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二百四十五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不然娘娘以為是為了什麽？”軒轅亦辰淡淡開口，一字一句，不答反問。
淑妃娘娘深吸了一口氣，唇邊維持著一抹倔強的尖銳笑意：“方才承天正門前那一幕，太子殿下可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軒轅亦辰冷笑了下，目帶冷意與警告的看向淑妃：“我的東西，再不合意，我寧肯自己毀了，也容不得旁人來欺侮輕慢，更何況還是個吃了豹子膽的狗奴才！”
淑妃娘娘咬了咬下唇，不說話了。
而軒轅亦辰也並不等她反應，重又對著皇上放緩了聲音說道：“父皇，她腹中懷的，是兒臣的第一個孩子，兒臣自然愛惜。隻是，這的確不是兒臣不肯廢妃的最主要原因。”
他略微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折，交給了身側的小太監呈到皇上手中，靜靜開口：“父皇看了就明白了。”
“這是什麽？”皇上一麵展開奏折一麵問。
“這是父皇命兒臣代閱的折子當中的一份，是龍飛將軍南宮忠，自鄴城六百裏加急送到朝廷的。與北胡一役是什麽樣的情況，兒臣班師之後已經向父皇稟報得很清楚了，隻是當時因為淩若瑤是兒臣妃妾，很多功勞不便多說。但她在鄴城置生死於度外，巾幗不讓須眉，為我王朝立下大功是真，她在西疆極得民心也是真，父皇可以看看折子後麵附上的西疆邊關萬民請願書，驟然廢妃恐失民心。按南宮忠在折子當中描述的情形來看，造成變亂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上一頁一頁翻看著奏折，以及其後所附的請願書，麵色陰晴不定：“類似的折子還有多少？”
“不多，但也是有的。就像是漠北那邊也有折子上來替淩影請命一樣。”軒轅亦辰狀似略微思索了下才再開口。
皇上“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奏折砸到地上，冷笑道：“還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淩影都有膽子帶兵攻到上京了，若非他手下的那員副將良心發現秉告了朝廷，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到現在，還要朕饒了他們嗎？”
若瑤沒能忍住，正欲開口，軒轅亦辰的聲音卻搶先一步急急響起：“父皇息怒！淩家氣數已盡，而我王朝卻是天命所歸，這一點，淩影想必也是知道的，否則不會隻帶三兩個親隨就回上京的。兒臣以為，就像是當日淩若瑤告訴兒臣的那樣，他還沒這個膽子謀反，也謀不出什麽名堂！”
他一麵說著，一麵轉頭看若瑤，眸中的森冷強硬，似是在提醒她他之前說過的話一樣。
“是嗎？”皇上淡淡看向若瑤。
若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頭應了一聲“是”。
“可是，他身為武將，不得旨意擅自帶兵返京就是死罪，連這點規矩都沒有，朕又留他何用？”皇上一麵冷笑，一麵不動聲色的看著若瑤。
若瑤死死的咬著牙，卻仍是不能克製住自己的顫抖，隻得一徑低垂麵容，強迫自己忍耐，一言不發，而軒轅亦辰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個自然，軍令如山，否則對天下也不好交代。”他頓了頓，重又開口，“隻是，兒臣以為，可將淩遲處死改為問斬午門，淩影畢竟在西疆一役中戰功顯赫，在漠北戍邊也有苦勞，僅以兩三人所行的‘謀反’一事就將他淩遲，未免有傷軍心士氣。而淩若瑤更不過是一介女流，當日淩家起事的時候，她在府院深處積弱養胎，兒臣可以確定她並不知情，既然現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兒臣以為，留著她已無傷大雅，倒是可以安撫西疆民心，更能彰顯我朝寬德。”
皇上一言不發的聽他說完，半晌，語氣清淡的開口，眸光，卻如鷹一樣銳利，牢牢鎖住了軒轅亦辰的麵容：“當初，也是你提出的將淩昀一家的淩遲之罪改為問斬的吧——你幾次三番為淩家說情，究竟是為了什麽？”
軒轅亦辰坦然回視皇上，語氣平靜：“父皇會這樣問，是因為兒臣的太子妃是淩家的女兒，可是父皇忘了，這樁親事並不是兒臣求來的。若是換做任何一個不相幹的人來提兒臣的建議，父皇思量之下或許就會發現，這些話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隻是到了如今，所有人對涉及淩家的事情都是能避則避，而兒臣不過是盡了一個身為皇子的本分。”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皇上一直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可他神情坦蕩自然，並沒有半分不妥，見皇上仍然不做聲，他微微垂下眼眸，片刻之後重又抬起，一字一句靜靜開口——
“如果父皇一定要懷疑兒臣的居心，兒臣隻能說，現如今的淩家，還有什麽是值得我圖的？相反，那是一個火坑，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兒臣明明懂得，卻還是知不可為而為之，除了為我王朝社稷著想之外，唯一的私心，就是想給我的孩子一個正常的、有母親陪伴的童年，以彌補兒臣兒時的遺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皇上的神情震動了下，眸光也慢慢緩和了下來，忽然的一皺眉，抬手扶上自己的太陽穴用力的揉著，淑妃娘娘連忙道：“陛下，頭又疼了？”
吳哲亦是一迭連聲的吩咐著：“還不快宣太醫來！”
房中伺候的小太監應了聲“是”，匆匆去了，不一會卻是王海端了個托盤匆匆進來，動作那麽快，絕不像是臨時起意才準備的。
淑妃一見托盤上的東西，不由得氣急罵道：“狗奴才，你瞎攙和個什麽勁！讓你去請太醫呢！你拿這些東西進來做什麽？！”
王海慌忙跪地磕頭：“奴才見萬歲爺頭疼得緊，以往這偏方又最是管用，所以奴才才想著在太醫來之前，先……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皇上看了一眼托盤之上，玉缸中的蔥汁，眼中極快的掠過一絲複雜神色，或許又是一陣疼痛襲來，他猛然皺眉：“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幫朕上藥！”
王海連忙應著“是”，上前將藥汁奉到吳哲手中，自己端著冷水盆跪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用冷水浸過頭後，閉著眼任吳哲擦拭，當合了川烏頭和天南星的蔥汁一點一點塗抹到他的太陽穴上的時候，他的麵色也漸漸平和了下來。
睜眼，看見仍侯在殿中的若瑤和軒轅亦辰，他的眼中緩緩染上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卻終究隻是略帶倦意的一揮手：“就先這麽著吧，你們也都下去吧，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