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台的紙飛機
“眼睛怎麽腫了？”
醫院，嚴琅關切的湊近瞧著武央的臉，雙手捧著翻來覆去仔細打量，快速取來冰毛巾遞給她敷著。
“溫湛又去找你了？”並非疑問，而是肯定句。
武央整夜無眠，此刻腦袋有些暈沉沉的，聽到嚴琅的聲音都像是天邊般遙遠。
醫生同事查房回來看到兩人親昵的姿勢，都忍不住笑稱，“嚴醫生都快成咱們科室的吉祥物了，要不跟主任商量商量，調過來吧。還省著總來回跑呢……”
“那就拜托你了。”嚴琅才不會推辭，嬉皮笑臉的應下，擔心的看著武央。
醫院像是龍潭虎穴，對於武央來說處處都是危險。可嚴琅又是最了解她性格的，不撞南牆不回頭，必須要達到目的才會罷休。嚴琅能夠做到的是守在她的身邊，避免些麻煩。
“對了，武醫生，你聽說了麽？三樓兒童病房的欒笑失蹤了，家裏人都找瘋了，正跟醫院鬧呢！”
同事說完，徐護士長便衝進來對武央點點頭。武央猛地起身，低血壓令她有些暈厥的搖晃兩下，嚴琅手疾眼快的扶住，說，“我去幫你找，吃點糖，別動。”
“我沒事。”武央推開嚴琅的手，從包裏掏出兩顆糖塞進嘴裏，緊緊閉著眼睛深呼吸。
三樓吵鬧到異常，連醫院安保部門都出動卻不敢聲張。
武央繞過人群想起欒笑似乎說過喜歡在天台玩紙飛機，站在電梯間門口等待著紅色數字慢慢下降，心髒砰砰砰跳的扶著牆壁跑到頂樓，果然看到晃悠著腳丫坐在圍欄處的欒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還故意發出些聲響，生怕嚇到欒笑出現意外。
“醫生姐姐？”欒笑永遠燦爛的笑著，回頭揮舞著雙手。
武央張開雙臂對她誘哄著說，“笑笑，到我這兒來。”
“醫生姐姐，你是擔心我嗎？”欒笑開心的跑向她懷裏，武央才踏實些。抱著軟乎乎的孩子將頭垂在肩上，“怎麽到這兒來？你這樣爸爸媽媽會很擔心的，是哪裏不舒服麽？”露台的風很大，武央脫掉白大褂裹在欒笑的身上，陪著她坐在樓梯台階處。
欒笑小小的臉皺起來，“醫生姐姐，昨晚我的心口又疼了……”
“可是跟媽媽說，她卻哄著我說其他小朋友也會痛。”欒笑吸了吸鼻子，雙馬尾看起來天真可愛，又充滿著朝氣，“醫生姐姐，你說我會不會死啊？以前奶奶死掉的時候很痛苦的樣子，我好怕啊！”從孩子口中提到生死，讓武央說不出的心情沉重。
她無法解釋什麽是科學意義上的死亡，比如人體會燒成灰燼，並沒有輪回和來生。
可武央更不想打破欒笑的幻想和依賴，隻能摸著她的頭，輕聲問，“你覺得醫生姐姐厲害嗎？”
“嗯。”欒笑用力點點頭，小小的手放在武央掌心。“醫生姐姐是超級英雄！咻咻咻可以飛簷走壁的那種，在笑笑心裏很厲害的，可是媽媽不信醫生姐姐的話……你不要怪她好不好？是笑笑生病了。”
武央深吸一口氣，緊緊將欒笑抱在懷裏，下定決心，即便沒有辦法替她申請到醫院的基金救助，她也會用私人的錢來幫她做手術。這麽可愛的小天使不應該因為大人之間的判斷和仇恨受到影響。
“笑笑不會有事的，我會幫你的。”武央將她抱起來，“現在我們回去好不好？”
欒笑有些疲憊的點頭，腦袋瓜靠在武央肩頭。
等回到三樓時，醫生護士已經亂成一鍋粥，欒媽媽瘋狂的喊著孩子丟了，無數安保都控製不了場麵。武央大喊一聲，“都安靜點！”人群紛紛回頭看到欒笑，讓出一條路。
“你去哪兒了！為什麽不聽話？”欒媽媽將欒笑搶過來，拚命打著她的後背。
武央見狀忙用身體擋著，硬生生挨了兩下，嚴琅衝過來將欒媽媽推到一邊，喊著“你現在屬於毆打醫生，是要拘留的！”
低頭看著武央皺起眉頭有些搖晃的模樣，低聲問，“還好嗎？”
“沒事。”武央安撫的揚起一抹笑，低頭安慰著害怕的欒笑，說，“媽媽隻是擔心你，別怕。”
武央站起來，捂著欒笑的耳朵認真的說，“笑笑隻是覺得病房悶，想要出去透透氣，跟你說過很多遍都沒有得到同意才會偷偷跑出去。她有病在身，你這麽用力的打她很容易會加重病情，就算是擔心也要冷靜。不然你沒有資格做母親……”
她指責的語氣讓欒媽媽的氣勢弱下來，有些心虛。
“你憑什麽說我！誰知道是不是你把笑笑給拐走的！”欒媽媽故意又大聲喊，當著許多病人家屬和醫生護士的麵說，“就是她，沒有醫德，總是勸我們做各種特別貴的檢查，說笑笑有病。這種醫生還不趕緊開除，留在這兒，說不定以後你們誰家的孩子就會被拐走賣掉，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欒媽媽說完還環顧四周，像是在說服更多人相信自己。
“都在吵什麽？這裏是醫院，不是菜市場！都散了散了！”院長姍姍來遲，背後還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溫湛看著嚴琅和武央親昵在一起的樣子，眯起眼睛忍著憤怒。蔣漫玲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挑挑眉的走到欒爸爸身邊，說“發生什麽事了？”
欒爸爸看到她，有些驚訝，“蔣總？您怎麽來這兒了。”
“聽說你家裏出事，我來看看。”蔣漫玲看著周圍仍舊沒有散開的人群，指著病房說，“我們還是進去吧。對了，武醫生如果不忙的話，也進來吧？看起來笑笑對你很依賴。”
武央看到溫湛，本來是想立刻離開，多一刻都不想停留。
可是關乎欒笑的治療，她還是忍耐著點頭答應。嚴琅見狀也賴著不走，“我對笑笑的病情也有些了解，一起吧。”
說完，他怕武央的低血壓再犯緊緊摟著武央。
可這樣的舉動在溫湛眼裏卻像是證實兩人在戀愛的事實，捏緊了拳頭，忍住想殺了嚴琅的衝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