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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白鹿祥瑞(一)

  “程大人,究竟發生了何事?”


  崔敏鎮定問道,此事事發突然,又是秋獵之時,難道是暗刺秦王的那一夥人?


  “方才我與丞相在外狩獵,突見跳出一白鹿!天降祥瑞,本無意傷它,可深林卻射出一箭,那一箭,穿雲而來,竟是繞過白鹿,直接射中丞相。”


  說罷,他搖了搖頭,懊惱非常。


  程高與丞相並非兩人同行,身後還跟著許多侍衛隨從,這一箭,所有人都親眼所見。他一說,身側有人暗自點頭。


  崔敏心驚,這下終於明白,白鹿乃祥瑞,因祥瑞受傷,若是傳回朝中,丞相這傷怕是白受了……


  喬淩風聽後,眼神在營帳外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或幸災樂禍,或悲痛,或恐慌,表情各異。


  人因為利益聚在一起,又因為利益分開。


  百官聚於營帳之外,雖然焦心丞相的傷勢,但不能因他一人將秋獵停下。秋獵之禮,重在獵凶猛野獸,祈求百姓生活平穩。


  若是因此廢掉秋獵禮,百官皆有罪。


  留下幾人看守營帳,剩下的人又重新縱馬衝向深林之中。驚起飛鳥孤鴻。


  ……


  皇帝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紫宸殿與沈宴下棋。秋獵之禮從秦王手中到了丞相手中,對他來說沒什麽區別,都挺堵心的。


  香煙嫋嫋,靜寂的殿宇內落子聲間或響起,合著窗外雁鳴,越發寧靜。


  越心從殿外的小侍從手中接過折子攀談了兩句,麵色凝重。待他將折子遞進來,皇帝掃了兩眼便嗤笑一聲,一把掀了茶具!

  站在兩旁垂手侍奉的侍從驚恐地呼啦啦跪了一地。


  沈宴放下指尖棋子,起身將地上的折子拿起來,翻開一看,眼神一頓,詫異道“白鹿……飛箭?丞相這秋獵禮,可是坎坷非常啊。”


  “咳咳,這折子寫的東西,一派胡言!白鹿乃祥瑞,若非趙一恒有意傷白鹿,又怎會被飛箭所傷?真是荒唐!”


  皇帝大袖掩著咳嗽兩聲,溫潤的眼神有些凶狠。


  近日來,皇帝總是拉著沈宴下棋,讀書,賞花,做了幾回好兄長。相處下來,沈宴算是摸清了眼前這位哥哥的脾氣,看似溫潤,實則凶狠,看似淡薄,其實將皇家的威嚴和權利放在最高處。


  丞相因白鹿受傷,對於皇帝來說,這可真是壞事。


  當然,不是心疼丞相受傷,而是心疼他的吉兆祥瑞。


  “皇兄不必憂心,不過一飛箭,難道還能要了丞相的命不成?太醫院院丞皇甫大人可是一身好醫術的。”


  沈宴輕笑兩聲,揮了揮手,旁邊的侍從趕忙低頭收拾著打碎的茶具出去了。


  君威難測,在這深宮中,沒人敢觸皇帝的黴頭。


  丞相在外越權,結黨,他的好女兒皇後娘娘在內包庇罪奴,實打實地將皇帝敏感的神經震了幾震。


  如今秦王病重昏迷,不足為懼。倒是丞相,前朝後宮的爪子都伸著,臥榻之側他人酣睡?


  經過沈宴一提醒,皇帝收起薄怒,溫潤淡笑著,“替朕去一趟太醫院,命皇甫鑫即可去丞相府,為丞相診治!”


  “是。”


  沈宴微福,便退了出去。一出紫宸殿,陽光正好,她微微眯了眯眼,便瞧見皇後從遠處風風火火趕過來。


  向來規矩的皇後難得有這般疾走的時候。


  皇後瞧見沈宴從紫宸殿,想到父親的事情心急如焚,但並不能直接忽視沈宴,隻能勉強帶起笑意,“本宮好些時候沒見帝姬了。”


  “娘娘想來還有事情與皇兄商議,康和便不與娘娘閑聊了,還要去太醫院一趟,傳一道口諭。”


  沈宴並不打算與她攀談,隻是一笑,隨即斂袖離去。


  她這般不給皇後麵子,侍奉在側的風雪憤憤不平,低聲道“帝姬前些日子還是被奴才欺辱的對象,如今翻了身,敢對娘娘這般!”


  “不管她了,現在重要的是爹爹!”


  皇後抿嘴閉目,對於沈宴的態度不想多糾結,她隻知道父親在秋獵禮遇刺!究竟是何人,如此猖狂!

  越心傳報之後,皇後一進大殿,便直直跪在地上。撒開的裙擺與大袖在地上迤邐,微微低下的玉頸倔強纖細。


  “陛下,家父受傷,請您準許臣妾回府探望。”


  “皇後不是大夫,去了也是無用。”


  皇帝命人撤了棋盤,此時半躺在榻上,溫潤的眼眸落在皇後身上,薄唇一抿,懶懶道。


  “臣妾隻是想侍奉在爹爹左右,還望陛下準允。”


  皇後重重叩頭,倔強說道。


  她入宮多年,從未越矩。


  這是她第一次提出不合規矩的請求。


  皇帝收起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認真看著她哀戚的臉龐,她的眉眼依舊,清秀淡雅,卻在歲月中染了風霜,早已不是當年天真爛漫的姑娘了。


  “去吧,今日去,明日回,收起你皇後的儀仗,悄悄去。”


  似是想通了什麽,皇帝看著皇後的臉旁緩緩道,說完,便不再看她。


  他雖恨極了這世上的一切,但對於年少時的一點溫情,他願意做一些無關痛癢的退步。


  得了這話,皇後笑了笑,深深一拜,才起身離去。


  ……


  隨行的大夫隻是簡單包紮止血,秋獵禮節畢,戶部尚書程高匆忙將丞相帶回丞相府。此事也被勒令壓了下來。


  秋獵禮上發生刺殺之事,視為不詳。


  一行人各自離去,作為刑部侍郎的崔敏與喬淩風留下,在獵場四周巡視著,企圖找到一些線索。


  “白鹿,飛箭,若要說是意外,也是可通的。”


  喬淩風手撫在樹幹,看著遠邊枝葉漏下的落日,感歎一聲。


  此番大張旗鼓查案,與其說是查案,不如說是查那一隻飛箭究竟是何人射出,還有白鹿去哪兒了。


  現在,隻需要揪出一個能負責的人。


  “據程大人所說,穿雲而來,隔著一頭白鹿,射中丞相,此箭的準頭也太好了些。定是善於騎射之人。”


  崔敏在深林之中踱步,目光打量著樹木的布局,枝葉疏落,寂靜下來的獵場仿佛藏著無邊的危險。


  兩人尋找著線索,心思各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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