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與君長決絕
第二百四十七章 與君長決絕
子衿的麵上，寫滿了驚痛惶恐的神色，淚水更是如同止不住一樣，泛濫成災，她緊緊的抱著若瑤，渾身顫抖。
可是，此時此刻，若瑤根本無心無力去安慰她，若瑤握住她的雙肩，咬牙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就在剛才……我出東宮去打探子佩的消息……走到城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張榜告示……那告示上就是這麽說的……三天以後……影少爺就要被問斬午門了……哇……小姐我們該怎麽辦啊……”她哭得連氣也喘不上來。
而若瑤，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再無力強撐下去，軟軟的跌坐在榻間，一段段的往事，卻曆曆在目。
淩若瑤，我帶你去騎馬。
那少年劍眉星目，對她明朗一笑。
多少次，她騎在“逐風”的背上，與他並轡馳騁。
而又有多少次，他舞劍，她撫箏，劍勢琴音，仿若共生了千年。
縱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彼此間的那份牽掛，不是假的。
若瑤並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刻，卻沒有想到，會是那麽的快，在她什麽都還來不及準備之前，如同平地驚雷一般，讓她一時之間，措手不及。
可是，可是，那是影。
是有著一雙坦蕩磊落眼睛的影，是這個世間毫無保留全心待她的影，是每一想起就會讓她從心底泛起暖意的影。
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問斬午門，而她自己卻什麽也不做。
猛地站直身子，若瑤徑直往傾天居行去。
其實在回來的馬車上，軒轅亦辰就已經算是拒絕過她一次了，然而事到如今，不管有多荒唐多諷刺，下意識裏，她最先想到的依然是他。
軒轅亦辰並不在傾天居，紫苑說他正在思渺軒會客。
忽然想起剛從紫荊宮回來的時候，王安憶就曾等在東宮正門說有客來訪，這麽不湊巧的時機，可是她卻別無選擇。
三天之後，影就要被問斬午門了，她根本就不敢耽誤，也耽誤不起。
一刻不停的往思渺軒趕，至少在表麵上，東宮的下人們對她的態度仍然和從前一樣，並沒有半分不同。
所以依然是，沒有經過通報，若瑤便能順順暢暢的進到思渺軒當中。
透過庭前小院，隔了疏疏朗朗的花枝，正殿的門虛掩著，而正殿當中諸人交談的聲音，便隨風傳來。
“……原來是這樣，是我誤會了太子殿下，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氣盛的聲音，而淩蔓清有如黃鶯出穀一般的嗓音緊接著柔柔響起——
“表哥，你總是急噪，太子殿下對清兒如何，表哥也是看在眼裏的，怎麽還好這樣誤會殿下呢？”
聽她這樣一說，若瑤便明白，方才王安憶口中的慕容大人，便是淩蔓清的兄長，現任上京門千總的慕容鶴，隻是不知道她的母親慕容嵐有沒有同來。
“我這不是為你著急嗎？”慕容鶴笑道，“誰能猜透太子殿下原來隻是想要利用淩若瑤來拉攏人心，你如今又有了身孕……”
“表哥！”慕容鶴的話沒說完，被淩蔓清又羞又急的打斷。
若瑤不由自主的頓住了腳步，一動也不能動彈，隻能聽得慕容鶴的聲音帶了點滿不在乎，再度傳來——
“怕什麽，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啊，況且如若不是皇上病著，你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側妃了，如若不是現在處在廢嫡與否的關鍵時刻，民心猶為重要，你就是我王朝太子妃了——是不是啊，太子殿下？”
“委屈清兒了。”軒轅亦辰並沒有正麵回答他，隻是說了這樣一句。
那淩蔓清依舊柔柔開口：“隻要能幫到殿下，清兒什麽都願意，並不覺得委屈。”
軒轅亦辰不欲再多說下去，轉而問道：“這位是？”
慕容鶴答道：“這是盧鳴輝將軍，原來在淩影手下任副將的，盧將軍可真是忠君愛國，若非他及時將淩影的行蹤通報給了朝廷，可有得折騰呢，所以我才想著帶他來給殿下見見。”
軒轅亦辰沒有說話，倒是那盧鳴輝連忙開口道：“末將深受朝廷和皇上重恩，如何敢不披肝瀝膽竭誠回報，當日在漠北，淩影拒捕意圖謀反，楊奪、司徒少權不辨是非誓要追隨，還逼得末將不得不點頭跟隨他們一道返京，但末將怎能有負皇恩呢，於是就在途中飼機將消息稟告了朝廷。”
慕容鶴接道：“將軍的苦心沒有白費，楊奪、司徒少權那兩個叛徒可沒淩影那麽走運，有殿下‘活捉’的口喻，早死了，不過這淩影，我估摸著也沒幾天好活了。”
盧鳴輝連忙應道：“他們是罪有應得……”
接下來的話，若瑤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盧鳴輝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
影在書信中曾多次提到，稱他英勇武隆，甚是器重。
卻不想，他全然沒有保留的信任，竟然換來了如此慘痛的背叛。
若瑤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看著仍舊侃侃而談的盧鳴輝微微一笑：“敢問盧將軍，若是謀反，影會不帶漠北重兵，反倒是帶一個叛徒同行嗎？再說了，當日盧將軍是被逼無奈，還是自請同行，本宮可是懷疑得很。”
“你——”
他似是想要發作，卻被軒轅亦辰淡淡止住：“她到底還擔著太子妃的名。”
盧鳴輝不說話了，而軒轅亦辰轉向若瑤，冷淡而不悅的開口：“你來做什麽？”
若瑤深深看他：“殿下，影不是謀反，根本就不是。”
“那又如何？”他別開眼睛不再看她，依舊冷淡說著。
若瑤正欲開口，思渺軒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聖旨到——”
宣旨的太監走進正殿，拖長了聲音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淩影逆謀罔上，判於三日後問斬午門，特命皇太子軒轅亦辰午時監斬，欽此——”
“臣領旨謝恩！”他一字一句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如冰刃一樣，刺進若瑤的心底，從未有的絕望幾乎讓她承受不住。
“殿下，我有幾句話想和殿下單獨說。”閉了閉眼，若瑤強自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他卻並不看她，漠然道：“如果是為了淩影的事情，沒這個必要。”
“殿下，”若瑤幾乎是在哀求他了，“影不是謀反，根本就不是，隻要他沒事，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依舊不看她，一字一句，冷漠而殘忍：“你能為我做什麽？”
站在他身後的淩蔓清，唇邊緩緩勾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可即便如此，也依然美麗得傾倒眾生。
“殿下要的如果隻是先皇後的臉，我沒有辦法給你，但是——”
聲音裏掩不住淒然絕望，若瑤狠狠的一閉眼，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