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柏葉雨落 第二十五章 風聲微起,人心浮動
陳子孟走了,辦了一個手續便徑直向著宗門之外走去,這是他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外出,他給寧秦發了一道消息,沒收到回複,但他沒在乎,站在大門外,轉身看了一眼柏葉宗,從身後拿出一頂笠帽,戴在頭上便邁步走了。
慕容逸滄幾人搬到了洞府,依照陳子孟的囑托將所有禁製全部開啟,在得知陳子孟外出的消息後,幾人沉默了很久,但誰也沒說什麽,隻是各自找了一個地方,盤膝坐下開始修煉。
黃昏到來的時候,寧秦慢慢走出了洞府,走了幾步路,來到台階處向下看著柏葉宗內門區域,手中握著一個玉筒,站立了很久,寧秦又再次回到自己的洞府,行為舉止很是怪異,但沒人管他,也沒人發現。
風淩不在,張奕回來之後就閉關了,因為風淩太煩人。
斂蕪道人與陸老連放在山崖上的茶桌茶具都沒有收拾,便禦劍向著柏葉宗後山飛去,哪裏有一處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內,違者殺!
兩人直接走進禁地之中,走了很久,穿過了一片竹林,舉目望去,竟是大片大片的墓碑,這裏是墳地,但不知埋葬著那些人?
內門之中一處宅院裏,很多人噤若寒蟬,一臉驚恐的看著最前方椅子上的男子,一襲白衣竟是染的血紅,男子身前橫躺著數十具屍體。
張千程閉著眼睛,手中的劍滴答答的滴著血,“我說過,不要做讓我不喜歡的事,因為我不介意讓你們為了自己的小聰明而死亡。”
胡子翰低著頭,同為內門弟子,他卻是半點不敢說話,甚至生怕自己的呼吸聲太大找吵到了椅子上的人,小心翼翼,不外如是了。
聽著椅子上男子傳來的聲音,胡子翰立即提起一顆心,聲音也是略微有了一絲顫抖,但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這件事我也不知情,估計是他們自己組織動的手!”
張千程睜開了閉著的眼睛,看著那個身體不斷顫抖,卻還極力假裝鎮定的家夥,很是滿意,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隨後揮揮手,“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記住,不要在我身上抖摟你們的小聰明,嗯?”
“是!是!師弟告退!”胡子翰連忙向後退去,其餘人也立即跟著他向著外麵走去,臉上滿是汗水。
看著眾人走了,張千程低頭看向地上的十幾具屍體,搖了搖頭,冷笑著說“一群蠢貨,就你們也配追殺陳子孟,他不殺你們,我來殺!”
走出宗門,跟著手中的地圖標線走,陳子孟很快來到了鎮東城,看了一眼鎮東城上的令旗,陳子孟微微發怔。
心中算了一下,原來自己去了柏葉宗之後竟是已經快一年了,在山中沒有感覺到,在這裏才發現不少冰雪覆蓋著原野,正在慢慢化去。
低下頭,伸手扶了扶頭上的笠帽,陳子孟邁步走進了鎮東城。
依舊來到了原先歇腳的坊市之中,吃了一碗麵,放下一顆碎銀子便走了出去。
沿著一年前來時的路,陳子孟向著家鄉走去。
一年前的他離開家要去大唐,去長安,但一年後,他回來了,沒有去大唐,更沒有去長安。
他身上連包袱都沒有,所有東西都裝在儲物袋之中,他的腰間別了一個葫蘆,是後來又變大了一點的養劍葫,顏色很是青翠。
養劍葫之中,陳子孟裝上了很多酒水,聽陸老說,那些個劍修劍仙,都喜歡往腰間別一個葫蘆,裝上酒,時不時的就喝上一口,很是瀟灑呢!
從柏葉宗出來,陳子孟莫名就想要喝酒了,於是找了一出酒家,買了好幾壇子臘梅酒,找了個僻靜地方,灌入了養劍葫。
走著走著,陳子孟取下腰間養劍葫,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伸手抹了一把嘴角,重新別好養劍葫,陳子孟看了看四周無人,便邁步飛躍在路邊的原野上。
築基方可離地飛行,練氣境之中若有那飛行至寶,也可飛行,但那一類寶物卻是稀少不已,整個柏葉宗也就寧秦有一個飛行月環,其餘人則是想都不敢想。
但練氣士也不同於凡人,借助天地靈氣飛掠趕路也是輕而易舉。
陳子孟沒有直接回家,一路之上,邊走邊看,沿路的風景看的很是仔細,每走到一座城鎮陳子孟都會停留幾天,他發現,整個楚國都已是垂垂危已。
但這與他何幹?
在某一座小鎮上停留了幾日,陳子孟聽到消息,楚北方的草原部族,居然撕毀了與楚國的盟約,糾集大軍南下,如今,整個楚國風雨飄搖。
沒有過於關注,陳子孟依舊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大約半月時間,陳子孟走到了當初躲雨的那個石窟,在往前走,沒有幾天便是小鎮。
陳子孟沒有耽擱,也沒有遇到大雨,順利的回到了小鎮。
但是陳子孟撲了一個空,父親不在小鎮,陳子孟看著空無一人的宅院沉默了很久,路上遇到以前的傭人,他告訴陳子孟,陳堯去了大唐。
陳堯在他走後大約半年時間,便遣散了所有傭人,出售了手底下所有的田地,把學塾交給了一個弟子打理,便跟著鎮上一位拳師一起走了,走時告訴他們,是去大唐。
哪位拳師陳子孟知道,是一位流落來到小鎮的遊俠,父親曾經接濟過他,後來他便在鎮上開了一家武館,跟著父親一起去大唐,他的武館也是關了。
陳子孟在家裏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微亮,他取筆寫了一封信,放在父親的書房,用一方硯盒壓住,站在書房看了很久,陳子孟越發沉默。
之後陳子孟取下養劍葫,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竟是被嗆了一下,但他隻是伸手抹去嘴角殘留的酒水,轉頭便走了。
沒有父親,整個小鎮對於陳子孟來說就沒了意義。
來時不帶風聲片縷,去時不惹半絲紅塵!
柏葉宗主峰,斂蕪道人站在山崖前看著下麵整個廣場,強勁的山風將他的衣衫吹起,臉色平靜,他的眼睛並沒有因為風而有絲毫不適,反而越來越炯炯有神。
他的身後陸豐拿著一根竹子,正一點一點的把竹節上的分葉揪下來,很快,竹子變得光禿禿的,又被截取了中間一段,去掉了頭以及尾部,變成了大概一人高低的竹杖。
握住竹杖,陸豐往地上杵了杵,很是滿意的笑了起來。
抬頭看了看懸崖邊上的斂蕪道人,陸豐癟癟嘴,“看不看有什麽用?這一方宗門早就不該存在世間!你又有何不舍的?”
“唉,師兄你倒是看得開,但畢竟生活了這麽些年,大小是個家啊!”斂蕪道人眯了眯眼,沒好氣地說道,但也轉過身來。“說真的,你想好沒有,到時候我們去哪裏啊?”
陸豐狠狠地冷哼一聲,“還能去哪?唐國那邊去不得,南荒哪裏更是野蠻,離土哪裏鳥不拉屎的地,我可不待。草原老子可不去,你倒是有個老相好在哪裏,我呢?想來想去也就隻能去天河海了!”
斂蕪道人微微縮了縮脖子,尷尬的笑著說道“師兄還記得這事啊!師弟都快忘了!嘿嘿。”
尋了個地坎,斂蕪道人一屁股坐了上去,笑著說,“那就去天河海,哎,不過,這幾個弟子可咋辦喲?”
“不用擔心,他們有自己的路!”
“哎,也是!”
柏葉宗外門,一處閣樓之中,數十位臉上戴著麵具的人靜靜地站著,眼睛看著最前方一張椅子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臉上也戴著麵具,覆蓋了大半張臉,兩隻眼睛冷冽的盯著所有人,良久,發出沙啞的聲音,“柏葉宗留不長了,你們都是精挑萬選才能得到這一次機會,做好了,自然會有外麵的勢力出手保住爾等性命,所以以後的日子,爾等好自為之!”
嘩啦啦跪倒一大片,所有戴著麵具的人都跪在了地上,整齊的喊著“在下知道,自當竭盡全力!”
“好!哈哈哈!”沙啞的笑聲在閣樓之中響起,充滿了邪性。
外門洞府之中,慕容逸滄看了看手中的玉筒,皺著眉頭,望向一旁的鍾肥“子孟回來了嗎?”
“沒呢!甚至我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隻是前些天接到他的傳音,讓我們全力收集法寶兵器,不管是飛劍還是符籙,都越多越好,質量威力越高越好。”鍾肥咧了咧嘴,看著慕容逸滄有點著急。“孟哥還說能收集多少靈石資源便收集多少,慕容哥,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伸手扶著額頭,慕容逸滄轉身看著圍著他 眼中露出詢問神色的眾人,顯得很是疲憊,揮了揮手,啞聲說道“照子孟說的做吧!柏葉宗,風雨欲來了,隻希望我們都能在這一場大劫之中保住性命吧!”
法區之中,最深處的七角山最近很是不平靜,原本一直以來不曾有過什麽異動的山頂妖獸,在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會砰砰的撞擊山頂的隔離罩,聲勢之大,舉宗震驚。
無數外門弟子來到山腳,看著山頂上呼嘯的蛟蛇身影,惶恐不安。
甚至還有不少內門弟子頻繁出沒於法區之中,在各處山脈之間不斷布置各個陣法。
核心弟子張奕也在這一片壓抑的氣息下來到外門,將所有人召集在廣場,發布了一條又一條令人心驚的宗門禁令。
第一,召集所有在外弟子回宗。
第二,所有人即日起不準外出。
第三,內門洞府開放,但凡有實力的外門弟子都可以進入洞府修煉。
第四,法兵閣與藥坊所有東西降半價,特定之物免費,所有弟子盡可自取。
第五,半年後,召開核心弟子競選,所有人不論修為均可報名!
……
舉宗嘩然,核心弟子競選,以及各種禁令,掀起了軒然大波,消息靈通的弟子大概得到了不少底細,但大部分的弟子卻是惶恐不已。
所有人都預料到,要變天了!
一時間,風聲微起,人心浮動!
jianzangsanqian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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