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投票
炎熱的夏日，肖子雅在院落的長椅上，沉沉的睡著。近來他總是喜歡這樣的睡眠環境，被暖暖的陽光照耀，在開闊的環境裏，蕭靈的陪同之下，陷入睡眠。
麵對肖子雅這樣的轉變，蕭靈曾經非常抵觸。她不明白肖子雅為什麽會迷戀於睡覺這件事情，明明他們可能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們相聚的時刻變得越來越短暫，肖子雅怎麽可能忍受讓睡眠占滿這段時間呢？她無法宣之於口，但心裏非常介意。後來，蕭靈慢慢想明白了，肖子雅是在逃避，他不想去思考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便把這種沉睡也當做是與蕭靈的相處，而又是可以逃避的方法。
為了配合肖子雅的這種逃避的相處，蕭靈便在他睡覺的時候陪著他，看著他的樣貌，他的呼吸，他皮膚上、身形上甚至是每一個呼吸起伏上的變化，她都想印在腦子裏，形成記憶。漸漸的，蕭靈找到了其中的樂趣，她從目之所及所看到的關於肖子雅的一切，在自己的腦子裏頭構成了一個各式各樣交織的幻想。在這個想象之中，他們一同攜手穿過了雪原和火海，他們一同經曆了生死，他們去過地獄也上過天堂，去過世界各個角落，甚至去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一起共渡餘生。
而這些想象都結束在肖子雅醒過來的時候，蕭靈就會放下拖著腮的雙手，端出自己精心準備的晚餐。她現在不僅是個中級基因的基因理療學院的校長，甚至還承包了高級基因的營養師工作，親自為肖子雅調配膳食，並加入一些藥物，來調理他的身體。
“你做的飯菜，都把我養胖了。”
肖子雅對此很喜歡，蕭靈蠻高興的。以肉眼來說，肖子雅似乎是正在恢複和強壯起來，但是他們兩個人心裏都知道，這具身體之內的地方正在潰敗。
今天蕭靈做了胡椒豬肚雞，這是一道很久遠的菜肴了。那味道清淡鮮美，刺激著肖子雅的味蕾。看著他喝湯的樣子，蕭靈不斷的在腦中琢磨歐女士幾天前對她說過的話。她還沒有將一切向肖子雅和盤托出，她不知道肖子雅是否能夠承受，或者因此而變得情緒激動起來。
“你在想什麽？”
蕭靈楞了一下，麵對肖子雅探究的眼神，她下意識的否認。
“沒什麽。”
肖子雅不再喝湯了，那些滋潤的湯水讓他的臉龐顯示出一股短暫的紅色。
“最近不見你到學校去，都在家裏陪著我。”
這是句陳述，蕭靈卻要回答的“最近歐女士有些事情，課程上的事，也就耽擱了。”
話說的顛三倒四，破綻百出。蕭靈心不在此，根本無心應對。
肖子雅倒是不怎麽期待他說出實話來。“歐女士忙的事情，和指揮中心的投票有關麽？”沒有蕭靈幫助的歐女士，多少顯得有些勢單力薄。她現在的頭銜依然是副校長，而不是蕭靈的代理校長，並沒有全權代表學校參與投票的權利。盡管有蕭靈的授權書，但作為一個被指揮中心熟悉、了解多年的女士，歐女士在許多地方的努力都被視而不見，甚至有許多人都拿她當年在淩晨和崔校長之間遊走的事情說事兒，把歐女士氣得直哆嗦。
在這種情況下，張雨辰又畫作鬥士，伴隨在歐女士身邊，麵對那些種種不公平的時間，她都表示出極大的憤慨，並堅持要去尋求蕭靈的幫助。
“她現在是名正言順的校長，她必須出麵。肖子雅並不是全世界，她不能一直這樣圍著他生活。”
歐女士對此不置可否“這是她的選擇，我們隻能尊重她的選擇。”
張雨辰感到痛心疾首。
歐女士的大將之風展現得淋漓盡致“盡人事，聽天命。做好我們能夠做的，就足夠了。”
“可是，”張雨辰覺得很委屈，“她是朋友對麽？是朋友，還是戰友。怎麽能夠拋下我們不管呢？”
張雨辰永遠是這樣的耿直，好像從來沒有長大過一樣。歐女士認為這樣的張雨辰同蕭靈簡直就像是兩個極端。她喜歡成熟到了解世間百態的蕭靈，也喜歡這個永遠都保持善良和正直的張雨辰。但她也得同時接受她們的缺點。
“蕭靈既然已經放下了之前的國王，往前看， 那麽我們也需要這樣。”
還得包容一切。
已經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歐女士沒有像這樣的去親近自己的學生，也沒有為此付出這樣打的熱情和耐性了。
但是學生就像孩子一樣，養育他們，教育他們，讓他們長大、成熟，走向自己的事業、家庭和人生。而作為老師，這個時候就是終點了，你應該抽身而退，而不是死賴在學生們的生活裏，久久不肯離去。
這一點歐女士很久之前就明白了，也體驗過一回，最終慘淡收場。而這一次，她及時提醒自己，不要把自己的人生意誌，放到學生們的身上。
於是歐女士按照規定申請了參加董事精選的程序，按照流程最終站在了指揮中心投票會議的門口，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蕭靈沒有想到的是，在肖子雅幾近沉睡的這些天以來，竟然還能夠跟指揮中心的人取得聯係。而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他與歐女士竟然持有相同的態度。
“你應該去，”他說，“你是唯一可以終結這件事的人，你可以代表學校，你可以代表我。你可以給那些老家夥們看看，你是什麽樣的人。”
蕭靈搖搖頭“可是我已經放棄了，我已經下定決心，要陪著你，走之後的路。我不能。。。。”
“蕭靈，我一直在你的心裏。”肖子雅平靜的說，用一根手指點點蕭靈的胸口。
“況且，你知道什麽是正確的事，不是麽？”指揮中心幾乎從沒有接受過女人對於董事位置的申請，尤其是具有投票權的位置上。對於這些老古董們來說，歐女士太過熟悉了，他們都很清楚這個女人的段位在哪裏，底線在哪裏。
歐女士足足在指揮中心的大門口站了十分鍾，黃貫中才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歐女士，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在對待黃貫中的態度上，歐女士與蕭靈所持意見相同，這個人真實又油膩又討厭的。
“怎麽會？我親自填寫了表格，不會有任何問題。按照指揮中心的規章製度，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我就應該出現在這裏，接下來我還應該進入到這大門之內，參與接下來的投票。”
歐女士越過黃貫中擋住她的身體，一步步的踏入他身後的大門之中。
“何必呢？”黃貫中在她身後問著，言語之中充滿了戲謔的音調和口氣，“你明明知道自己選不上的。你隻有一個人，那些主戰派不會因為一位女副校長的出麵就改變自己的立場，跟著你走。也因為這樣，不會有任何可能是讓你參與到這場會議之中的。”
黃貫中油膩膩的強調讓歐女士嗤之以鼻，她甚至沒有費心去反駁他，連頭都沒有回過去一下，隻自顧自往前走，卻在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的時候遇到了阻礙。
“隻要我想，我完全可以讓你進不去。”
黃貫中臉上的笑容到了可恥的地步，歐女士的目光冷淡下來。很快，她的周身慢慢散發出藍色的光芒，黃貫中也不甘示弱，一股細細的風在他身後刮起來。
“根據指揮中心第七條第四款，申請人有權參與投票表決，無任何理由可進行抗辯。”
正在他們兩個對峙的空檔，蕭靈遠遠的走過來，說出這樣一句話，讓歐女士和黃貫中都扭過臉來看她。
蕭靈今天穿了一件簇新的黑色袍子，將頭發梳成一個圓形的光滑的髻在後腦的位置，整個人看上去挺拔有力。
黃貫中似乎完全沒料到蕭靈會出現在這裏，微微吃驚似的長大嘴巴。
歐女士也有一點驚訝，但更多的是感動的篤定，看著蕭靈的目光之中有些許的閃爍。
“你終於還是來了。”
蕭靈的目光轉向她，點點頭“當然。”
黃光中又變得陰陽怪調起來:“怎麽肖上將最近身體轉好了麽，肖夫人竟然拋頭露麵起來了。”
“事實上，就是他讓我來的。”蕭靈一邊說，一邊從袍子裏頭掏出一張書麵證明來，“這是肖子雅簽發給我的授權書，授權我能夠代理他執行指揮中心的投票權。”
黃貫中接過那張書麵授權書，仔仔細細的翻看起來，好像極力的想從中找到什麽漏洞。
蕭靈與歐女士對視一眼，目光之中滿滿的微笑。
“所以，黃中將，如果一切手續沒有問題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進去參加投票呢？哦對了，別忘了給歐女士準備一個旁聽席位。畢竟董事成員增加了一位，投票結果也大大不同的，不是麽？”
黃貫中惡狠狠的將那授權書揉成了一團，卻不得不將那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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