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場戲

  第四十六章 一場戲

  沒有給若瑤更多打量的機會,司禮官忙不迭的又帶著他們向殿外走去:“殿下,迎接您和太子妃回東宮的喜轎就在禮明殿前邊。下官就送到這裏,接下來就交給殿下了!”


  亦辰向司禮官微微頷首,隨後鬆開握住若瑤的手,語氣裏突然間多了分冷漠:“上轎吧,我們就要回東宮了。”


  若瑤平靜的坐上喜轎,蓋頭下的眼眸也不見任何波瀾。


  二人毫不掩飾的疏離都落入附近人的眼裏,雖然好奇但是又不能討論太子的婚事,隻得按下心中的懷疑。


  芊語跟著宮人來到喜轎旁邊,依舊像來時一樣,站在右側,低聲咳嗽兩聲以提醒若瑤自己的存在。如果她不在若瑤身邊,若瑤必定會擔心到以至於壞了宮中規矩的地步吧?


  東宮——淩雲王朝曆代皇太子居住的宮殿,武穆宗立太子後,這裏一直空置。直到此次太子娶親,才正式第一次入住。


  到了主殿,依舊有新的司禮官盯著,若瑤還是按照禮數向正襟危坐的亦辰行四拜禮。


  待他吩咐落座,並且稟退其餘人後。若瑤自己摘了一直阻礙視線的紅蓋頭,伸出右手按著太陽穴:“總算是結束了,宮裏儀式可真是複雜。”


  “這時候就算複雜了?”略微熟悉的女聲傳來。


  亦辰本來還驚異於誰會在這時候不顧命令闖入主殿,一看來人清秀的小臉,立刻溫言道:“怎的沒有留在宮裏,跟著跑到大哥這來了?”


  若瑤這時候終於可以看清楚方才站在高台上的那個女孩的模樣了——身著一襲青衫,腰配一條淡綠色的玉佩,衣袖與裙擺都有淡藍色蝴蝶繡紋。濃密睫毛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楚楚動人,惹人憐愛。微長的劉海剛剛及眉,盤起一半的秀發,留下幾縷青絲在耳前。紫色的耳墜若隱若現。如果她笑一笑,會是一個可愛的孩子。隻是……冰冷的眼眸,好似總在冷笑的麵龐,讓她展現更多的是冷漠。


  這一點,倒是和一個人有些相似呢……


  回想起八年前,意外闖入離風堂的亦辰,初遇他是也有這樣的感覺。難道皇家的人,都不怎麽會笑嗎?

  這個女孩的出現,驀地又讓讓若瑤想起了年幼的芊語,若不是有那樣的變故,芊語也不會在那時就失去活潑天真的模樣。思及此,女孩的冷漠並未讓若瑤反感,反而多了幾分親近與同情。


  女孩靠近亦辰,指了指若瑤,問道:“這位是大哥什麽人?新婚之夜稟退眾人,在這兒就扯下紅蓋頭,想想也不是真正的太子妃!”


  若瑤遲疑的看向亦辰,後者並沒有否認,隻是將女孩拉到自己身邊:“小蝴蝶猜的不錯!但是答應皇兄,要向對嫂子一樣好好待她,知道嗎?”


  女孩似乎與亦辰關係極為親近,不發一言的點頭,再次看向若瑤的眼神裏多了悲憫。


  若瑤知道對方是墨榮華的女兒,無論如何此刻禮節還是應該有的,準備起身謝她。不過那女孩好像並沒有給她道謝的機會,她和來時一樣匆忙,疾步經過若瑤身旁:“皇嫂不用謝我!過一會就要迎接貴賓了,千萬別像剛才那樣說話,讓人尋出端倪。”


  隨後,不再等他們說話,便踏出了殿門。


  若瑤對於她的提醒,心裏泛起了感激與溫暖:“不知怎的,這位公主雖然看起來冷漠,實則是位心善之人。除了芊語,我還沒有……”


  她突然停下來,自知失言,咳嗽幾聲後打算岔開話題。


  亦辰倒是明白她的意思,心裏微歎一聲:“除了芊語,沒有人再關心過你了是嗎?如果可以,小蝴蝶會是你第二個妹妹……都是可憐人,左不過互相汲取溫暖罷了。”


  “可憐人?雖然這後宮女子多有爭鬥,但是公主年幼,應該還不至於作為宮鬥的犧牲品吧?何來可憐一說?”若瑤重新落座,等著他的回答。


  亦辰飲了一口茶,介紹起那個略帶神秘的女孩:“她是墨榮華的女兒,一出生就被賜予封號雲笙。隻是,她的母妃還沒有等到晉位,便因為殷淑妃……自裁了!”


  若瑤對此聯想到同樣年幼喪母的自己和芊語,下意識的低聲問:“為何自裁?”


  亦辰搖搖頭:“隻待公主滿月,墨榮華就可以晉位,隻是在此之前殷淑妃見了她,不久就自裁了。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殷淑妃自身倒是無損,隻是可惜了公主……本來嬪妃自裁,家人將會受到牽連,可是念及雲笙年幼喪母,父皇並未追究,也未追封墨榮華。就這樣,草草了了這件事。而雲笙,之後因為因緣巧合就交給母後撫養至今。”


  “原來如此……”若瑤本以為這是個得寵的公主,少不了旁人的豔羨,可是榮寵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實在讓人唏噓不已,“對了,她叫什麽名字?為什麽稱她小蝴蝶?”


  “墨榮華死後,父皇沒有給她賜名,所以大家一直叫她雲笙。等她稍大一些後,因為曾在禦花園月尾蝶中一舞,恰被父皇看到,便正式賜名流蝶。說來也奇怪,自此父皇就格外疼惜她,小蝴蝶一名也就從那時傳開的。”亦辰回憶道,“像她這樣的年紀,是該有這樣活潑的乳名……”


  “有一樣總是好的,可是虛名真的能換回她的童真嗎?”若瑤喃喃自語,同時疲憊的閉眼靠在那兒陷入了沉思——


  宮中爭鬥殺人於無形,那個死去的墨榮華便是這樣輸給了殷淑妃。


  留下的雲笙公主,有父皇疼惜,有皇後庇佑,有兄長關心……尚且如此冷漠消沉。


  那麽,自己和芊語呢?

  一旁默默喝茶的亦辰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放下了茶杯,陷入了同樣的靜默——


  她說金鑲玉本來是她的物件,淩蔓清當時也沒有否認,那麽……真正被火燒死的人就是她嗎?

  荒謬!一切聽起來是那麽荒謬!除卻親身經曆過的他,也許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自己經曆的是時光倒流,她那裏,究竟會發生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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