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長亭唱晚【下】
第五十一章 長亭唱晚【下】
他若有所思的繼續注視著若瑤，直到她意識到這點，斂去寒意回望他時。他才慢悠悠的回道:“未來？誰又說得準呢！不過孤向你保證，隻要你一日為太子妃，你就完全不是擔著空頭銜的女子！孤會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太子妃，甚至……包括恩寵也可以給你。”
恩寵嗎？這些，與虛名有什麽區別？娘曾經也有了這一切，最後還是輸的徹底，為什麽？
因為，她沒有得到淩昀的愛！
愛，這一個字，淩昀從頭到尾就給不起！
“殿下，要知道，關於你的心……我從來不奢求。”若瑤定定的看著他，“我最想要的就是一個結果，了卻心事後我會全身而退，絕對不會讓你為難！”
亦辰伸出雙手按住若瑤的肩膀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你的仇敵正是孤的心腹大患，最後鏟除他是必然的，你要的結果孤一定可以給！隻是……其他的想法，你不能再有。你要時刻記住，你是軒轅亦辰的嫡妻，無論今後府裏迎來多少新人，這都是不變的事實！”
嫡妻？
嗬……為什麽突然想笑，笑到淚流不止？
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過門的嫡妻……
她的娘親蘇挽月就是淩昀的嫡妻啊！隻是，這些光鮮的儀式都給了慕容嵐那個風塵女子！不變的事實……淩昀不是同樣隱瞞下來了嗎？
嫡妻……也可以變啊！就像此刻，人人都要稱慕容嵐一聲“夫人”一樣，還有誰記起曾經的夫人蘇挽月呢？
“殿下，承蒙你的厚愛了……”她努力抑製住自己想起娘親時的痛楚，“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否則……別怪我中途反悔，做出不利於皇室的事情……”
“你說。”他微微用力，將她摟入懷中。
“此次變故，完全不是天意，而是人為。所以淩昀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埋在他懷裏，若瑤深吸一口氣，熟悉的荼靡香浸入感官，“我的條件是，無論受到怎樣的逼迫，都不可以讓淩家人進入東宮！尤其……是淩蔓清！”
亦辰的眉頭蹙起，很快又舒展開來，這一幕若瑤並沒有看到。
他環抱她的右手食指輕輕敲打幾下她的脊背後，緩緩吐出幾個字:“孤答應你。”
若瑤本以為，亦辰將會和皇上商議過後，才會回複自己。隻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給她肯定的答案。
她正色道:“殿下，我沒有在說笑，你有必要好好考慮……”
“怎麽？你懷疑孤？”亦辰帶著笑意問她，“孤知道你的條件是認真的，孤的答複也是認真的。理由嘛……夫君理應答應娘子的一切要求……”
“殿下，你……”若瑤愣住了——太子做事總是這樣突如其來，讓自己沒有一點準備的時間，比如現在她就無法分辨真偽。
亦辰也不解釋，輕撫她的右手隨意指向麵前的水麵。
若瑤退出他的懷抱，恢複以往的淡然，抬頭看他時，他狹長的眼眸也正看向她，暈染了柔柔的笑意。他似乎總是這樣笑著，悠然恍若超脫世外的高人。
因為那樣絕美的笑容足夠蠱惑人心，所以世人都看不見，那狹長的眼底，笑容的背後，利刃般銳利的光芒。
“你說，那金鑲玉是你的，不知道你又是從哪兒得到的？”
“這件事，說來可能比較荒謬，殿下還是不聽為妙。”金鑲玉，她也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
亦辰修長的手指仍然在小幅度的畫著圈:“那可真是巧了！孤這兒也有一件事情，因為荒謬，所以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若瑤的黑發如雲垂瀉而下，她抬起一雙如水一般清澈安靜的剪瞳望向他，並不言語。亦辰也沒有逼她，隻是將目光投向麵前的池麵:“第一次遇到你，孤沒有想過人生第一場劫難就此開始，那重重火幕至今難以忘懷……”
方才他手指向的方向，真的有烈焰在水麵上時隱時現。水火不相容，此刻熾熱的火沾上清涼的水，熄滅之後湧現了層層火焰周而複始！
“殿下？”她終於開口。
“在孤習得此武法之前，自然也不相信有一天這一幕會發生。”他指著眼前奇景，“即使說來荒謬，這也不能說明它不可以存在。所以，無論你說什麽，孤都會相信。”
若瑤情不自禁的將大氅裹得更緊:“既然殿下的玉佩已經找到，何必執著於那些往事？”
“也許，對於那些事，你有著難言之隱吧……”亦辰側身看向她，“也罷，你不願說，孤不會逼你。走吧，陪孤回前廳。”
他的眉宇間無端多了些許落寞與無奈，這和她印象裏的他有了不同。這是怎麽了？覺得她不夠相信他嗎？他會不會認為她有什麽事情在欺瞞他？
對於他是在懷疑自己，還是因自己不願坦誠而失望，若瑤心裏更傾向於後者。
她放慢了腳步，在亦辰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一如當年那般，給她帶來莫名的心安。
淩昀兩度要取她的性命，若不是太子，她重生歸來恐怕又要再做一次亡魂了！無論如何，眼前這個男人不僅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還是她牽掛多年的救命恩人。她，不應該對他隱瞞！
“殿下相信輪回嗎？”她的話，讓亦辰停住了腳步。
“佛家有輪回轉世一說，天道輪回，孤……也是信的。”他突然轉身，遲疑的問，“你的意思難道是……”
“沒錯，正如殿下所想，現在的若瑤已經經曆了一場輪回。隻不過，不同於其他人幾十年那般漫長，隻一念之間，便重生於世。”若瑤一步步走近他，“從我醒來的那刻起，一直隨身佩戴的玉佩就莫名變成了這金鑲玉。這些，就是我想說的荒謬的過去。”
亦辰的重瞳裏劃過一絲又一絲的異色，最終伸手握住她:“佛法裏不僅有這輪回，有違楞嚴經的斷念空境界，你可曾聽說過？”
“……我不了解佛法，未曾聽說。”
“嗬……”他換上一副笑臉，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攬住她的肩，“無妨，意思是想到達至高無念之境的人，想錯了方向，變入了空想境界。淩昀……他總歸會得到一場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