對年約18的會武的男性格外關注,而後又巧然間知曉釵娘是習武之人,從釵娘拿走她的折扇,她解決醉鄉樓的危機之後,她就知道,釵娘對自己的格外照顧,是因為在自己身上有利可圖而已。
可這世間哪有免費的餐食。
“她覺得我有利用價值,對我客客氣氣,我對她恭恭敬敬,又何嚐不是另有所圖呢,不虧的。”虞洛兮眼神在粥上停留。
虞洛兮將這些人心的彎彎繞繞的如此直白,是煙雨不曾料想到的,隨後也釋然了,拿起湯匙一口一口的喂著虞洛兮。
山莊內。
虞泊涯自從會山莊之後,便忙的晝夜不分。
虞月兮每日也就是在送膳食的時候,能見他一次,每一次他的狀態很不好,有時候會暴躁的摔東西,有時候會安靜的一言不發,有時候會滿屋子踱步,眼眶的淤青也是一層層的加深,她想幫忙,可他總是笑著對她講,隻是他自己的私事不太好處理,不用擔憂。
她以為,是兒女情長擾的他夜不能寐,也不再多想,隻是每日都會問一次虞洛兮。
第一日,她問他,虞洛兮去了哪裏他知不知曉。
第二日,她問他,虞洛兮這兩日可有來信?
第三日,她問他,氣有些轉陰,虞洛兮走時可有帶常吃的那些湯藥。
第四日,她問他,虞洛兮這麽久沒有音信,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第五日,她還沒來得及張口,他將一封信件遞給她。
她打開,隻有寥寥幾字“安好,莫念,不日將回!”
她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安穩的落回了胸膛。
第六日,她將飯菜放於書案,意外的發現泊涯今日不在書房,轉身時不心蹭掉邊角堆放的書籍,夾在書中的紙張飛揚散落,她頓時覺得五雷轟頂。
紙張上,滿是安好,莫念,不日將回,從筆鋒蒼勁有力慢慢轉成柔韌靈秀,密密麻麻的寫了整整幾頁。
她一雙手顫抖著,幾乎拿不穩那薄薄的幾頁紙。
她努力的平複呼吸,將地上的書籍撿起,將紙張夾在書頁裏,按照原來的模樣擺放在書案上,轉身,關門。
她知道,現在能幫上自己的,隻有一個人。
虞府
經過煙雨數日的悉心照料,虞洛兮的傷總算見好,有些傷口較淺的地方已將開始結疤,細碎的癢感,總是讓她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抓幾下,每每被煙雨抓個正著,然後是嗬斥,她隻是笑笑,老老實實的收回手,應聲不會了。
煙雨是佩服她的,除了昏睡那幾日聽過她毫無壓抑的呼痛聲,在也不曾見她表現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哪怕是自己上藥時不心掉了瓷瓶砸再了她的傷口上,她都不曾呻吟一聲。
可就是這樣堅強的一個人,在虞泊涯踏入房門那一刻,她看見虞洛兮的眼淚瞬間傾灑,猶如一個孩童。
虞洛兮本來想控製下自己的情緒,但是遙遙望見虞泊涯,便再也左右不了自己。
她趴在床榻上,長發披散在一旁,滾燙的淚水劃過蒼白的臉頰,跨過鼻翼,滴滴答答的落在軟枕裏。
她深信自己是被命運眷顧的人。
上次鬼門關前走一遭時,還太過年幼,隻是單單的不甘還未在這世上完完整整的走一遭,哪怕是體會下人生疾苦也不枉這生而為人的幸運。
這次經曆過生死之後,她更明白自己在乎的是什麽。
虞泊涯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有些感觸,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向來虞洛兮都像野草一樣,堅韌頑強,鮮少會為事情有比較大的情感起伏,幾乎沒有見過她為什麽哭過。
她這一哭,猶如一場大雨,刷淨了他這數日的勞累和疲倦。
“別哭!”他伏在她床頭,幫她擦拭眼淚,奈何根本擦不淨,反而愈來愈多,有的順著手指流到了他的手背。
虞洛兮聲音悶悶的,不停的回答“好,不哭!”。
待情緒都平複一些之後,泊涯將近日的事情跟她做了個簡單的匯報,當她問題蘇府的事情,他還在查,再有十日左右便可收尾。
她問起月兮。
他猶豫了一下,隻是一切安好,不用擔心。
其實,他心裏有些難過,她為月兮受了如此重傷,月兮卻把所有的功勞歸在一個外人身上,而且這個人,還跟傷她的人如此親密。
他,兩邊都不能解釋。
這世上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是有人替你負重砥礪前行,而你,從不知曉!
虞洛兮聽到大家都相安無事,便也安心了,囑咐泊涯去集市上買幾套深色的衣服和被褥,然後要他趕緊回山莊,莫要讓月兮起疑。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詢問她的傷情,也還未曾好好跟她講幾句話,便又被安排妥當了,他笑笑,轉身。
“泊涯,照顧好月兮,還有,照顧好自己!”她對他是有愧疚的,他眼底血絲,她看的真切,但是現在隻能委屈他這樣奔波勞累了,待自己再好一點點,她便能讓他好好休息一番。
泊涯點點頭,了句你也照顧好自己,便離開了。
待泊涯走後,虞洛兮問煙雨“煙雨,你怕死嗎?”
煙雨輕笑搖頭。
怕嗎?那大約不是怕吧,死對自己來,也是種解脫,隻是有些不甘自己什麽都還沒查清,無顏麵對黃泉下的父母吧。。
“若我能幫你查清往事,你可願將性命交付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