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質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質
無論是軒轅亦辰還是影，若瑤相信他們必然都能聽出她話語中的不尋常，也會知道該怎樣做。
她沒時間再耽擱，徑直騎上侍衛從軍營中牽出的馬駒，向著青木崖的方向一路疾馳而去。
青木崖，是鄴城以南大約十裏處的一個高崖，因著地險，縱然出名，卻是人跡罕至。
遠遠的，她便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立在崖前，策馬近了，那個一身憔悴麵容上猶掛淚痕的人兒正是璟妍，她的雙手被縛，嘴唇被堵住發不出聲音，頸項間，橫著一把長劍，臻玉獨自一人站在她身後脅迫著她，目光冷冷的向若瑤看來。
“怎麽隻有你，銘主子呢？我明明聽人說他被抓進鄴城大牢了的，他現在怎麽樣了？”她見若瑤一人前來，焦急起來，手上的長劍跟著往璟妍頸前一橫，雖是沒有傷到她，可是威脅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了。
“臻珠姑娘和另外兩位大哥不也沒跟姑娘一道過來，所以你不用擔心，方大哥如今和他們一樣，好好的。”
若瑤看見她麵色上一閃而逝的異樣，明白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她這次來，多半是瞞著臻珠一心隻想要保全心上人的性命。
若是隻有她一人，那或許自己便可以有機會尋到一個兩全的法子。
若瑤的右手，藏在寬舒的衣袖下，手心之中，有金針粲然生光。
這套棠花針是離風親自為她創的，一招一式，執手提點。
若瑤雖是太久沒有練過，卻依然有把握能夠救回璟妍，隻是此刻她們所站的位置在懸崖邊上，任何一個細微的閃失都有可能讓她們雙雙失足墜下，她不得不防。
而若瑤心中，不到萬不得已，亦是斷然不願意傷了臻玉的，即便她和自己之間並沒有恩義，但她卻是為了方銘以身犯險，自己救不了董銘，到了如今，更加不願意連累他的丫鬟再有死傷。
“他既然沒事，你為什麽不把他帶來？！”臻玉的聲音再度響起，拉回了若瑤的思緒。
若瑤密切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麵握緊手中的棠花針，一麵平靜開口道：“姑娘也知道，方大哥現在在鄴城大牢之中，守衛森嚴，我沒有辦法把他放出來。”
臻玉麵上的神情隱隱狂亂：“什麽？你不是當朝太子妃麽？怎麽可能沒有辦法？！”
若瑤依舊靜靜的看她：“牢中守衛敬我，卻並不會聽令於我，現如今能放得了方銘的，就隻有太子殿下一人。我求過他，可是他並不允。”
“既然你救不出銘主子，還來這裏做什麽？！”臻玉的聲音有了些歇斯底裏的意味，她一把拽住璟妍的頭發，將她推上前來一步，“你就不在乎你這丫鬟的性命了麽？她倒是拚死拚活一心維護你，幾次自盡就為了不拖累到你！”
若瑤心內一痛，麵上卻是不敢露出分毫，依舊平靜的看著她開口道：“我自然在乎，不然今天就不會來這裏了。”
她淒厲的笑起來：“你救不出銘主子，還指望我會放了她嗎？”
若瑤輕輕搖頭：“我自然知道不可能，但若是我有辦法讓方大哥從牢裏出來呢？”
“那你方才又說……”
“我方才說的，是我一個人並沒有辦法救出他，但若是加上你，結果就不一樣了。”若瑤打斷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開口道，“太子殿下之所以不允我的要求，是因為他不會去在意一個丫鬟的性命，但是他卻不可能不在意我的。所以如今，我親自來，用我自己交換璟妍，有我在手，你的要挾才有可能成功。”
臻玉的麵上有著猶豫和不信任，而璟妍聽了若瑤的話，死命的掙紮和搖頭，被堵住的嘴裏不住發出嗚咽之聲，若瑤對著她安撫的微微一笑，輕聲開口：“臻玉姑娘，太子殿下不在意璟妍的性命，然而在我心裏，她如同我的親生妹妹一樣，我是不可能置她的安危於不顧的。她既然不惜自盡也要維護我，我又為什麽不能為她做點什麽呢？”
她看了看若瑤，又看看璟妍，表情有些鬆動，而若瑤強迫自己不避不讓的直視她的眼睛，繼續輕聲開口道：“臻玉姑娘，方大哥對我有恩，這你是知道的，淩若瑤沒有一天忘記過。現如今他有難，我又如何能坐視不理？你相信我，我與你一樣，都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她麵上的懷疑漸漸散去，可猶豫仍在，帶了幾分不確定的開口問道：“方爺說過，太子妃聰明絕頂，我怎麽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是真是假，又為什麽要相信你？”
若瑤靜靜看她，一字一句沉柔以對：“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一時怔住，啞口無言。
而若瑤輕輕一歎：“臻玉姑娘，我已經願意用自身來交換璟妍了，姑娘還有什麽是不放心的？”
臻玉一咬牙，開口道：“你下馬，自己慢慢的走過來。”
若瑤沒有說話，下馬，一步一步向懸崖邊走去，藏在衣袖中的手，穩穩的握著金針。
璟妍並非絲毫不懂武藝，若是能先讓她離開，她們脫身的可能性便會大大增加。
臻玉一手緊緊的拽著璟妍的衣裳，一手死死的握著長劍，若瑤知道她很緊張，因為她握劍的指節，隱隱泛出青白之色。
“你背過身，慢慢後退著走過來！”在若瑤離她大約十步遠的時候，她驟然開口喊道。
若瑤依言而行，一步一步慢慢後退，忽然感覺到自己發上一痛，臻玉手中的長劍已經架到了自己頸項間，而璟妍則被她一用力，推出幾步跌倒在地上。
璟妍從地上站起身來，依舊雙手被縛，口不能言，可她哀哀看若瑤，怎麽也不肯離去。
若瑤心想著越快離開這懸崖邊越好，於是一麵對著她溫言開口，一麵暗暗遞了個眼色讓她先到馬駒那裏——
“璟妍，你即刻便回鄴城官衙，告訴太子殿下我的處境，告訴他，若是想讓我活命的話，便放了方銘！”
臻玉聽她如是說了，一直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正待挾著她走離這懸崖，卻忽然看見遠處一人一騎飛馳而來。
她握劍的手一緊，厲聲道：“你竟然叫人來！”
若瑤斷然開口，手中卻握緊了金針：“不是，姑娘何不等看清楚了再做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