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七國之主的位子
勳政宮，殿內，三人坐在一張桌案上，神情或嚴肅認真或漫不經心，各懷心事。有禦膳房的宮人送了應季的葡萄和果梨，其餘的便是糕點，擺盤精致，看起來相當養眼。
閆初七便是守著這吃食來的，一見禦膳房的宮人走了，眼裏就開始冒綠光，就像護食的狼崽子，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她對食物的渴望。她見兩人都沒有下手，便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裏，甜香濃鬱，瞬間溢滿整個口腔，那種感覺簡直稱得上奇妙。
正在閆初七享受美食的時候，樊影也說到了正題，“我這次代表東溪來莫旗國相談糧食貿易問題，我想知道莫旗的態度。”他滿臉的正色，嚴肅認真的神情讓人不自覺地重視。
萬俟言初看著那葡萄晶瑩剔透，很是好看，若是進了那小姑娘的唇，也一定很好看吧。他伸手拿葡萄，認真的剝著皮，剝好的放在一個小玉碟裏。他聽到了樊影的話，頭也不抬地回道，“莫旗國從不受人掣肘，若東溪執意要放棄向莫旗供應糧食，那便就這樣吧。”男子好看的手依舊是在剝著葡萄，似乎他剛剛說的不是關乎國家生計，而隻是回答了一個類似於你今天吃飯了沒有的問題。
閆初七聽了這話，也不吃點心了，怒目瞪視著樊影，言語裏也是不饒人的，“你就這樣拿出了你的誠意？要斷糧？”一雙杏眼瞪著樊影，讓那年歲不小的漢子嚇得低下了頭。樊影連忙解釋，“自然不是這樣，我代東溪來，是要談這生計之事，並非威脅。”他頓了頓，又說，“剛剛打鬥之事純屬無奈之舉，望辰宗皇上莫要計較。”他朝著萬俟言初方向拱手，做道歉狀，禮節上挑不出錯來。
閆初七臉上才是緩和了不少，語氣也軟了下來，“那，就好好說話，若你當真值得，我便幫你扳回這局。”小丫頭的手賊兮兮地伸向那盛了葡萄的玉碟裏，用兩指拈起一枚水晶葡萄，塞進嘴裏，飛速消滅證據。葡萄很甜，一點都不酸，汁水在口中爆開的感覺讓閆初七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萬俟言初早就察覺到她的“賊手”，卻依舊是陪她演著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他對於這也是表了態，“我會為著我莫旗國的利益來談，但絕對不會一點賺頭都不給東溪，我們互惠互利最好。”語氣溫和，聽起來，倒也很有那明君的模樣。
樊影咽了幾口唾沫，又組織了幾次語言，終於開口，“東溪物產豐富，擅長農耕，卻有一句話叫人算不如天算。東溪一旦麵臨自然災害，那對於七國來說，甚至都能算是滅頂之災。若七國依賴於我東溪的糧產，隻念小家小國，這種境況倒是我們樂意的。畢竟這七國之主的位子，都想要坐。”每句話都至情至性，很是講理，讓人不知該作何反駁。
閆初七由衷的讚歎，“你有這種想法，是不錯的，值得誇獎。”她擰眉沉思，“這些情況我也是了解的，不知你們東溪真正的目的是什麽？”說出的話一針見血，直擊要害。
樊影又是一陣冷汗，話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了，“東溪想要這七國之主的位子，否則，便不供應糧草。”話出口，他心裏鬆快了不少，但額頭上卻還是生了一層薄汗。
萬俟言初終於是抬了頭，他那冷淡的眸子掠過樊影，直嚇得東溪使官頭皮發麻，腿抖得厲害。他把一碟滿當當的葡萄推到閆初七麵前，說出的話卻是傲嬌至極，“我不想吃了，你吃。”閆初七聽了這話，愣是從他那白淨臉上揪到了一絲潮紅。她笑得開心，毫不客氣地伸爪子去拿，等待著甜蜜充進嘴裏。
看見小丫頭安安生生地吃了葡萄，表情看起來很開心，萬俟言初才轉過頭來看樊影，眼神淩厲，“你要知道，這不可能！隻要我在這位子上坐著，便不會把七國之主的位子拱手相讓。”一字一句，盡是天下霸主的豪氣和自信。
閆初七看著萬俟言初搖頭，正色說道，“皇上，這個賭約便作廢了罷，玉的事情我自己解決。”小丫頭眼神裏帶著認真，她嘴角輕翹，“像我這種姑娘，不能讓你把萬裏江山輸在美人手裏。”一抹笑染進了少年帝王的心裏，也謝了整世繁華。
樊影見兩人認了真，身上冷汗直冒，“別，別衝動！我就是個使官，做決定的從來不是我們這些小嘍囉，那是我們的王，萬民敬仰的東溪之王。”他硬著頭皮繼續說，“我不能不愛國，也不能不擁護我的王，我必須如此，也理應如此。”男子眼裏的認真和執著卻是不摻假。
閆初七愣愣神，便是笑，沒有言語，繼續是拿著葡萄往嘴裏遞，酸甜清爽的感覺又一次充滿口腔，美妙極了。或許她永遠成不了這種人，畢竟，她效忠的人隻能是她自己，而信仰則是自己的靈魂。她不是無私的人，但她會用道德來約束自己，她不是壞人，但也不是純粹的好人。
萬俟言初抿了一口茶，方才宮人新上了一壺，是青梅果茶，味道是頂酸的，但卻不澀，不意外地好喝，他便伸手給小姑娘斟了一杯，移至桌前，單手扣了扣桌，“嚐嚐這個，蠻好喝的。”言語裏是極致的溫柔，還有認真，就像是在說民生這種國家大事。
閆初七挑眉看向他，男人神色認真，就像是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有點狐疑地拿起那個杯子，試探地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好喝！”隨即便是牛飲，場麵一度靜止，其餘人石化。隻當他們剛剛看到的那個溫柔女子隻是南柯一夢，如今夢醒了，那個姑娘便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閆初七可不管他們想什麽，伸手又拿了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又是仰脖喝下，再倒了半杯，壺裏便見了底。小丫頭不開心了，她嫌棄地看了眼那個小茶壺，心想著後世的瓶裝飲料，必定是能一口氣喝到飽的，這茶杯也太小了些吧。然後又是饞饞地看向麵前的男人，“讓人拿個盆或者桶，再送過來一些。說話多了，有些口渴。”
男子寵溺的目光裏帶著笑，點頭，“茶壺確實太小，來人，裝一桶青梅果茶來，做米飯的那種桶。”吩咐了人送茶，回頭便又含笑地看向閆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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