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二百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深夜寂寥，無端添哀愁，更深露重，煙雨沾濕錦衣寒，獨自踏石階，寒徹金縷鞋……
沐遙站在殿前，一身紅袍在風中肆意飛揚，簌簌作響，抬腳踏上石階，又感一絲涼意來襲，身心皆涼。
雲瀾紅著眼睛望著一臉沉默的沐遙，咬住了下唇，嘟囔了半天，才道；“小姐，那就是淩氏女的寢宮，皇上今夜……”
說著，憤憤不平的用素手指向那‘未央宮’燈火通明的宮殿。
沐遙的眼眸微冷，嘴角卻抿出了一抹笑顏，伸出白皙玉指纏起胸前的幾縷發絲，忽而道：“縱然一身才華，卻抵不過紅顏半抿笑。”
說著，轉身回殿內。
雲瀾哭紅的雙眼又染了濕意，剛想勸慰自家小姐，卻見一張雪白的絲帕出現在眼前，且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她家小姐竟然正在為自己拭淚。
“小姐……”雲瀾一時間受寵若驚的感動起來，可剛抬首，卻見沐遙一臉笑意的望著她，戲謔道，“哭什麽？跟了我這樣不受寵的主子就當是葬錯了祖墳，無須傷心。”
雲瀾一陣錯愕，一時間，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清晨，百鳥齊鳴，沐遙起了大早，且讓雲瀾為自己梳妝了一番。
此刻，正坐在鏡前挑選首飾。
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沐遙蒙好麵紗，轉首望向門口，隻見有數十名宮女跟隨一名麵生的太監急忙向此處趕來，在到達大殿門口之時，一聲尖銳的聲音唱道：“皇上有賞，宸妃接旨……”
沐遙秀眉一擰，起身，帶著雲瀾站在那名公公麵前，輕聲一笑，聲音委婉動人：“公公辛苦了，這些封賞就當是本宮送給公公的見麵禮吧！”
說完，也不下跪接旨，直接將那名太監手中的聖旨接過，不顧眾人的錯愕，轉身欲走。
那位公公愣怔片刻，暗自思緒少許，這才抬首望向沐遙一身素潔的打扮，雙眼轉溜連圈後，賠著笑臉道：“宸妃說笑了，這個老奴了受當不起啊！”
沐遙瞥了這個公公一眼，伸手撫了撫鬢邊結成髻的黑發，隨手拿了一根白玉簪插上，又取了一對珍珠墜戴在耳上，起身，整了整長裙，悠哉的走到他身邊，輕聲道：“太後最喜歡什麽？”
公公又是一愣，隨即了然，低聲道：“金羹蓮子湯。”
沐遙秀眉一動，低首撫著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又是一聲清脆和耳的笑，隨即取下玉鐲扔進了公公手中捧著盤子中，那玉器碰撞的聲音分外悅耳。
公公暗自震驚，卻又不敢再冒然抬首看沐遙，在內心掙紮了半晌，又望了望這滿盤的金銀珠寶，心一橫，道：“奴才願祝宸妃娘娘萬福金安，奴才退下了！”
沐遙點了點頭，這次卻什麽話都沒有說，一雙別有深意的眸凝視著公公遠去的身影，拈起了胸前的一縷發，而後對站在身邊的雲瀾道：“按照規矩，今晨該是給太後敬茶的日子。”
雲瀾秀眉糾結，點了點頭，可見對沐遙剛才所做之事極為不解。
沐遙抿笑，款步走至窗前，望著那滿園的盛開的梅花，素手伸出，迎風接住了一片。
“雲瀾，你說是海棠之寒梅，誰更勝出？”
雲瀾依舊沉浸在剛才的糾結裏，聽聞沐遙如此一問，隻道：“寒梅嬌不及海棠，但卻能與雪融，應該說是相得益彰，不分勝負。”
沐遙輕輕握起掌心的梅花，低首沉思片刻，道：“是麽？”
隨即，是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鸞舞宮，是屬曆代太皇太後，皇太後與之皇太妃清居之所，內設佛堂，堪比佛寺，據說，在淩雲王朝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喪夫的所有宮妃必要靜心修佛，甚至連佛堂都不能踏出。
太後的真名無人知曉，即便是年事高漲的那些老宮女也是如此，略有些記憶的人隻知道太後並非皇上親母，但卻一生無所出，至於如何能坐上這太後的寶座，則無人皆知。
佛堂內，宮女已然將茶碗擺好，然沐遙昨夜未能承得皇上雨露一事也已然一夜傳開，因而坐在佛堂內的那些有些身份的宮妃們自然是個個等著看沐遙的笑話，並且旁若無人的議論紛紛。
皇貴妃陳雲黛高貴而坐，一雙鳳眼掃視著周遭七嘴八舌的宮妃，眼中盡顯冷笑，卻未曾阻止，一隻白皙青蔥玉手悠然的敲擊著桌麵，一身娟紅長鳳金絲刺繡長袍華麗閃耀，發鬢間的五尾鳳凰緊步搖玎玲坐響，羨煞旁人。
而坐在太後身旁的賢妃則是一臉溫婉，白皙嬌美的麵容上一直掛著半抿微笑，時不時與太後、太妃耳語兩句，時而掩嘴輕笑。
然坐在皇貴妃身邊的那一位大紅色袍的女子則是一臉不屑神情，仿若自持高貴，脂粉濃重的麵容盡是虛偽笑容，但那雙蕩春含情的美目卻能在無形中勾引折殺眾多嬪妃，她便是雲瀾口中的淩氏女，後宮最為得寵的德妃淩蔓清。
後宮之中，四妃之位惟缺貴妃，據說賢妃與德妃爭搶多年，然皇上卻隻字不提因而，一直拖延耽擱下來，如今又來了醜女宸妃，眾人更是拭目以待，雖然心頭都明白能迷住皇上的本錢是什麽，但是這深宮後院終是又熱鬧了一點。
吉時將至，雲瀾緊張的將沐遙從車攆上扶下，抬首望向那‘鸞舞宮’大殿內，著實為自己也為她家小姐擦了一把汗，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大排場，頓時覺得腳下發軟，氣息不穩。
沐遙好笑的望著雲瀾，搖了搖頭，道：“你便在殿外守著，我自己進去便可。”
“那怎麽成，雲瀾怎麽說也要與小姐生死與共。”雲瀾趕忙緊緊的抓住沐遙的衣裳，膽怯的望著那一屋子的才狼虎豹，心頭越發害怕。
沐遙的嘴角終是忍不住抿起了一抹笑，握住了雲瀾的手，道：“這樣的場麵就要生要死的話，那以後還如何活下去？別怕，你待在此處，我不會有事！”
說著，沐遙整了整身上的長袍，打算踏上石。
然此刻，身後卻傳了來一聲：“皇上駕到——”
愣怔，沐遙疑惑的轉身，冷眸猛的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